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摟到懷裡, 被子蓋一半, 石姣姣突然意識到不對勁, 這味道明顯不可能是小傀儡。
坐起來看了一眼,果不其然, 因為她動作親密,臉上表情僵硬且迅速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發紅的, 哪裡是什麼小傀儡。
“你……”晚上隻點了一隻蠟燭, 麵前這個人不說話, 石姣姣一時半會兒,根本沒認出是綠葉青絨中的哪一個。
他抓著石姣姣半扣在他腰上,要收回去的手,長發一半散落在床榻上,一半散落在床下, 模樣俊逸儒雅,簡直像是話本子裡麵, 被狐狸精蠱惑卻羞於承認的書生。
石姣姣稍微遲疑了一下, 他就抓著石姣姣的手腕,帶著些力度, 拉的石姣姣跌在他的胸膛上。
“主人……”
石姣姣支著被子起身, 和他近距離的對視,正想問她的小傀儡去哪了,他突然撐著起身,湊近了石姣姣,直接貼在了石姣姣的唇上。
幽綠色的草木源力, 順著兩人相貼的唇縫,緩緩的送入石姣姣的身體,石姣姣頓了一下,微微錯開,不想要接受。
“青絨,我現在沒有發作血蠱,不需要……”
“青絨”頓了一下,羞澀和無措的模樣突然間都僵住,在石姣姣意識到似乎又他媽不對勁的時候,果然他嘴一撅,聲音酸溜溜道,“主人難道就隻需要青絨的草木源力嗎?”
“那日主人發作,我沒能幫上忙,心裡愧疚的很,日夜苦修如何釋放草木源力,主人卻根本不肯接受我……”
他臉色一變,石姣姣就已經猜到了,她認錯了,這不是青絨,而是綠葉。
綠葉委屈的坐起來,看著石姣姣的眼神十分的幽怨,手指扣著床邊,咯噔咯噔的,弄的石姣姣心裡可也咯噔咯噔的。
“我的傀儡呢?”石姣姣實在是想要擺脫這種尷尬的境地,問了一句,結果綠葉瞪著石姣姣,眼神簡直堪稱控訴。
“主人剛才把我當成了那個傀儡嗎?”
石姣姣:“……”是的呢。
眼見著綠葉嫉妒的眼睛裡麵都要流出血淚了,石姣姣哭笑不得的上前,抱住他拍了拍他的背,避開小傀儡的話題,轉移綠葉的注意力道,“實在是你同青絨模樣太過相似了,所以我才會認錯,”
石姣姣說明,“當然我不會隻要青絨的草木源力,血蠱不知道什麼時候會發作,你既然也學會了,就先不要浪費,給我留著,等我發作的時候,好找你救命啊。”
石姣姣糊弄人的時候,基本上毫無痕跡,綠葉確實成功的被石姣姣轉移了注意力,不再去關注一開始他爬床的時候,石姣姣為什麼會那麼自然的摟住他。
而是將注意力放在了石姣姣說的,“實在是你同青絨模樣太過相似”才會認錯。
綠葉被石姣姣抱了一下,開心的回抱住她,側頭在她的臉上蹭了蹭,想了想突然推開石姣姣,開始解自己的外衫。
“主人我給你看個東西!”綠葉興奮道。
石姣姣:“……”怎麼所有人都要給她看東西?!
“不不不……”不怪石姣姣想歪了,實在是這個地點,這個時間,他總不會像那天段承宣說的一樣,想到看星星去。
石姣姣哭笑不得,“彆,彆,我雖然是你的主人,但是我也不是那種不正經的主人,你快停下,我真的……”
“你看!”綠葉動作十分的快,似乎怕石姣姣阻止他似的,三下五除二,內外袍子都拽開了,抓著衣襟,給石姣姣展示他的……主樹乾。
是真的樹乾,你能想象一個美男子,說要給你看個東西,然後自我解綁了一番,展示在你的麵前是一截大樹的樹乾嗎?
石姣姣本來還準備捂住眼睛,雖然她沒什麼節操,但是這時候也不太合適,在小冤家回歸之前,即便知道這些都是小冤家的人格,她也不至於饑不擇食。
但是看到綠葉人形,胸膛卻幻化出樹乾之後,石姣姣要去捂眼睛的手,默默的放到自己的額頭上,歪著腦袋撓了撓。
“嗯,看到了。”石姣姣說,“哎你這有一個蟲子洞啊……”
“嘿嘿嘿,沒化形之前就有的,裡麵蟲子可能被吃了!我當時真的超害怕的,但是有天它吃的飽飽的出去嘚瑟曬太陽,被過路的小鳥吃啦!”
石姣姣:“……哦,這樣啊。”
“我其實有點困了,”石姣姣憋著笑,撓了撓頭,“你要不……”
“主人你記住了嗎?!”綠葉說,“我和青絨長的並不完全一樣,我們樹皮的花紋不一樣!”
石姣姣真的隻是禮貌性的問了一句,“哪不一樣呢?”
石姣姣被綠葉拉著講了半宿的樹皮排列,自己的樹皮因為這一個蟲子洞出現了怎樣的變化,而青絨的樹皮又是和他看起來多麼的不一樣……
樹皮怎麼會他媽的不一樣呢?
石姣姣天都快亮的時候,終於把綠葉送走,躺在床上還滿腦子都是樹皮的排列。
所以說到底哪裡不一樣?
晚上沒睡好,第二天早上,石姣姣起來的時候,整個人就沒什麼精神,好容易爬起來,裡外屋找了好幾圈,才發現小傀儡被綠葉用法術定在了她的門外。
“哎,你要是會說話,不就能求救了啊。”石姣姣不會解法術,隻是用她的魔氣在小傀儡的身體中強橫的衝了一圈,他就能動了。
小傀儡慢吞吞的去做東西的時候,石姣姣洗漱好,又去看了追光,追光還是不見起色,現在看來,除了等閒雲仙尊回來,似乎沒有其他的辦法。
石姣姣回到了自己寢殿的時候,長發綠衣的溫潤美男,就等在門口。
可是石姣姣看了一眼,腦子嗡的一聲炸開了,昨晚上的樹皮理論再次湧上來,繼“被綠老師支配的恐懼”到被“綠老師支配的恐懼”讓石姣姣下意識的想轉身就跑。
她真的不想知道被蟲子咬過,和沒被蟲子咬過的樹皮,到底會有什麼區彆,她是個寫的,並不想當植物學家!
不過石姣姣才挪動腳步,對麵的人就對著他開口了,“主人,我是來給你送一點東西。”
聲音和語氣……石姣姣狠狠地鬆了一口氣,還好是青絨。
朝著青絨走過去的時候,石姣姣有些好笑的想著,綠葉昨天的一晚上其實沒有白費,他沒有讓石姣姣通過樹皮能夠認出青絨和他有什麼不一樣,但是他成功地讓石姣姣記住了他的聲音和語氣。
哪怕是兩個人的聲線非常相似,但是被綠葉摧殘了大半宿的石姣姣,確實是能夠聽出其中細微的區彆了。
“什麼東西,”石姣姣走到青絨的身邊,青絨把一個小瓶子遞給石姣姣。
“這是草木源力,被我壓縮在這瓷瓶當中,”青絨說,“主人可以帶在身邊,如果血蠱再度發作的話,就可以打開瓶蓋吸入緩解。”
這真的是太貼心了,石姣姣伸手將小瓶子接過來,毫不吝嗇地對著青絨揚起一個大大的微笑。
“你想的真周到,”石姣姣說,“謝謝你,青絨。”
青絨也笑了笑,他微微垂下頭,帶著笑意的雙眼直視著石姣姣的眼睛。“主人不要總是同我說謝謝,為主人做任何事情,青絨都是願意的。”
這話聽著真的好聽,沒有人不喜歡聽好聽的話,石姣姣笑得眼睛眯起來,心想著這個世界的康逸容人格,看樣子是轉性了哇。
“昨天晚上綠葉打擾主人,我已經說過他了,”青絨說著,伸手抓住了石姣姣的手,指尖的幽綠色光芒,順著兩人交握的手蜿蜒而上,環繞著石姣姣。
石姣姣感覺一陣清新清涼的感覺湧遍全身,那是一種難以形容的舒暢,帶著無限旺盛的精力,像給汽車注滿汽油一般,源源不斷地湧入她的體內,讓她昨晚缺失睡眠的疲憊,瞬間就神清氣爽,滿血複活。
青絨的臉色卻肉眼可見的蒼白下去,石姣姣及時抽回了手,青絨十分虛弱的踉蹌了兩步,睫毛下垂,側頸彎成一個非常好看的弧度,側頭咬著嘴唇,似乎不想讓石姣姣看到他這麼狼狽,咬著牙勉強站住。
這才轉過頭對著石姣姣虛弱地笑了一下。
石姣姣:“……”好吧她想岔了,康逸容的人格並沒有改變,還是那個心機霸道的人設。
這明顯是不滿意昨天晚上綠葉和她接觸的時間太長了,今天直接又是送她小瓶子,又是勾著她的手傳送草木源力。
這些都是石姣姣玩兒剩下的,不過青絨這樣,石姣姣還是挺吃的,畢竟心機歸心機,至少他的心是向著自己的,而且壓縮了草木源力的小瓶子帶在身邊,確實比她發病了再跑過來找人嘴對著嘴給她輸送要好得多了。
於是石姣姣還算配合,連忙上前兩步扶住青絨,“你快回去休息吧,我不過是沒睡好而已,不需要你浪費草木源力。”
青絨借著機會將身體的重量輕飄飄的靠在石姣姣的身上,裝著站不住,就貼著石姣姣的耳邊,虛弱的說,“給主人的,怎麼能說是浪費呢……”
石姣姣側耳癢了一下,微微躲了一下,嘴角的笑意壓也壓不住。
小崽子還會勾引人呢。
“還能站住嗎?我扶著你回去吧。”石姣姣也裝著擔憂,真的扶著他回了他居住的地方。
綠葉也在那,勤奮地練習著草木源力,打算等到石姣姣在血蠱發作的時候,好英勇獻身。
卻不知道青絨已經悄無聲息的徹底掐斷了他再名正言順和石姣姣親昵的路,並且不動聲色地把石姣姣帶了過來,隱形的炫耀。
“主人我已經沒事了,”青絨進了屋子之後,推了石姣姣一下實際上卻抓著她的手不放。
綠葉聽到聲音從屋子裡出來,看到兩個人的狀況,感覺到青絨的虛弱,就已經猜到石姣姣肯定又接受了他的草木源力。
綠葉頓時就酸了,不過他沒有心眼,不會跟石姣姣真的耍脾氣,隻是撅著嘴,湊上來還關切地問,“主人是又發作了血蠱嗎?”
石姣姣含糊地應了一聲,竟然有一種背著小朋友吃糖的負罪感,青絨借著袖口的遮掩捏了捏石姣姣的指尖,石姣姣心裡歎了一口氣,把他扶在桌邊自己就趕緊找借口溜掉了。
他走了之後綠葉質問青絨,因為兩個人先前說好了,下次石姣姣在發作血蠱,由綠葉來輸送草木源力。
青絨雖然背地裡搞事情,但是他非常的淡然,一臉無辜的靠著凳子,“可主人發作的比較急,我又不能放下主人跑回來找你對不對?”
綠葉很容易就被說服了,雖然還是不太高興,但卻關心起青絨的身體來。
“你為什麼虛的這麼厲害啊,”綠葉湊進青絨,抓著他的手問道,“主人這次發作的很厲害嗎?”
青絨感覺到綠葉在給他輸送草木源力,兩個人是並生樹,傷勢能夠彼此治愈,像這樣的虛耗,綠葉幫它恢複的就非常的快。
“下一次……”青絨看著綠葉,“一定讓你幫主人輸送。”
下一次吧。
綠葉笑著點了點頭,兩個人從小並生,即便是因為石姣姣有一些小的心機,卻也不會真的鬨矛盾。
他們從小喜歡的東西都一樣,注定會喜歡上同一個人。
現在也都知道彼此喜歡著主人,其實並沒有多少相互吃醋的情緒,隻不過都想爭著朝石姣姣身邊湊罷了。
石姣姣送完了青絨,回到了自己的寢殿,小傀儡也已經將吃的做好了,石姣姣吃完之後還剩下了不少,將東西都放在一個盤子裡頭,拉著小傀儡坐在他的身邊,問他。“這些東西我能拿去給彆人吃嗎?”
石姣姣神情很認真,小傀儡反應了一會兒,低下了頭抓著盤子裡的點心,送到石姣姣的嘴邊。
石姣姣搖了搖頭,“我已經吃不下了,這些是剩下的。”
石姣姣抓著小傀儡的手,捏了捏,“吃不下了能不能送給彆人?”
隔了好一會兒,石姣姣也算有耐心等著,小傀儡終於點了點頭。
石姣姣摟著他,在他的側臉親了一口,這才將東西收拾好裝在食盒中,朝弟子院去了。
五年一度,仙門大比在即,即便是門派中最近出了不少的事情,魔尊玄圖還在外頭不知道為什麼流連不去,可弟子們一個個都在加緊練習,為的是能夠在仙門大比上,取得一個好的成績在修真界中揚名,也為自己的門派爭光。
石姣姣去的時候,兩個弟子正在對戰,見到石姣姣兩人停下動作,段承宣直接奔著石姣姣過來,眼中滿是驚喜,聲音難得和他沉穩的性情不符合,十分的歡快,“師尊!”
石姣姣笑了笑,坐在假山旁邊的石桌上,將食盒打開,招呼兩個人過來,“歇一會兒吃點東西,這點心是我院中的傀儡做的,比五穀堂中做的點心要好吃的多。”
嚴子渠看著師尊來了,其實心裡也是十分的歡喜,師尊對他那麼好,師兄對他也那麼好,這兩個人是這個世界上唯一無條件對他好的人,連和他一同長大的人都比不過。
但是……他看著師兄圍著師尊轉來轉去的背影,想到那天晚上他看到的,抓著劍柄的手微微的用力。
嚴子渠低下了頭,他並不像石姣姣想的那樣,是什麼都不懂的孩子,他的單純和天真大部分是他為了求生表現出的。
越是懵懂的,看上去傻兮兮的,越是能夠招人的憐惜,在乞討的時候可憐他的人也就會更多一些。
他在山下那麼多年,生活在最底層,人世間肮臟和惡劣的事情,在他不該了解的年紀中就已經早早的見過了。
嚴子渠知道師兄和師尊之間是不對的,但是所謂世俗倫常,在你見過無數扭曲和禁忌之後,底線就會被直接扯斷。
嚴子渠並沒有底線,雖然看到師尊和師兄之間的那些事確實感覺到了震驚,畢竟才剛剛拜入師門,對於嚴子渠來說,仙人,還是一個十分高不可攀的詞。
剛剛拜入仙門那天,他看著高高在上坐著的折花仙尊,在心中就已經把她定位成了仙人。
而段承宣這個天資不太好,性情卻十分溫潤,甚至在師尊靈力暴虐的時候維護他的師兄,就是嚴子渠一直在心中期待的兄長。
發現仙人和兄長兩個對於他來說最親密的人有不正當的關係,嚴子渠震驚之餘,就隻想躲避,並不是排斥,而是無所適從……
像師尊那樣的人,怎麼會任由師兄那麼對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