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7章就愛過你一個(1 / 2)

手腕上冰涼的觸感, 不是她愣住的緣由,而是當她看清了禁錮著她的人是如何形容。

如果不是有幾世牽絆, 石姣姣簡直不敢認,這是……趙平慈?

如果不是那雙熟悉的眼睛和輪廓, 乍一眼看上去, 她簡直以為看到的是一具行走的骷髏。

消瘦的實在太厲害了,他穿著一身禁軍服, 頭上還戴著帽子,可是那下巴一小條, 甚至比她的還要小, 不僅如此, 禁軍的衣服外層便是軟甲, 可是趙平慈那束腰帶, 係到最後一個扣子, 外層的軟甲,依舊給人空蕩蕩的感覺。

“你……”石姣姣不知道他這是怎麼了, 才會消瘦成這樣, 抬手想要碰碰他的臉,卻一抬手,被自己腕上細細的鏈子打斷了情緒。

低頭看了一眼,再看趙平慈, 對上他黑沉晦澀, 爬滿血絲的眼, 石姣姣的話都哽在喉嚨, 千言萬語,不知如何問起。

小冤家的意識沒有回歸,可是趙平慈也沒有留在那個小縣城,而是來找她了。

這本來是甜蜜的,石姣姣卻不知道為什麼,看著手上的細鏈子,高興不起來。

“怎麼?”趙平慈拉著她的手湊近一些,“你約的人沒等到,很失望嗎?”

這陰陽怪氣的聲音,石姣姣忍不住皺眉,趙平慈一錯不錯的緊盯著她,眼眶中模糊的水霧,被他生生逼回去。

“你等不到他了。”趙平慈森森一笑,“你沒覺得,我這身衣服很熟悉嗎?嗬嗬……咳咳咳咳……咳咳咳……”

趙平慈劇烈的咳嗽起來,石姣姣這才發現,他的衣服確實眼熟,這頭頂瓔墜顏色……這是那個她廢了好大勁兒才勾搭到,計劃好今日助她逃跑的禁軍小首領的衣服!

“他在哪?你們認識?”石姣姣有種不太好的猜測,趙平慈本來咳的像是要將肺子都嘔出來了,聽了這話,抬頭猛的看向石姣姣,眼中血絲彌漫的太重,簡直像是漫著血淚。

他笑了一下,表情猙獰,卻一點不可怕,而是說不出苦澀,出口的話一字一句,齒縫擠出來一般,“我一個低賤到死的奴,去哪認禁軍分隊首領?”

趙平慈笑了一下,此刻陽光漫天地,他卻笑出鬼氣森森,“他、死、了!”

石姣姣被他這樣子驚的不輕,“趙平慈,你怎麼了?”

趙平慈勉力壓住咳,笑容不減,反倒加深,“娘娘竟然還記得我叫趙平慈?我隻以為娘娘如今隻記得林苑,不記得奴了……”

那個禁軍小首領,就叫林苑,石姣姣皺眉看著幾乎把臉貼著她臉的人,本來聽到他的聲音滿心的歡喜,現在卻被他詭異的態度搞的七零八落。

“娘娘……”趙平慈見石姣姣似乎出神,心裡被什麼勒住一樣,狠狠的疼。

她在想誰,是那個林苑嗎?!

在皇城這幾個月,他散儘錢財,用儘所有辦法,隻為了打聽她一丁點的消息,卻每每得到的,都是宛如錐心的疼痛。

趙平慈臉色沉下來,不再說任何的話,索性趁著石姣姣發愣,用她手上的鏈子,直接將她鬆散開的衣襟隴上,順帶著將她整個人捆住。

“你乾什麼?”石姣姣對他沒有防備,趙平慈的動作又太利落了,捆好她之後,拉著她直接抄著一處小路快步走去。

邊走,趙平慈邊回答石姣姣的話,“娘娘左右也是要私奔的,和誰私奔還不是一樣,咳咳咳……”

趙平慈拉著石姣姣腳步飛快,出了小路,在樹叢和蒿草之間嫻熟的快速穿梭。

“你到底發什麼瘋,”石姣姣倒是沒有掙紮,也快步的跟著他走,但是被狗似的牽著,總是不高興的,語氣也十分的不好。

趙平慈沒有再回答,也沒再回頭,隻是快速的拉著石姣姣越走越快。

走到半路的時候,還將外衣脫了,扔到一處深溝之中。

這中途,無論石姣姣怎麼和他說話,他都不吭聲,脫了那身禁軍服,石姣姣這才看到,他穿了一身粗糙的麻布衣服,一樣的空蕩,那腰身消瘦的,似乎她一隻手臂,便能夠攬住。

石姣姣看著心裡越發的不舒服,幾月前走的時候,趙平慈胖乎乎的,白嫩嫩的,這才幾個月的功夫,活活像個骷髏一樣,似乎還病了,一路上都在悶悶的咳。

兩個人沉默的在路上走,過了許久,在一處十分陡峭的斜坡的時候,趙平慈終於轉頭,將石姣姣圈在他和山壁之間,自己則是在外,慢慢的帶著石姣姣挪。

“你到底怎麼了,怎麼瘦的這麼厲害?”石姣姣中途的時候,輕聲的問道。

趙平慈依舊沒說話,護著石姣姣走過了這段路之後,又帶著她走到了一處從外麵根本看不出的山洞。

趙平慈拉著石姣姣,撥開擋著洞口的樹枝走進去,山洞濕滑,黑的伸手不見五指,趙平慈走在前麵,似乎輕車熟路,而石姣姣卻不慎跌在地上。

胳膊肘磕在石頭上,疼的她半晌音兒都沒出來。

趙平慈站定將石姣姣扶起來,石姣姣故意哎呦哎呦的,但是趙平慈隻是歎了一口氣,依舊沒說話。

“我不走了。”石姣姣站定,“你連個屁都不放,還用這個東西捆著我,你當我什麼?!”

石姣姣來了脾氣,站在黑暗中不動了,趙平慈也是憋了一路,不,確切的說,他是憋了好幾個月。

最開始石姣姣失蹤的驚惶,知道了她方向的迫切,到了皇城之後,當他打聽到石姣姣就在皇宮,依舊是嬌妃的時候,趙平慈心裡唯一一點期待也徹底死了。

他總想著,或許小孩子說的不清楚,她不是自願跟著走的。

可是這幾個月,他不斷探聽著石姣姣的消息,卑微的期望著從這其中,探聽出一些不一樣的意味,隻是這一切都是妄想。

她不僅依舊是嬌妃,甚至皇帝的寵幸比從前更甚。

若她不是自願,是被抓回去,她如何還能這樣過的舒坦,皇帝性子涼薄,又如何能容她?

趙平慈一麵痛恨,一麵又難以自抑的開心,痛恨她扔下自己,戲耍自己,陷他入煉獄,卻不肯再陪他,開心她沒有被皇帝處置,能夠安好的活在宮中。

在這樣萬般糾結,兩相拉扯的日複一日,趙平慈自卑的心一日更甚一日,他甚至不再期望,他一個閹人,到底為什麼要癡心妄想,以為好好的人願意伴他終老呢?

後來他隻是習慣性的打探她的信息,也很想當著她的麵問她一句,宮外這一年多的時間,她走的那麼乾脆,那她當時表現出的快樂和感情,是否是真的?

可是就在趙平慈心灰意冷的時候,他卻是探聽到了不一樣的東西。

她承著帝王寵愛,再度看上了彆人,一個禁軍小統領。

趙平慈死灰一樣的心,被再度放在岩漿上灼燒,直至最後扭曲變形。

他看她用曾經對自己的手段,對那人,幾乎沒費什麼力氣,便將他拿下了。

這甚至在趙平慈的意料當中,他領教過她的手腕,她若是想要誰,能讓那人覺得自己上了天,誰有能抗拒的了,又能不愛上她?

他曾經一直在天上,隻是如今她移情彆戀,他摔到筋骨儘碎而已。

他不甘心,尤其是探知了那禁軍小首領有不可告人的秘密,他並不是沒有過妻子妾室,隻不過皆香消玉殞自他手而已。

趙平慈有那麼瞬間,惡毒的想,她這般對自己,這般輕浮婬蕩,便讓她自食惡果去吧。

可這思想隻有一瞬,便摧枯拉朽的焚化了他根本硬不起的心腸。

他無法想象,她同彆人在一起,會是如何的模樣,會不會像和他在一起一樣?

他更無法想象,她落到那樣一個人的手上,傷痕累累的香消玉殞,又該是如何的模樣。

他隻要想想,便能瘋了。

所以他一麵探聽著消息,一麵冒著風險,聯係了曾經自己的手下。

混進這禁軍之中,知曉了她要跟著那小首領跑掉的計劃,趁其不備,用藥迷昏了那小首領,取代他,用更隱秘,更安全的方法,帶她走。

可她……果然不願意和自己走。

趙平慈站在黑暗之中,適應了這麼半晌,隻能勉強看清她的輪廓。

“你當初,是真的喜歡我,還是隻是喜歡同人私奔的感覺?”

趙平慈聲音乾啞,這麼久的時間堆積的負麵情感,因為石姣姣不肯跟他走,頃刻間爆發。

趙平慈猛咳了兩聲,上前不管不顧拉著石姣姣邊朝外拖,“你等的小情郎被我弄死了,娘娘將就著和我這個閹人走吧,為什麼不願意呢?”

趙平慈簡直要瘋了,自己不知道自己在說什麼,不知道出口的話是嘲諷還是乞求,“畢竟……畢竟你曾經不也是喜歡我的嗎?再喜歡我一次便是了。”

石姣姣被扯的生疼,踉踉蹌蹌的跟在趙平慈的身後,“你慢點!趙平慈!我疼了!”

石姣姣喊,他也不減慢速度,這和她的小冤家,實在是差了十萬八千裡,石姣姣這麼久了,總算見到了趙平慈,他卻這麼對自己,也氣不打一處來。

“啊!”石姣姣一個沒跟上,腳下一踉蹌,直接跪在石頭上,還因為張嘴,一下將舌頭給咬了。

這下子她是真的徹底火了,趙平慈立刻來扶她,石姣姣手上的鎖鏈鬆了,甩了一下,直接就著雙手被束縛的姿勢,纏繞在趙平慈的脖子上勒緊!

“你他媽的被奪舍了嗎?!到底發的什麼瘋,能不能清醒!”

石姣姣勒的力度也不重,但是也並不輕,趙平慈跪在地上,本就強壓著咳嗽,被一勒脖子,直接忍不住,劇烈的咳起來。

石姣姣放輕一些力度,但是氣還沒消,自己膝蓋疼的快碎了似的。

趙平慈咳的厲害,心裡委屈的害怕的更厲害,石姣姣這麼一凶,他渾身都顫抖起來。

他怕她,由愛而生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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