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嬉笑著跑開,並不以為意,心間所想卻是:她若愛我,自然會愛我的全部。
直至他似乎真的有了在意之人,便對每一處都自慚形穢。她是天邊明月,是花間芙蓉,而自己的每一處都臟汙不堪,就連應允下的時常看顧,如今也已化作泡影。
他的武功習自晏府,一招一式都以雁翎訣作為支撐。晏氏族人經脈特殊,他是個贗品,便隻能依靠玉玦施展雁翎訣。
母玉破碎,他不知這隻蠱蟲還能支撐多久。
他也不知自己還能支撐多久。
身側有人慘笑一聲,晏玦收回思緒,目光落回他的身上。雲玨仍仰麵躺著,卻睜開了雙眼,無神地望著夜幕。
“活著會很好嗎,晏玦……”
那人的聲音微弱到幾不可聞,透著的卻是濃烈的死誌。晏玦蹙眉望他,他卻慢慢彎起唇角,強撐著露出個笑來。
“……可沒人問過我,願不願這樣活著。”
明明活在世上,人在晏府,卻好像永遠置身事外。他什麼都問不了,什麼都不知道,無論是生前的晏回,還是此刻的晏玦,看向他的眸光卻都複雜萬分。
他不知十二歲前發生了什麼,也不知今後又該何去何從。在心底,他向往的應當是插花走馬、負劍春遊,這樣的活著,於他與死無異。
“你告訴我,”他似是喃喃自語,“那個被滅族的、隨侍在你身旁的人,是我嗎?
“晏玦,求你告訴我……我是誰?”
“……阿意!快來快來。”
殿門被輕手輕腳地推開,江意從外麵探頭進來。紀沅正和衣斜倚窗前,江意傳了信後許久不到,她的眸中滿是不安。
宮內的下人皆被她支開,隻留下心腹的扶雲為她點上宮燈,打開宮門。江意頭一次到她宮內來,一時摸不清地方,便並沒順著紀沅以為的小道進門。直至聽到殿門輕響,紀沅這才一驚,回眸往門前瞧去。
紀沅極少出席宮宴,但她們數年前也曾見過一麵。江意見她深更半夜仍候著自己,不由得抿了抿唇,折身關上宮門,再回身時麵上已然綻開抹笑意,眉梢輕揚:“安陽姐姐。”
上次見麵太過匆忙,還沒能好好看看故人。紀沅欣喜地應聲,忙牽過她到了桌前,親手為她啟開桌上的木盒。一旁擱著張小碟,盒中的糕點還升騰著霧氣,是為她提前備下多時了。
“想你夜間趕路過來,應當也乏了,便囑咐人做了些糕點來。”紀沅將盒中的一雙銀筷遞過去,彎唇看她,“許久未見了,不知你現在愛吃些什麼,除了芙蓉糕,還有些皇城裡特有的點心,你那不常吃到的,快嘗嘗。”
江意輕“嗯”一聲,依言被她按著肩頭坐下。江意伸手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