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1章 第 211 章(1 / 2)

聽到那個人的話後,不光是偷聽的傑克,就連那些滿嘴牢騷的閒漢也心頭一驚。

在尷尬地盯著對方看了好一陣後,崔特才打了個哈哈,乾巴巴地說:“你該不會是認真的吧……”

他們隻是不滿奧利弗公爵太善待女人的做法,才聚在一起抱怨幾句,卻不想冒著要被活活打死的危險去報複什麼的!

尤其是奧利弗公爵本身——哪怕他們對他的做法滿腹牢騷,在親眼目睹過對方是怎樣舉重若輕地揮舞著那把神奇的藍色大劍,渾身泛著神聖金光的情景後,就無論如何都不會想去與對方敵對了。

開什麼玩笑,他們連當初那些強盜團的成員都不如,又怎麼可能做到跟當初能憑一己之力擊敗那些人的奧利弗公爵對抗!

被他們狐疑且審視的目光注視著,因賽特依舊鎮定自若,就像是剛才說出那樣叫人毛骨悚然的提議的人不是他一眼。他甚至還若無其事地笑了笑,將手一攤:“原來你們嘴上說得厲害,實際上連搏一搏的勇氣都沒有嗎?要知道領主大人那泛濫的善心,對你們而言,其實是一種可以利用的仁慈。”

“彆忘了,到目前為止,死在他手裡的隻有侵入領地的敵人,可連一個領地上的子民都沒有啊。”因賽特的語調不疾不徐,卻充滿了強大的蠱惑性:“想想,就連朝他的湯裡吐了唾沫的前廚娘安妮,還有那個在作物的問題上反複欺騙了的自由民,甚至是那些明明是強盜、但手上還沒沾過血、就因此被赦免成為奴隸的俘虜……你們需要對付的,甚至不是那個任性又善良得幼稚的公爵本身啊。”

說到這裡,他一頓,笑道:“你們要是隻是燒了其中一兩個糧倉,趁混亂時搶一些錢財、食物和武器走,去到其他城市的話,難道不是既能報複到他,又過上遠比現在要好的生活嗎?隻要有了那些東西,你們在其他地方想娶漂亮奴隸女孩,甚至是平民女孩做妻子,也不是不可能的事。”

崔特等人的心略微一動,但在麵麵相覷後,還是冷靜了下來:“就算不會死,也很快就會被發現,抓回來的。附近到處都是巡邏兵!”

因賽特卻說:“你們以為,這三座他根本沒來得及完全掌握的城市裡,真的會一點漏洞都沒有嗎?”

“要是你們對外麵的事情有些許了解,會偷聽過往商人的對話的話,就不會說出這麼無知的恐懼了。”因賽特麵不改色地說著半真半假的話:“那位公爵雖然是國王陛下唯一還在世的王弟,但在他貪婪地吞噬了奧爾伯裡和格雷戈城後,他就已經成為了王都的敵人。一位與國王敵對的公爵,可能會有勝算嗎?在他意識到之前,他的身邊已經遍布陛下的眼線了。那些愚蠢地,盲目地追隨在他身後的人,就像是撲向燭火的蛾蟲一樣,遲早要跟他一起自取滅亡的。”

到處樹敵、成為王都裡的國王最忌憚的存在,是真的。

但所謂間諜滲透了三座城市裡的說辭,卻是不折不扣的謊話。

坐擁南部三座主要城市、並間接掌控了礦產城市的物資供應命脈,還迎回了強大得舉國聞名的騎士團的奧利弗公爵,絕對稱得上羽翼豐滿,已經不是國王能隨意欺淩的大領主了。

除非卡麥倫瘋了,真要動用全國——包括大部分來自那些對他的忠心還很有限的貴族的兵力——去對付這樣一個強大的領主,否則就隻能通過暗/殺等手段。

間諜的滲透需要漫長的時間去鋪墊,而奧利弗公爵崛起得實在太迅猛,王都的反應又太遲鈍。

等國王意識到他的強大威脅性時,采取的措施都不夠即時有效——曾經是格雷戈城裡一位不算起眼的藥劑師學徒的因賽特,雖然在暗地裡接受了王都的拉攏,也受到了恩師法瑪西的指示,但他在靠假身份成功混進萊納後,能做的事情和接觸到的人,都實在太有限了。

他不敢輕舉妄動:除了像崔特這樣,在奴隸裡也算是最底層的存在,去做那些最簡單也是最吃力的體力活時,才不會有管事對人的身份進行反複核查和問詢。

不過這些腦袋空空的廢物,也是最容易欺騙,最好煽動的對象。

不等崔特等人再澆冷水下來,他便淡淡說著:“你們要是什麼都不做,就遲早會被所有人,包括你們眼裡最瞧不起的女人遠遠地拋在後麵。能過上好日子的,就隻會是死心塌地地為那個漂亮又狡猾的公爵效力的蠢蛋,永遠輪不到你們。當你們還留在臟兮兮的奴隸小屋裡,挨風吹雨打,啃著養殖場裡喂豬吃的硬黑麥麵包時,他們卻會住在寬敞明亮的木屋或者石屋裡,上麵鋪著色彩明亮的磚塊,膝下的孩子也被允許去神殿裡上學。他們每天不但能穿著乾淨的新衣服做簡單輕鬆的工作,還能吃肉吃蛋……”

光是聽著因賽特樸實卻又形象的描述,就讓嘴裡已經很久很久沒嘗過肉和蛋的滋味的崔特等人眼睛發直,不斷冒著唾沫了。

崔特的眼睛骨碌碌地轉了下,狡猾道:“那照你這麼說,我們不是應該去討好領主大人才對嗎?”

因賽特笑了下,眼底略過一抹輕蔑,嘴上卻很自然地說:“那當然是你們沒有受到他那些陷阱的蒙騙。否則憑你們的能力,要是願意去做的話,又怎麼可能還會留在這裡?”

崔特儘管不知道自己隻是偷偷懶的做法、到底有什麼了不起的地方。

但見因賽特這種看起來挺聰明,以前據說還是在奧爾伯裡城做大生意的人都誇讚自己,心裡不禁感到十分得意,更加不會懷疑這種說辭。

而且對因賽特更早時說的那番話,他也是抑製不住的動心。這下沒忍住問:“那你說的機會,到底是什麼?”

因賽特卻沒有立即回答。

他當然清楚,麵對這群貪婪卻又懦弱,欺軟怕硬的賤奴,是不能一下滿足他們的要求的。

於是他淡淡一笑,含混道:“晚上再找個合適的地方說吧。”

似乎是終於意識到自己在這裡呆了太久,在管事派人找來之前,閒漢們很快就一下散開了。

傑克不想被他們發現,一動不動地躲在這個隱蔽的地方,直到附近真的一個人都沒有了,才躡手躡腳地走出來。

神啊。

從沒有直麵過陰謀的憨實男人,已經頭疼欲裂地攥緊了手裡的木桶,根本不知道該怎麼做好。

他憂心忡忡地衝了衝身上,就去接了無憂無慮的孩子們,然後回家去了。

麵對妻子瑪麗安時,他一直欲言又止,心裡不知道到底該不該說出來。

他想,瑪麗安雖然比他聰明一點,但在這方麵也毫無經驗,給不出什麼好的建議來。

要回去兵營裡,告訴兵營裡的人嗎?還是直接告訴管事?讓治安官大人知道?又或者,他直接通報給治安官?

可那個因賽特不是還說了嗎,萊納裡已經藏了來自王都的人,也要害領主大人。

傑克坐立不安地挪了挪屁股,第一次感覺嘴裡的麵包是那麼難以下咽。

而且,即使是他這種自知腦子不好、能被稱為笨蛋的人,也清楚在沒能提供證據的情況下,是無法舉報成功的。

甚至可能驚動對方,讓自己一家成為靶子。

當時隻有他一個人偷聽到了——這也同時意味著,隻有他有能力製止這場針對領主大人的險惡陰謀。

雖然他隻知道幾個主要的參與人,連具體會在什麼時候發生,在哪裡發生,發生什麼,全都一無所知。

“偉大的貓貓神啊,”對此一無所知的瑪麗安去洗碗時,他痛苦地撓著頭:“我究竟該怎麼辦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