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零二章 升降之間(1 / 2)

雍正皇後生存錄 棠梨雪 13976 字 4個月前

福安院這個地方是陌生而又熟悉。

四阿哥隻來過一次,這是他的第二次。

第一次,他帶走了福晉。

第二次,則是要接回他的女兒們。

院子裡不知道何時種了棵梧桐樹,樹上掛著一個類似秋千的東西,其中一個小女孩膽子非常大坐在上麵哈哈笑著邊喊讓後麵的少年推得用力一些。

梧桐樹的旁邊還鋪著一快毯子,毯子上麵坐著一個小姑娘懷裡抱著小枕頭,麵無表情或者說是一眨不眨地盯著另一個在高興歡呼的小女孩看。

不遠處站著一個仆婦,她不遠不近地站著,注意著那邊的動靜。

陪著四阿哥來的是星輝,他看著屋子裡的三個孩子,輕聲說道:“除了臉上的那道疤,好好其實還算是不錯。怕宛宜知道了擔心,我也就沒讓人去說,其實有問題的反而是暖暖。”

好好臉上的那道疤非常的顯眼,看得四阿哥心痛。所以從過來之後,除了第一眼看了一下暖暖,四阿哥主要還是盯著好好看。

看到她高興,他心裡難受。

看到她笑得臉都通紅了,四阿哥心裡憋得快吐血。不為彆的,隻是每次笑起來,那疤就更明顯。

但沒想到會從星輝這裡聽到另一個消息,是四爺府誰也不知道的。四阿哥轉動脖子,去看了看坐在毯子上的暖暖。

似乎……沒什麼變。

還是很文靜。笑得也非常輕。

但她本來就是一個害羞的孩子,同好好一對比,就更加內向的樣子。這也是四阿哥從前焦急的。這一次好好出事,聽說了暖暖像隻被激怒了的小貓一樣護著好好的時候,作為阿瑪他是非常震驚的。

但與此同時,是發自肺腑深深的驕傲。

他為這個女兒驕傲,可更為另一個女兒受傷而感到心疼。所以在回來的路上,他幾乎全部的心神都在福晉、好好和壞壞身上。

暖暖若有若無地就被忽視了。

四阿哥也很好地圍自己找了借口,畢竟她是唯一一個平安無事的。

但現在呢?

大舅子告訴她。其實兩個女兒裡麵創傷最大,最需要注意的反而應該是暖暖。

怎麼會?

這讓四阿哥怎麼去相信。

他重新把視線投注在那個乖巧而又安靜的孩子身上。

一直看著。就這麼看著,突然,四阿哥整個人一震。

星輝這時苦笑道:“我們也是沒有注意到,誰也沒有注意到。就是伺候的下人也沒有。從兩個人被五格帶回來之後,府裡上下的重心都在好好身上。也是在好好好了之後,才發現暖暖出了問題。”

“她不和彆人說話,隻關注暖暖一個人。會對暖暖笑,但是不找暖暖玩。相比較而言,她更喜歡就像現在這樣看著好好玩得那麼高興。”似乎這樣子,她也就高興了。

太醫來過,得出的結論應該是受到驚嚇,這是她潛意識裡的表現。似乎在暖暖心中非常害怕躺著不會說話不會笑的好好。

若是宛宜在的話。她就會明白,自己的女兒這是心裡受了創傷,把自己關在自己的潛意思裡。可能是那一日流血沒有意思的好好給暖暖的衝擊性太大。

她已經有些自閉症了。

說話間,高高飛起的好好已經看到站在院門口的四阿哥,她突然雙手張開,朝著自家阿瑪咯咯笑道:“阿瑪,抱。”

她這突如其來的神舉動,把兩大一小三個男人給嚇得捏了一把。

四阿哥疾步進了院子。

張學臨一顆心都要從嗓子眼撲了出去。

不過幸好。看到好好平安地跳到地上後,所有人都鬆了一口氣。

四阿哥被嚇得。走近後就想抱起好好拍她的屁股以示懲罰,同時心裡安慰似乎好好並未對他這個阿瑪生疏。他以為在這些日子裡麵,因為自己這個阿瑪不在,會讓好好遠離自己。

隻是,好好突然頓住了,往後一跑跑開了。

四阿哥眼睜睜地看著女兒跑走,明明剛才就是一伸手就能撈到懷裡的距離。

哪知好好並未真的跑遠,隻是來到了坐著的暖暖身邊,一彎腰就想要把好好抱起來,即便她看起來壯實一些,可總歸也是一個四歲的孩子想要去抱另一個四歲的孩子。

暖暖描寫地非常配合。

結果也是顯然已經得。

好好跌了一個大屁股。

暖暖撲在好好的身上,抱得緊緊的。

好好哎呦哎呦地叫喚著。

四阿哥心裡又好笑又難過,上前一步把暖暖單手抱了起來,不等兩姐妹都有反應,用另一隻手也把好好給抱了起來。

一人一邊,誰也不偏心。

好好這才拍了拍小胸膛,露出開心的笑容。

所以說孩子的心靈是最最純真的,或許這個朝夕相處的小姐妹更早一步的時候知道了暖暖的不對勁,她或許不知道這些那些的原因,但是天性裡胸腔中想要保護姐姐弟弟的念頭並未讓這個遭逢大難的小女孩有一點點陰鬱和不快樂。

她仍舊是笑得朝陽明媚。

或許這個小女孩還處於不知美醜的時候,並不懂婦容對日後生活的深刻影響。張學臨在四阿哥招手後,緩緩跟上這三父女的腳步,心裡想著若乾年後,等好好大了一些,知道了美醜,聽懂了彆人的小聲議論和憐憫,是否會失去現在的快樂。

現在的笑容還是否仍舊是在。

張學臨是一個非常聰明的人,正是這份聰明讓他明白在兩個弟弟沒了消息。其中一個確認有了天花後被帶去了烏拉納喇家,就選擇守在昏迷的好好旁邊,而不是安逸地生活。萬事不管。

就算明明這事與他無關,說來他其實也是另一種程度上的受害者。

但正是他這份聰明,還是贏得了烏拉納喇家和四阿哥的感謝。

在馬車回去的路上,四阿哥開口讓張學臨坐在同一輛車上。

張學臨坐在馬車的出口這,在裡麵一些四阿哥的懷裡就是兩個長相不一樣,瞧著性格也完全不一樣的兩個女孩子。

“阿瑪……”好好拉著暖暖的小手往四阿哥的大手掌裡放。

四阿哥順勢包住了兩個女兒的小手。

好好咯咯地笑得愉快。

“你很好。”四阿哥眼裡柔情地看著懷裡的兩個小寶貝,話卻是對前麵有些正襟危坐的少年說的。

張學臨下意思坐直了身子。

“你們三個人都非常的優秀。靳琪已經沒事了,徐文星得了先生教導。等你回府後,再過幾日,你們的家人應該就上京了,到時候安排你們見一見。若是你有什麼想法。現在就告訴我。看在好好的這一份恩情上,爺能答應的都會答應。”四阿哥非常欣喜最擔心的這個女兒似乎除了臉上那一道疤痕,心裡麵似乎沒有變得不好。即便暖暖這邊給了他一個不小的措手不及,但比起來,這已經算是一個很好的結果了。

四阿哥同樣知道,這三個孩子中無論是哪一個都不是心甘情願地進京來,與之相比,更多的是無可奈何。

但這一次他欠了恩情。

三個孩子都遭了罪,若是真的提起來。送了他們回去隻不過是辛苦一番,多謝周旋的事情。

但代價和恩情相比,四阿哥覺得非常值得。

果然張學臨在四阿哥說出這句話的時候。眼裡閃過一絲欣喜,不過他很快就冷靜了下來。他比兩個小的想得多,知道有時候事情並非他主觀想怎麼樣就怎麼樣。何況如今已經來了,雖說這一次進京是皇權的霸道,但最後也是他們三家共同的選擇。

他想,橫豎過幾日家裡人就來了。且待那個時候再說。

故而,張學臨隻是笑了笑。小聲地詢問了壞壞和四福晉的情況。

四阿哥自然說都好。

暖暖突然拉住四阿哥的胳膊。

四阿哥心裡一喜,低頭對上女兒的眼睛。

暖暖問:“弟弟?”

好好在旁邊跟了一句:“壞壞。”

四阿哥心裡頓時軟地一塌糊塗。

“壞壞沒事了,阿瑪的暖暖最棒了,是最好的小姐姐。”又誇了好好一句:“好好是最棒最勇敢的姐姐。”你們都是阿瑪的驕傲。

好好果然就樂了,一點也不吃醋計較。

暖暖又道:“那弟弟呢?”

“弟弟在家裡。阿瑪現在就帶你們回家。”

暖暖卻是搖搖頭,仍舊問:“弟弟。額娘。”

以前話少的孩子,現在話更少了。

本來就不太好理解,現在自然是難上加難。

但四阿哥卻是一點都不敢強迫她多說,並隻能自己焦急。

好在三胞胎的天性和同齡人之間的天賦異稟,讓好好非常能理解自己這小姐妹想要表達的意思。

在往後的十多年的生活中,就是這樣一個總是代替另一個說著她想要說的話。而另外一個每每總是要在有人露出鄙夷或是嫌棄的神情的時候,上一刻還是靜如處/子,下一刻就變成瘋狂的母老虎恨不得一掌拍扁了對方。

“額娘的弟弟,另一個的。”

四阿哥心裡一痛。

張學臨其實已經知道了四福晉的情況,但就像是烏拉納喇家人做的一樣,他也不敢把那事告訴一個小孩。

即便他們並不確認她們是否真的明明小產的意義。

但是去一個弟弟,她們應該懂得。

無論從前歡不歡迎那一個胎兒,但眾人都是以最大的善意去揣測三個小混蛋的想法。他們是善良而純真的孩子。

四阿哥不知道如何去告訴兩個女兒。

沒有弟弟,已經沒有弟弟了。

即便他也不知道那個來了又走的孩子。到底是弟弟還是妹妹。

作為一個阿瑪,失去孩子,四阿哥比誰都痛。又心裡慶幸,最寶貝的三個仍舊在。並未三缺一,也並未更糟。

就算是現在的情況仍舊是有些糟糕,但總會是有希望的。

在過去的二十多年的人生中,四阿哥從來沒有這麼天真過。但此時此刻,他就是天真的希望未來的一切,往後都能朝向好的那一條路走去。

馬車中途被攔了下來。

是太子的人。

在前些日子。太醫院的人告知了四爺府天花的事情已經過去後。太子就奉請太後從暢春園歸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