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4章 第 234 章【九更】(1 / 2)

負責在第二道城牆上巡視的衛兵們,靠著居高臨下的優勢,很快就察覺到了遠處的異動。

最初捕捉到那麵城牆上突兀出現的大窟窿、以及從外蜂擁到內的外城居民的畫麵時,這位名叫肯拜什的衛兵,還以為是自己眼花了。

他當場愣住,緊盯著看了一小會兒後,忍不住抬手揉了揉眼。

“嘿,你在做什麼?”

原本井然有序的巡視隊列因為他突兀停下的舉動而受到擾亂,他也不可避免地遭到了在自己身後的那幾名衛兵的不滿指責。

“神啊,你們快看那裡!”

在確認那並不是自己的錯覺後,肯拜什狠狠地倒抽了一口冷氣,震聲道:“外城的人……他們竟然砸開了第三堵牆,闖進來了!!!”

這話一出,剛還要責問他的其他士兵全都怔住了,第一反應就是感到荒謬。

“白癡,你到底知不知道自己在說些——”

他的上官米恩緊擰著眉,斥罵了他一句後,還是順勢扭過頭去,朝他所指的方向看去,嘴裡的話倏然就隨著他震驚的臉色拐了彎:“——神啊!!!竟然是真的!!!”

就像在堅實無比的堤壩上鑿了一個小小的孔隙,當下一波洶湧的浪潮翻滾襲來時,輕而易舉地便從那處撕開創口、蠻力突破,而咆哮而過的滔滔潮水也將衝垮餘下的阻礙。

在他們眼裡,那黑壓壓的人潮就是那股帶著卷天滅地的氣勢的狂浪,源源不絕地從那個不知道什麼時候出現的大窟窿處湧進位於第二和第三城牆間的內城區域。

“莫德爾那個廢物,他帶的人都在做什麼?!竟然搞什麼失蹤的把戲,放任那些可恨的暴徒闖進內城,下一步說不定就是要衝擊貴族老爺的居所了!”

米恩難以置信地看著眼前的一切,等回過神後,他一邊狠狠地咒罵著那個大腹便便的廢物,一邊揪住離自己最近、也是最初發現這一切的肯拜什的衣襟,低吼道:“現在,給我聽好了。我命令你立即以最快的速度回到宮廷,將‘由於莫德爾的無能和縱容,有上千名暴徒闖進內城’的這個糟糕消息通報上去,然後再跟著增派的人手回來這裡!”

“是,是!”

肯拜什從來沒有見過長官這麼驚怒的狀態,呆了好一會兒後,才想起點頭。

隻是他才剛跑出幾步,就聽到米恩暴怒地咆哮道:“蠢貨們,你們還在愣著做什麼?!那些貴族的仆人都已經發現暴民的闖入了!還不快點拿起你們的武器,跟我儘快下去斬殺那些肮臟的家夥!”

肯拜什咬了咬牙,最後還是沒忍住,回頭低聲說了句:“長官,他們不是暴徒啊!”

他非常清楚,自己是幸運的——幸運地擁有不錯的體魄和較佳的武術天賦,才能在權貴眾多的王都裡脫穎而出,獲得騎士的頭銜,並且進入宮廷護衛隊,與血統無不比自己高貴的其他人共事。

他卻從來沒有忘記自己曾經的身份。

他那個不負責任的生父,隻是一個連一張子爵舉辦的宴會邀請函都求不來,想討好權貴卻到處碰壁,最後徹底自暴自棄、肆意揮霍變賣最後剩下的那點家產來票宿的男爵。

可就是這麼一位笑話一樣的男爵,也是他不能隨便提起名字的:他甚至都不是那位男爵的婚生子,而隻是其中一位出身貧家的情婦所誕下的私生子。

在他還沒有腰間的那把佩劍高時,就是生活在第四道和第五道城牆之間的。每天與小夥伴一起光著腳,奔走在大街小巷上,爭著為外地來的商人們帶路,好換取一點買零食的酬勞……

雖然記憶已經模糊,但他還是記得那一張張努力生活的、幸福洋溢的臉。

在遭遇了這麼悲慘的事後,哪怕他們闖進了內城——可內城在瘟疫爆發前,第二道城門外的區域,本身也是對他們所開放的啊!為什麼他們要在自己的家門外,被稱為暴徒,甚至要被王都的衛兵殺死呢?!

“他們一定不會做出真正反叛的事,”肯拜什鼓起了全身的勇氣,顫聲說道:“在您向他們揮出武器前,是不是能夠聽他們辯解幾句,或者看他們究竟是要做什麼呢?”

“你說什麼?!”

在這種堪稱十萬火急的時候,正擔心著要是不能及時解決掉暴徒帶來的麻煩、說不定自己的仕途也要跟著那個無能的莫德爾一起完蛋的米恩,就像是一頭被激怒的雄獅。

他發紅的眼睛惡狠狠地瞪著說著荒謬的話的肯拜什,竟然在下一刻就拔出了劍,劍尖直指向他:“該死的——你果然還是個肮臟的私生子,居然說這樣的話——”

“十分抱歉!”在這一觸即發的時候,還是肯拜什的好友內特硬著頭皮站了出來,竭力為友人周旋:“真的十分抱歉,閣下,他一定是太害怕了才會這樣說,快去把這個消息通報回去,不能再等了!”

即使這樣,米恩依然是怒不可遏的模樣,看起來無疑想將這個大放厥詞的低階騎士當場刺死。

隻是他還沒來得及跨前一步,那麵遭到衝擊的城牆一帶,就忽然爆發了比之前還要大的動靜!

“表子養的,”米恩大罵:“他們竟然敢動糧倉!”

“快走吧!”趁著長官的怒火和注意力都被那群闖入者的舉動吸引,內特拚命推著還硬挺著杵在原地的友人,低聲說道:“你現在說這些都是沒有用的!彆忘了,我們要是不願意做,多的是人來做!包括你正同情著的那些人!”

實際上,隻要不是良心徹底泯滅的人,都不會對目前自己正在做的事情感到舒服:不僅是對受苦受難的外城人袖手旁觀,更是要將本該隻揮向敵人的劍指向柔弱的王都平民,甚至在必要的時候,聽從命令,對他們進行殘忍的屠/戮。

內特也一樣痛苦。

但他悲哀而清醒地知道,自己彆無選擇。

“彆忘了你的媽媽!”內特急得簡直快哭出來了:“你要是被趕出去了,她也會被趕出去的!而這一切,都不會有任何的改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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