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一般的熱情也沒卵用, 再是心情激蕩,也隻能激蕩而已,石姣姣有點意動,伸手去摸趙平慈的頭發,她有在情動時候,手指撫摸小冤家頭發的習慣。
但是這次不怎麼美妙, 她摸到趙平慈腦袋上太監專用的紗帽,頓時什麼意也動不起來了。
自作孽不可活,石姣姣清心寡欲的縮回了手, 改為十分小清新的環抱著趙平慈。
感覺又不止是一個人的感覺, 感覺更操蛋的當然不是石姣姣,而是趙平慈。
石姣姣就算一汪秋水一樣軟在他的懷裡, 他再想疼愛, 也隻能把她摟的更緊,無法看她為自己真真正正的春風化水,那是一種難以言說的憤懣和無能為力。
然而比這感覺更糟心的, 是他變成如今這個樣子,皆是懷中的人所賜,他恨都恨不起來, 隻能用幾乎要把石姣姣的骨頭勒的散架的力度, 緊緊的把她嵌進自己的懷裡。
兩個人情到深處……抱著過乾癮,石姣姣自作孽, 總不能自己打自己巴掌, 隻好收起亂七八糟的心思, 搞起聖潔的柏拉圖精神戀愛。
“你今日好香,”趙平慈頭抵在石姣姣的側頸,鼻尖刮蹭她的耳朵,“用了什麼熏香?”
“我不知道叫什麼,”石姣姣如實答,“是要婢女們按照你院子裡常點的香薰的衣裳,想來你會喜歡……”
趙平慈就說怎麼聞著有點熟悉,但是不知道是不是侵染了胭脂或者其他的香味,這味道到底和他院中的不太一樣。
而且聽到石姣姣說這種話,趙平慈一愣之後,“噗嗤”笑了。
“誰告訴你我喜歡的?”趙平慈點了一下石姣姣的鼻尖,“這香料是內侍監統一發放給內侍的。”
趙平慈好笑道,“有除味凝神的功效,我喜歡不喜歡,都要薰的。”
石姣姣當然知道了,她就是故意這樣,也是故意這麼說的,這和穿男人的衣服,給他這個女人屬於他的錯覺是一樣的。
但是她聽趙平慈這麼一說,表現的可就不是這麼回事了。
她先是驚訝的愣了愣,接著臉上露出悻悻的表情,低頭不吭聲了。
趙平慈見她這樣子卻笑了,溫柔到,“不過這平日裡聞著無甚差彆的香味,你薰著卻好聞極了。”
趙平慈不會花言巧語,他說的都是心中真實所想,還貼著石姣姣狠狠聞了下,兩人身上的味道相差無幾,趙平慈不知道有這種套路,但是聞著石姣姣身上的這味道,確實是有種石姣姣屬於他的錯覺。
兩人你儂我儂的半夜,石姣姣總算是勉強安撫了趙平慈,沒過兩日,皇帝就啟程回了皇宮,石姣姣一回宮,就收拾收拾,搬去了冷宮。
好在她也不是真的罪妃,就算院子裡麵破舊了點,卻沒有和其他的獲罪嬪妃關在一處,吃穿用度上更是表麵看著寒酸,實則好吃好喝不完,都是石姣姣命人送去隔壁真冷宮了。
進了這裡麵的妃子,基本上都是平日在宮中作孽的,無論風光的時候再光鮮,一旦落馬,曾經苛待的奴婢就夠她們喝上一壺的。
在這冷宮中的,沒有人是真的單純因為皇帝厭倦進來的,誰還沒乾過一些昧著良心的事。
這本來並不值得憐憫,可是損就損在這是古代,進了冷宮等於在現代被扔進監獄,可是監獄有刑期,能悔改,能立功表現,有個盼頭,這冷宮裡麵扔進來,就是一生看到死的四角高牆,和身邊逐漸瘋魔的同伴。
石姣姣會叫人把東西送過去,實在是隔壁住著的一群姐妹兒,平時老師愛吹拉彈唱,倒是不難聽,畢竟侍候過皇帝,哪個又是等閒之輩呢?
隻要是調子和歌詞都太哀婉了,簡直像是喪葬曲子,這白天倒還好,夜夜伴著這種調子入睡,石姣姣怕自己一不小心,讓隔壁“喪葬隊”給送走了。
石姣姣派人送東西,她們就消停。
閒來無事,石姣姣連趙平慈回來之後,和他在自己宮中私會的地點都想好了。
和隔壁的也達成了默契,等到時候趙平慈回宮,她就和趙平慈在這院子角落的涼亭約會,隔壁的姐妹兒們再來點小曲兒,那多浪漫。
想的是挺美的,不過石姣姣等來等去,沒等到趙平慈回來,卻等到了他獲罪的消息。
罪名是棒生父,已經下了死獄,石姣姣連夜去找了皇帝,皇帝正和崔梅在乾好事兒,被石姣姣中途硬給打斷了,出來臉都是青的。
“朕給的通行玉牌,不是叫你這麼用的!”皇帝氣的一拍桌子,石姣姣麵色不變,直接道,“黃灣河道在明年會發大水,大水後疫病肆虐,順水而下,最終黃灣關將士大批量病死,羌五國過趁機揮兵奪城。”
皇帝攏著自己鬆散衣襟的手一頓,黃灣河道位處兩國邊界,如果真如石姣姣所說……
石姣姣見皇帝麵露狐疑,又說道,“千裡之堤毀於蟻穴,新上任的黃灣河河都,娶了羌五國大司儀的女兒。”
皇帝麵色一凜,這個人,這件事,他是知道的,加之石姣姣先前所說的一切從未出過差錯,他已然是信了九分,滿臉被生生打斷的暴躁慢慢消失。
石姣姣心急如焚,卻知道這時候絕對不能在他的麵前露出太急迫的樣子,慢悠悠的在皇帝寢宮中踱步。
等著太監幫皇帝整衣完畢,皇帝滿麵凝重的從裡間出來,站在石姣姣麵前,沉聲問道,“深夜來此,所為何事。”
兩個人都是七竅玲瓏心肝,石姣姣不先開口,而是先說河堤的事情,就是因為先開口就落了下乘,極其容易被這老狐狸抓住把柄。
而皇帝明明也急的很,先開口也不提河堤的事情,而是問石姣姣緣何深夜闖天子寢殿。
石姣姣是真的急,那大牢是人進的地方嗎?趙平慈細皮嫩肉的,渾身上下連塊肌肉都沒有,還是個炮灰的角色,耽擱一時片刻,都有喪命的危險。
到這會,石姣姣也就不拐彎抹角了,直接道,“我姘頭獲罪下獄了,他細皮嫩肉的受不得大邢,陛下幫我把他撈出來吧。”
皇帝眉梢高高挑起,他知道石姣姣和個小太監牽扯不清,見過那太監,確實也有幾分清秀。
但是皇帝隻以為她是逗著那小太監玩的,石姣姣做事不避著皇帝,因為想要避也是避不了的,畢竟皇帝身邊都在他的控製範圍。
皇帝知道她用什麼樣的手段騙了那個小太監,還稀奇她為何不騙個侍衛,偏偏騙個連根都沒有的太監。
難不成這還是玩真的?
皇帝久居上位摜了,石姣姣在他的麵前各種放肆,可不是他甘願縱容的,奈何這個據說是上神下界的女人,沒有一丁點的把柄能夠拿捏,她所知的所有事,又是皇帝渴望至極的。
一時間被她牽著鼻子,越發的放縱。
被人騎在脖子上拉屎的感覺真的不好,皇帝聽石姣姣說了這話,一時間眼睛都亮了起來。
如果這能夠作為一個把柄……
“其實不救也沒事,”石姣姣突然間臉上嚴肅的模樣都沒了,漫不經心的看了看裡間探頭探腦的崔梅。
“陛下美人在側,逍遙快活,我好容易看上個小不點,結果不知讓誰給坑了。”石姣姣說,“要是被行刑的毀了那張臉……嘖嘖,我可聽說陛下禦筆親批的文狀元,是皇城公子中一頂一的人物,據說是……前朝大儒之後?”
皇帝聽到這裡整個人緊繃起來,這妖女還想糟蹋他屬意的朝臣!
頓時炸毛,抬手打斷石姣姣的話,也不墨跡了,直接招了身邊的太監,龍紋玉佩遞出去。
一手按著頭上跳出來的青筋,一手指著石姣姣,“按照她說的,去把人速速提出來!”
即便那小太監真的十惡不赦,換他未來棟梁人物不被糟蹋,也是將功補過了。
皇帝連問都不問他犯了什麼罪責,隻想趕緊歇了石姣姣的念頭,那文狀元,可是駙馬人選,當今朝堂駙馬亦可擔任要職,皇帝生怕石姣姣真的惦記。
這妖女的招數,皇帝見了自歎弗如,若是她真的有心,他這邊又因著她的預知能力不能全力阻撓,一個少年意氣單純,簡稱傻的小子,還不是手到擒來?
石姣姣聽到皇帝的命令,心道成了,麵上八風不動,但也沒再提起什麼狀元,隻是慢吞吞的起身,跟著老太監一塊兒出去。
老太監領著石姣姣換了一身太監服,直接拿著龍紋玉佩出了宮,承馬車連夜去了刑獄。
皇城中一共設了四獄,關押的犯人也因為犯罪的程度而定,石姣姣來的這間就是死刑獄,在這個年代,棒殺生父,是死罪中的死罪。
進去之後,鋪麵而來的都是血腥和一股子含著淡淡腐臭的黴味,牢裡陰沉,哪怕畢恭畢敬的獄卒拎著燈籠,那一點小小的火光,也隻能照亮小小的一塊腳下。
不像所有電視劇看到的一樣,你一進去就有人從牢房伸出手,要喊要叫的,要出去。
這裡麵滲人的厲害,腐朽的氣息彌漫,除了蛐蛐三無不時的叫聲,簡直像是一座墳墓。
石姣姣跟著老太監的身後低垂著頭,她的身後還跟著和她一樣著裝的小太監,都低看著同伴的腳跟走,目不斜視。
石姣姣在下台階的時候沒忍住斜視了一下,隻看到旁邊牢籠黑漆漆的角落裡麵躺著人影,但是一動不動,簡直像是死了。
她收回視線,很快七拐八拐的跟著一行人停在了一間牢房的門口,石姣姣看不太清楚裡麵,心臟卻狂跳起來。
牢門打開,老太監十分懂事,刻意側身讓石姣姣先進,石姣姣快步走進去,看到蜷縮在角落的人之後,呼吸都跟著顫了下。
聽到下了死獄,她就有了心裡準備,可是看到趙平慈被糟踐成這樣子,石姣姣還是心臟被什麼東西狠狠攥了下。
“誰動的手?”石姣姣邊去扶趙平慈,邊出生問道。
聲音聽不出什麼盛怒,可是在這充斥著陰慘慘的牢獄裡麵,竟然讓人毛骨悚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