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4. 指尖(2 / 2)

“哥哥從不會傷到我。”江意抬眸與他對視,春山般的彎眉微蹙,麵上並無多餘的神情,晏玦卻能在那雙清明的雙眸中看到幾分悲憫。

她的眉目溫柔,雙眸卻明澈,仿若一切惡意都無可遁形。即便雙眉微彎,也不會使人看出她的哀愁,隻得見平和的擔憂。

“我本以為……”她斟酌著用詞,不願毀去那人眸中珍視的熱意。風將她攏在耳後的一縷青絲輕輕撩起,她說:“本以為你會有所長進。”

他的麵色有些蒼白,卻仍能站得直挺,於耳畔的一片嗡鳴聲中辨認她說出口的每一個字。她說的是:“我不知道你經曆過什麼,但……”

“但這不該是傷及你我的緣由。”

“不要以過往折磨自己。”江意頓了瞬,隨即略有些遲疑地抬起手,撫上了他緊鎖的眉。

她的指腹一寸寸自他的眉峰移過,留下的溫熱卻似乎久久留存。晏玦自她伸手的那刻便已失去了移動的能力,過於貼近的距離讓他甚至不敢呼出灼熱的吐息,雙眉隨著她的觸及而平整鬆懈,垂在身側的手卻愈發緊繃著隱隱發顫。

她蹙眉看他,唇角卻隨著他麵上神情的鬆動而輕輕揚起。他的四肢百骸無一不透著砭骨的寒意,唯有額間能感到肌膚相貼的溫熱觸感。

她撫上他的眉,輕聲告訴他:“因為那並非你的過錯。”

若你惱怒、憤恨、痛苦,那你應當找到使你悲傷之人。你的心火應當燒向你的仇人,而非自己與親朋。

他的唇蒼白而乾澀,似乎有千言萬語想要從中吐露。他想說自己的名姓,想說自己的氏族,想告訴她那一日的情形,告訴她自己的懺悔。

他不是無辜的。

他不知道那一日的火光從何而來,但他清楚那一日來接他的馬車是早有預謀。灰燼歸於樹根已然八年,他便活於這樣的欺瞞中足有八年。

父母、阿姊,晏回、齊瑾……乃至江珩與她。他看不清誰是真誰是假,就連麵前貪戀的這一刻溫熱,都像是自欺欺人的虛無幻想。

江意平靜地看著他,看著他的手不受控地抬起,卻又僵硬地懸停在空中;看著他閉了閉眼,還是抬起手來,與她停留在額間的指節相握。

他並未做出什麼出格之舉,隻是虛虛攏住她的指尖,牽引著那隻手順著麵頰一路下滑。少女的手指纖細而白皙,被他褻瀆般地輕握著,湊近自己的臉側,假作是神明一瞬時的憐憫。

不再是不經意的觸碰,這一次是她主動伸出手來。她能感觸到指尖下的肌膚微微顫動,是握著她的那隻手在不住顫抖。

他在害怕。

江意想不出他在怕些什麼,但當她想要湊近半分時,他便極突兀地偏過目光,將眸中的萬千情愫都隱在其中。

她便不再動作,隻耐心地等。直至握著她的力道漸漸收緊,晏玦終於抬起眸來,放下了緊握在掌心的那隻手,同她低聲道謝。

卻仍什麼都沒說。

她理解他的守口如瓶,卻難免有些失望。江意便也應了一聲,回望他:“不是要去我哥哥那?”

江珩是今日晨間派人來知會的晏玦,囑咐他倆隱秘些過來。晏府不同於諸王,若讓人發覺他同燕汜世子有私下往來,還不知要招惹出什麼麻煩。

這是方才晏玦搪塞齊珣時所說,聽著像極了胡謅,江意卻並未懷疑。晏玦真不知該如何麵對她,隻好垂著眸在前方引路。

翻過宮牆時,晏玦照例攬住她的腰身,將她帶到安全處便又輕輕放下。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