他們都清楚,言靈術最早便是從魔族中流傳而出。
“是這個意思,”鐘茗略微仰著頭,若有所思:“修真界近百年內無人習得言靈之術,如今忽然出現,地點又是如此巧合。我認為,這大概與百年前的那場奇襲有關。”
書雲聲抿著唇,不置可否。
言靈術難以探查,自己前幾天查閱古籍,其中也未有過多記錄。
雅座內難得安靜了下來,便襯得下邊的說書聲更加響亮。
——“話說那搖光仙尊,見其愛徒為賊人所害,身受重傷,便欲抄起‘祛問’,衝上天山......”
鐘茗與沉晏眨了眨眼,半晌,兩雙眼睛一同望向書雲聲。
鐘茗:“微瀾,在說你欸。”
書雲聲:“......”
他還沒來及得接話,又聽說書先生接上了下一句。
——“卻見其愛徒低聲噯噯,竟在重傷之際袒露愛慕心意。搖光仙尊亦心存悸動,於其徒唇間俯身印上一吻......”
“啪”的一聲,書雲聲將茶盞扣在了桌麵。
沉晏與鐘茗聞聲齊齊輕顫,坐得越發端正。
鐘茗:“微瀾,凡間總喜歡聽一些宗師的閒聞軼事,堵不如梳,堵不如梳。”
他的話在書雲聲看過來的下一秒猛然頓住。
而在警告鐘茗之後,他又扭頭注視著沉晏,眸中意思分外明顯:你這也這麼想的?
沉晏乖巧搖頭。
書雲聲輕嗬一聲,從二樓擲出一袋銅錢,朗聲:“換一本。”
“好嘞!”
很快,在底下的一片哀號聲中,說書人很快便換了個話題開頭。
雖不及方才的滿堂喝彩,但也能偶爾聽上幾聲叫好。
沒等多久,半開的窗台上飛來一隻信鴿,暗紅眼瞳倒映著書雲聲靠近的身影。
他一眼瞥過上邊的字跡,道,“來消息了。”
宗內最先派來的弟子此刻並不在城內,而是去了城外已然損毀的搖光廟與更遠處的義莊。
聽見這聲,鐘茗看了眼自己手中仍舊暗淡的對影石,內心不知道第多少次感歎自己師尊行事過於隨心所欲。
設想一下,如果自己的師尊是書雲聲......
鐘茗原本的梳慵姿態瞬間散去,手指也不繞著茶盞了,原本犯困的眼睛也睜開了。
這個畫麵過於殘忍,他簡直難以想象。
於是鐘茗連忙給他師尊傳去消息:老頭,弟子愛您,弟子能成為您的弟子,當真是三生有幸!
某正在趕來的隱世宗師:滾,彆讓老子揍你。
正準備詢問鐘茗的書雲聲:“......”
什麼癖好,怎麼一副......被罵爽了的表情?
他轉身,又對沉晏開口:“愛徒,我們去搖光廟。”
沉晏:“弟子明白。”
鐘茗這才反應過來,“那我呢?”
“義莊。”書雲聲又頓了頓:“你師尊快到了,他老人家多半會來找你。”
鐘茗咬牙切齒:“那我不就沒命了?”
書雲聲:“清理門戶也是必要的。”
“微瀾,你究竟站在哪一邊?”
“中間。”
“......”
末了,書雲聲再次細細梳理腦中記憶。
但是......沒有。
所有的一切都隻是有一個大致走向,例如這次,便是沉晏成功解決妖僧禍世,在凡間傳出了第一聲賢名。
至於其中事件的原委細節,自己不曾知曉。
這些東西唯一強調的,便是自己被拋棄,被厭惡的結局。
書雲聲暗聲歎息,看向多年好友的目光更加疏離,安撫道:“我記憶中,沒有什麼特彆危險、特彆難的地方。”
鐘茗:“?”
“所以你一定可以。”
“......”
他趴在門邊,淚眼汪汪地看見書雲聲攜著他的愛徒離去。
沉晏甚至有時間回頭,笑吟吟地頷首告彆。
鐘茗:“???”
好好好,你們可真是師徒情深。
一樓,說書人正端起熱茶,準備歇一口氣。
卻就在這時,他的眼角瞥見一抹朱紅。
仔細瞧去,一高挑人影拂衣而去,他身後三尺,還跟了個藍白勁裝,身量隱隱高上些許的男人。
這是......這是?!
“李叔,你這是怎麼回事?出了滿頭大汗?這天也不熱啊。”
說書的李錢聞聲頓住,伸手一抹,滿指濡濕,言語恍惚道:“是有些熱。”
他又垂首,看見了錢袋子上天衍宗的徽記。
並不打眼兒,小小的一處;也並非示威,隻是拿來作以標記區分。
可李錢卻覺得,額上的汗似出得更多了。
若是平日裡遇見仙尊本人,那必然足夠令人欣喜,可,可......
自己竟在搖光仙尊的跟前,講他與他愛徒的斷袖話本!
還被正主擲了一袋銅錢。
李錢隻覺得更加恍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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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外,搖光廟。
距離妖僧摧毀這座廟已經過了有段時間,裡邊的塑像也早已碎裂一地,方圓幾裡都不見人煙。
書雲聲來到坍塌一半的殘垣前,掂起一塊磚瓦,神情莫測。
忽然,他詢問沉晏,“愛徒,你對陵水都怎麼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