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姣姣和肌肉男對視,隱晦的挑了下一側眉,眼中飛快露出讚賞。
而後接著做出一副忠貞不屈的樣子。
肌肉男會意,婬笑著要來摸石姣姣的臉,石姣姣理所讓然的要往她“凱子”的身後躲。
卓溫書沉斂著眉目,置身事外一樣絲毫不動,不維護石姣姣,也不躲開。
“啊——你彆過來!”石姣姣在地上拚命的翻滾,又踢又蹬,聲音尖銳,一下下像鋒利的刀尖,刮在卓溫書的耳膜上。
“啊——你們不是要錢嗎?!要是碰了我,我,我一定會告訴我爸爸!”
“你爸爸知道了又怎麼樣?”肌肉男演的賊來勁兒,“我們隻要保證你活著,還怕他不花錢!”
石姣姣無論如何瞎踢亂踹,也還是被肌肉男給抓住了,兩人就在看上去無動於衷的卓溫書身後,演的騎虎難下,肌肉男抓著石姣姣的衣領,嘴上嘿嘿的笑著,但是眼神瘋狂的求助——這他媽的怎麼辦?!
真的碰石姣姣他可不敢,他們現在怕這個女人,比怕卓溫書這個亡命徒還要厲害,剛才摔狠的那一下,他都怕石姣姣找後賬。
石姣姣邊叫喚,邊看著卓溫書的背影,牙一咬,突然間不動了,狠絕道。“你他媽的來!我保證死也不讓你們拿到一分錢!”
石姣姣這會半邊臉腫的更厲害了,嘴角血漬凝固,肌肉男有點瑟縮,但是在石姣姣的眼神威脅下,還是硬著頭皮,從兜裡哆哆嗦嗦的掏出小匕首,按在了卓溫書的脖子上。
“哥兒幾個縱橫這行多少年,拿尋死嚇人?嗯?!”
冰涼的匕首貼在卓溫書的側頸,他總算不是無動於衷,慢慢的回頭看向被肌肉男可憐兮兮騎在臟汙地麵上的石姣姣。
石姣姣見他頭動的那一刻,就狠咬了一口舌尖,知道舍不出孩子套不出狼,一口咬的賊狠,眼淚和血霎時間湧一個從眼角,一個從嘴角溢出來。
“彆……”石姣姣聲音顫的厲害,“彆這樣……”
剛才還寧死不屈的人,這會從嗓子裡發出絕望的細小求饒聲,“彆動他,”石姣姣閉著眼,歇斯底裡道,“放他走!我……”
她睜眼,卻沒看卓溫書,而是對著肌肉男硬扯出了一個討好的笑,“大,大哥……你把他放了吧,是我害他,我害他的……”
石姣姣嗚嗚哭了起來,卻欲言又止的沒說害了卓溫書什麼,隻是崩潰的用頭狠狠撞了下地麵,尖聲道,“放他走!你們想怎麼樣都行,我都配合——”
肌肉男在電影裡麵都沒有見過這麼逼真的演技,當然也是電影裡麵沒有身臨其境這麼大的衝擊,這一瞬間幾乎真的覺得自己真是個十惡不赦的罪犯,正在逼良為娼……
肌肉男雞皮疙瘩都給激起來了,一時間沒接上戲,隻是沉默著好歹繃住了臉,慢慢的把小刀從卓溫書的脖子挪開,心裡卻是風馬牛不相及的開始同情卓溫書,被這樣一個女人纏上,會被騙的褲衩子都不剩的。
他“粗暴”的拉著石姣姣起來,這部分沒彩排,演對手戲的太強悍了,肌肉男接不住她的戲,得去小屋裡麵重新商量下。
石姣姣哭是哭著,演是演著但沒忘了觀察卓溫書,雖然隻能看到一個後腦勺,但是因為激憤紅透的脖子,側頸上鼓起來的青筋,都代表他不再是冷漠無覺了。
當年卓溫書進監獄的時候十九歲,石姣姣並沒仔細描寫,這個角色就是炮灰,用來騙取讀者對炮灰女配的憎恨程度,所以描寫中,他越是美好,越是純潔無知,入狼窩後,越能引起讀者的反彈和共鳴。
而初始人物設定,卓溫書就是一個心地善良,又愛笑的鄰家哥哥。
這種小歲數,俊模樣,進了監獄會遇到的,絕對比今天石姣姣演出來的還要過火,陰暗汙濁的地方,往往能夠滋生出最險惡的人性。
她就是利用這種場景,激起卓溫書當時拚命想要掙脫的共鳴,手段依舊是損,但不破不立,除此之外,她想不到其他的辦法,能夠快速的撬動卓溫書那一片萬裡冰封。
畢竟冰凍三尺非一日之寒,也不是她一簇小小的,還虛假的火苗,根本沒可能溫暖融化他。
隻能以重錘錘之,用冰鑿鑿之,隻戳出了一個洞,再往後就容易了。
肌肉男駕著石姣姣起來,石姣姣沒再掙紮,肌肉男想了想,又說了一句,“你乖乖的讓哥兒幾個暢快了,自然就放了你凱子,我們畢竟也不是什麼窮凶極惡之徒……”
石姣姣表現得十分順從,把一個走投無路,隻能相信歹徒的無助小姑娘,演繹的淋漓儘致,連流淚都是沉默的,並且再沒叫卓溫書一聲,沒看他一眼。
卓溫書一直沒有放棄在鼓搗身後的繩子,石姣姣跟著肌肉男走,卓溫書抬眼看過去,眼中的紅血絲密布,連嘴唇都是抖的。
曾經多少次,多少次他豁出命僥幸逃脫這種境遇,他都在心裡恨不得把這個女人的骨頭都一根根嚼碎,讓她嘗嘗和自己一樣的滋味,讓她也也遭遇比他更甚十倍的境遇,活的淒慘無比。
但是真的到了這一刻,卓溫書發現他的恨並沒有得到補償,或許是這個女人還和從前一樣,太具有欺騙性了,他搖了搖頭,強迫自己把視線移開。
他不動聲色,閉上眼睛專心解繩子,卓溫書在監獄待了那麼多年,那幾個男人身上沒有他熟悉的陰沉,太乾淨了。
更何況……真的是窮凶極惡的罪犯,也不可能用這種手法捆人,他們會直接卸掉人的手臂,彆說掙紮,連動都動不了。
人為財死,要隻是求財,還會留他這個毫無用處的不確定因素活到現在?
疑點太多了,卓溫書再不是當年那個一騙就信,一嚇唬就傻的小孩子了,他按耐著沒有動作,陰暗的情緒的告訴自己,不如就享受,享受彆人幫著自己複仇的快感,這是她應得的!
但是石姣姣壓抑的哭聲和哀求,如同跗骨之蛆一樣,明明很細很弱,卻擂鼓一般每一聲都擂在他的心上。
卓溫書手指哆嗦,他不受控製的回想起來,當初自己最開始,也是這樣無助,這樣隻會哀求,隻會像個可憐蟲一樣,跪在彆人的腳邊祈求放過。
幸好那裡的惡人都毫無掩飾,他很快就明白,祈求在那樣的地方裡麵是沒用的,隻有豁出命,才能活的像個人。
他現在出來了,終於像個人了,他難道真的要變成和當初那些旁觀者一樣的人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