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橘年一伸手抓起幾顆珍珠來,隻道:“光是這些珍珠隻怕就值好幾千兩銀子了,合歡,你先將東西收起來,等著找到合適的機會了,我再將這東西還給顧玉。”
合歡也愣住了,“姑娘要將這些東西還回去?”
“當然要還回去!”說實在的,謝橘年一想到要將到手的好東西再還回去,心裡也有些不舍的,隻是不是她的東西,就算是再好,她也不要,“這平白無故的哪裡能收彆的東西?就算是興國公府再有錢,和我也沒什麼關係!”
她心裡已經有了打算。
謝橘年雖不用忙什麼,可每天還是忙著選衣裳之類的瑣碎小事,小半個月的時間很快就過去了。
謝橘年上了長寧侯府派來的花轎,隻覺得似夢似幻,好像一切像是在做夢似的。
她甚至能感覺在心底某塊地方一軟,好像有點高興的感覺……這是謝橘年小姑娘又出來搗亂了!
謝橘年深吸一口氣,這才重回鎮定。
剛才在上花轎之前,她將珍珠塞給她的一萬兩銀子的銀票子給了珍珠身邊的打印哈安,直說要那個丫鬟交到珍珠手上去……她喜歡銀子不假,可看著珍珠送自己上花轎時淚水漣漣的樣子,隻覺得要她將她的私房銀子拿出來給珍珠她都願意。
有的時候血緣親情這種東西真的是沒辦法言說的,珍珠是這個世上對她最好的人,珍珠對她好,她也會對珍珠好。
特彆是看著自己身上這件藕荷色的“嫁衣”,謝橘年更是五味雜陳,這衣裳是珍珠親手繡的!
轎子外頭吹吹打打,好不熱鬨!
謝橘年隻覺得這沈易北也沒那麼冷血,好歹能給自己的禮遇都給了,不過想著自己千方百計才從長寧侯府出來,如今又要回到長寧侯府去了,一時半會還得老老實實呆在長寧侯府,心裡就有些難受了……
不過沈易北在迎她進門這件事上還真的沒委屈她,彆的不說,這京城之中哪家那戶抬姨娘可沒有宴客的規矩,就是一頂青頂小轎從側門塞進來。
但是今兒顧玉和周六幾個都過來了長寧侯府,其中最為高興的就是周六了,端著酒杯手揮舞的,“……真是巧了,之前咱們還說不知道這東陽伯府的二姑娘會嫁到誰家去,若是嫁到和咱們不熟悉的人家,以後想要吃她做的好吃的隻怕都沒機會了。”
“如今可好了,他成了北哥身邊的姨娘,這北哥叫她往東,她不敢往西,北叫她坐著,她不敢站著!”
姨娘是個什麼東西,在坐的人心裡都清楚審議,這東陽伯府二姑娘雖身份尊貴,可嫁了人,那也隻能是個姨娘了,當著沈易北的麵,隻能自居“奴婢”!
沈易北今天穿著一件暗墨色的直裰,那腰間掛著的腰帶上還是攙著紅絲線繡的,到底還是費了點心思,“她可不是一般的姨娘!”
可不是嘛,要真的是換成了一般的姨娘,哪裡敢提這麼多要求?
顧玉也一個白眼掃了過去,“你怎麼說的話?”
說實話,原本他今天是不打算來長寧侯府的,可思來想去,前段時間他和沈易北已經說好了,那場酒以後,他再也不計較這件事,彼此還是好兄弟!
就算是心裡難受,可他也得坦坦蕩蕩,像個男人才是!隻是這說放下就放下,世上哪有這麼簡單的事情,“看看你這張嘴,還是早點改的好,要不然以後你吃苦頭的時候還在後麵了!我看慧貴妃娘娘最好給你選個厲害的媳婦,將你管起來,看你以後還敢不敢亂說話了!”
“哎,我說你你這脾氣也太大了些吧,我不過說了兩句,你就這樣編排起我了!”周六高興的攬著顧玉的肩膀,可算是聽出不對勁來了,“再說了,這件事和你有什麼關係?”
“和我沒關係,我連話都不能說了嗎?這是誰定下的規矩?”顧玉脾氣大起來,那可是大的嚇人!
周六忙道:“我可什麼都沒說,你看看你,臉上明擺寫著‘我不高興’這幾個字,該不會你喜歡……”
沈易北揚聲打斷了他的話,“今天廚房那邊準備了螃蟹,這螃蟹是從陽澄湖那邊運過來的,一隻螃蟹能有半斤多,你們可有口服了!”
一聽見又好吃的,周六也就無心理會彆的事情了,“那敢情好,正好吩咐下去,要廚房那邊溫幾壇子上等的黃酒,這吃螃蟹什麼都能少,就是不能少了黃酒……”
說著,他像是想起了什麼似的,“北哥,你們府上的螃蟹多不多,能不能送一筐子給我?”
“好啊,待會兒我就吩咐下去,要人撿最大最肥的螃蟹,選上一筐子送到你們府上去!”沈易北也沒多想,一口就答應了。
周六訕笑一聲,“我們府上怎麼會缺螃蟹了?是,是莫愁了,前兩天莫愁給我唱小曲兒的時候還說了幾句,直說特彆想吃螃蟹,隻是怡紅院那種地方你也是知道的,銀子雖不缺,可這上好的螃蟹可不是有銀子就能賣到的……莫愁都說了那樣的話,我就一口答應下來了。”
“可你也知道,我們府上我祖母向來管我管得多,特彆是我媳婦剛沒了,我祖母恨不得每天都盯著我,要不是我說今兒來長寧侯府,隻怕我祖母還不放人,生怕我鬨出什麼事情來了……”
“要是我從我們府上要了一筐子螃蟹出去,我祖母肯定會知道的,我祖母那張嘴,念叨起來我煩都能煩死了……”這種事對他來說,總覺得說出去了還是有些丟人的
沈易北笑著道:“我還以為多大的事了,那就送一筐子螃蟹去怡紅院那邊,對了,我這段時間忙得很,也沒時間問你和莫愁怎麼樣了,看你這樣子倒像是過得不錯,莫愁連你和茶都喝上了……”
周六嘿嘿笑了兩聲,“也算不上關係很好,可莫愁到底沒用一張冷臉對著我了,也願意彈兩首小曲兒,唱兩首歌給我聽聽,蛋彆的話倒是沒怎麼說,也就上次我在她跟前說我府上得了幾筐螃蟹,她無意間說她已經許久沒吃到螃蟹了,所以我這才留心了。”
說著,他更是極為狗腿的道:“說到底還是北哥教的好,要是沒有你指導我,我哪裡會得莫愁的青睞?”
顧玉可看不慣他這樣子,不過就他如今這心境,隻怕看什麼都不順眼了,“看你這狗腿樣兒,不過是一個青樓裡的姑娘罷了,值得你會這樣的心思?男人啊,可不能將心思都放在這上頭,我祖父說了,這樣的男人才叫沒出息了!”
這話也不知道是說他自己,還是在說周六了。
周六可不理會這些,隻道:“北哥,你有沒有什麼辦法能夠讓莫愁對我死心塌地的?”
沈易北一口酒下肚,含笑道:“你要一個妓坊裡的姑娘對你死心塌地做什麼?這又不是什麼好事兒!如今你喜歡她咱們都看出來了,可凡事都要有個度,越過這個度,那就不是什麼好事了!”
“你們周家如今才被封為了侯府,不知道有多少人羨慕了,也不知道有多少人盯著了,難不成你還打算將妓坊裡的妓女帶回去不成?你可彆忘了,如今你才沒了媳婦,慧貴妃娘娘一門心思想要為你挑個高門嫡女,你和莫愁走的太近,到了說親的時候隻怕也不是什麼好事兒……”
周六沉默了,還彆說,他還真打算將莫愁給接回去的,如今莫愁年紀小,並未開苞接客,可聽花老鴇的意思是再等上一兩年,這莫愁可就要成為怡紅院的頭牌了,他喜歡的姑娘,怎麼能任由著萬人睡千人枕了?
他這人好懂得很,沈易北掃了他一眼,“難道你還真有這樣的心思了?”
周六不承認,但也沒否認,“這又不算多大的事兒,哪裡有你說的這麼嚴重了?而且你們也知道,我姑母素來最疼我了,說不準到時候我嚎上兩嗓子,我姑母也就答應了……”
“事情要是真的像你說的這麼簡單就好了!”沈易北隻覺得這周六是真蠢,蠢的扶都扶不上牆,“要是你不相信,大可以回去探一探你祖母的話……”
他正和周六說著話,外頭就傳來了追風的聲音,“侯爺,鄒姨娘那邊傳來話,直說鄒姨娘肚子疼……”
“好端端的,怎麼會肚子疼了?”沈易北雖不喜歡鄒姨娘,可鄒姨娘也是府中的老人了,他不過去看看也說不過去,隻要顧玉等人自便,也就去了鄒姨娘院子裡了。
內間裡的鄒姨娘如今正躺在床上哭的是上氣不接下氣,一見到沈易北,這眼淚更像是掉了線的珠子似的,一把就撲進沈易北的懷中了,“侯爺,侯爺,您可算是來了,奴婢還以為您不管奴婢了,不理奴婢了……”
沈易北皺眉,“這是什麼話?”
說著,他更是瞥了一眼站在一旁的宋雲瑤,道:“可是請了大夫回來了?”
宋雲瑤點點頭,“我已經差人去請了大夫,還有太醫那邊也差人去請了,估摸著待會兒就到了……我也知道今兒是謝姨娘進府的日子,不該去找侯爺的,可鄒姨娘疼成這個樣子,我實在是不忍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