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橘年攏了攏自己身上的衣服,低聲道:“侯爺,這怕是不太好吧,之前我們可是說好了的……”就算是沈易北成了那天王老子,她也不會委屈自己的!
沈易北掃了他一眼道:“你想到哪去了,不過是想著現在天色不早了,看外頭那架勢又下雨了,就在你芙蓉園睡一夜,你要合歡去收拾一間屋子來,以後我過來的時候就在那裡睡!”
謝橘年一聽這話這才放心下來,慌忙要合歡她們下去了。
等著沈易北躺在床上的時候卻是一夜無眠,箭已離玄,不得不發,到了如今是半點回頭路都沒有了。
到了第二天,京城之中自然是一片嘩然,有人驚愕那長寧侯府的侯爺竟然能夠入得了皇上的眼?還有人驚愕昨晚上怡紅院的那一場鬨劇,最為驚愕的則是四皇子府中的四皇子了。
此時五皇子恨不得要哭倒在四皇子跟前,其實原本他是沒有這麼大膽子的,就算是那周六再窩囊再混帳,可到底也是四皇子的表弟,是慧貴妃娘娘最疼愛的侄兒,再借他一個膽子他也不敢和周六硬碰硬,也就是昨晚有美人在側,這酒一喝多也就亂了心神。
但是此時五皇子想著麵子不能丟,隻道:“四哥你可得替我做主啊,我知道周六是你的表弟,可四哥也得想想周六平時和誰走的近,除了那幾個紈絝子弟也就和老七走的近了!”
“老七如今是個什麼心思四哥你又不是不知道,他們不將我放在眼裡無所謂,可不能不將四哥你放在眼裡,這打狗還得看主人呢,更彆說……”
“夠了!”四皇子眉頭一蹙,陰沉的麵上更是浮現了幾分不耐煩,這些日子他和七皇子背地裡沒少做那些小動作,為的是什麼?還不是為了那太子之位,“周六昨天真的敢動手打你?是他先挑起的事端?”
“當然是周六了!”五皇子就差對天發誓了,“天地良心啊四哥,我這人你又不是不知道,平素就沒什麼大誌向,隻想著喝喝酒聽聽曲兒也就夠了,那周六是個什麼貨色,四哥你又不是不知道,蠻橫無理得很!”
“我何必與他硬碰硬?隻是昨兒我實在是氣不過,他說的那些話實在是太難聽了……”
四皇子臉色一沉,“他說了些什麼?”
五皇子低聲道:“這話我就不好說了!”
其實昨晚上周六還真的沒說什麼,不過是他咽不下這口氣,要是眾人知道他一堂堂皇子折損在周六手上,傳出去他的麵子還要不要了?
就算是他的生母當年隻是皇子府中的一個丫鬟,被皇上寵幸之後有了他,這才成了皇子府的一個侍妾,可如今他的身份不一樣了,他可是當朝五皇子了!
“說!”四皇子臉色更加不好看了,他向來沒什麼耐心。
五皇子這才猶猶豫豫道:“周六當時來鬨事兒的時候我就將四哥你抬出來了,可周六還是沒有住手的意思,當時直說就算是四哥你在一樣不會將你放在眼裡的。”
說著,他窺了四皇子一眼,這才道:“周六還說,有老七在,他有什麼可怕的?他還說皇上疼長子,百姓疼幺兒,慧貴妃娘娘最喜歡的就是老七這個小兒子,有慧貴妃娘娘在,這老七一定會被立為太子的……”
他這話還沒說完,四皇子就倏地抬手,滿桌的茶盅落地哐當作響,冷笑道:“老七……當真是我小看他了,之前他在母妃跟前投乖賣巧,我裝作沒看見,沒想到他打的是這個主意!哼,我也不能再忍了!”
五皇子隻點頭道:“是了,如今誰不知道皇上疼慧貴妃娘娘疼得像是眼珠子似的,這太子人選也要從四哥你和老七當中選出來,四哥是慧貴妃娘娘的長子,這太子之位不是四哥你做,難不成還能便宜了老七……”
他們這邊已經是炸開了鍋,可季家一樣是不太平。
季老爺和季七在書房中,季老爺坐在書桌前眉頭緊蹙,“……這沈易北當真有那麼大的本事?可若他當真這樣有本事,為何到了如今才開始有所動作了?”
頓了頓,他又道:“難道是因為皇上剛繼位,所以長寧侯也坐不住了?按理說也不該如此啊,當年先皇雖在世,可太子之位早已定下,壓根就不存在奪嫡之爭!”
季七搖搖頭道:“這我就不知道了,沈易北這個人的心思深沉,我和他交好這麼些時日,卻是半點都看不透他。”
“但我卻知道一點,他並非等閒之輩,昨日先是在皇上跟前露了臉,接著怡紅院又發生了那樣的事情,父親您說這件事會不會跟他也有關係?”
“你是說昨兒五皇子和周六之間,他也攙和了一腳?”季老爺卻覺得有些匪夷所思,若真的如此,那沈易北未免也太厲害了些。
季七點點頭,“周六和沈易北交好的時間雖不長,但周六對沈易北的話向來是言聽計從,沈易北說要他往東他不會往西,沈易北說要他往西他絕不會往東,昨晚的事情若是沈易北想要攔下來,那是絕不會發生的!”
略一沉吟,他更是道:“所以父親,我猜測,說不準是沈易北想要借著周六的手將京城的水攪渾,攪的天翻地覆,讓所有人都將目光放到太子之位的爭奪上,將目光放在四皇子和七皇子身上,這樣,要是沈易北再有什麼動作,長寧侯府有什麼動靜,恐怕就沒人會注意到了!”
季老爺麵色大變,“若真的如此,這沈易北未免太可怕了些……”
季七隻道:“不過這些隻是我的猜測,也許沈易北沒有我們想象中這麼厲害,不過這四皇子和七皇子相爭,對我們來說是有百利而無一害的,隻有這樣,他們才會兩敗俱傷!”
“到時候就算是有慧貴妃娘娘躥唆,皇上真的打算將這兩位皇子當中的一位立為皇子,也得看看朝臣答應不答應了……”
季老爺微微頷首,“這既然這樣,那我們就暫且看看,看那沈易北到底到底想做什麼……”
他們這邊已經安排人日以繼夜盯著沈易北了,沈易北平日裡身邊雖隻帶了一個追風,可兩人功夫皆是不凡,自然是能夠察覺出來。
到了傍晚的時候,周六還過來了長寧侯府一趟,“……北哥,你說我這次是不是真的闖禍了?我今兒一大早差人在四皇子府門口等著,說是見著五皇子一大早就過去了,五皇子出來的時候臉色像是不錯,你說四皇子會不會將這筆賬算在我頭上啊?”
“這我就不知道了,不過按照四皇子的心眼,十有八九是會的!”沈易北如今手上捏著官府才送過來的任命狀,掃了他一眼,“怎麼,如今知道怕了?昨天晚上是誰在莫愁姑娘跟前英勇無比的?”
周六一拍大腿,隻道:“北哥,你就莫要笑話我了,都到了這個時候,你快點給我出出主意啊,彆說我是四皇子的表弟,若真的惹惱了四皇子,他的親弟弟都不管用,更彆說是表弟了……”
他們倆兒正說著話,外頭卻傳來了小廝的通傳聲,“侯爺,夫人過來了!”
沈易北微微一皺眉,還沒來得及開口說話,周六就揮手道:“原來是嫂子過來了,就讓她進來,反正也不是什麼外人!”
說的好像他才是這個書房的主人似的!
宋雲瑤提著食盒緩緩走了進來,周六給她見禮之後還是喋喋不休,在他看來,這沈易北就像是他的親哥似的,那宋雲瑤就像是他的嫡親嫂子似的,不必見外,“……北哥,這次你真的得救我才行,四皇子,唉,我怕四皇子那邊找我的麻煩,四皇子那人你又不是不知道,他不會在明麵上對我怎麼樣的,可背地裡那些陰損招數卻是一招比一招毒辣,從小到大,七皇子不知道在這上頭吃了多少虧了!”
現在正給沈易北盛雞湯的宋雲瑤在聽到“四皇子”這三個字的時候,手倏地一抖,那滾燙的雞湯就灑到了自己的手上。
沈易北忙道:“怎麼了?疼不疼,燙不燙?怎麼這麼不小心?”
宋雲瑤強撐著笑意道:“沒事兒,不過是燙著了……”
沈易北隻道:“知畫,快差人去請太醫!””
周六現在就算是有滿肚子的委屈,這個時候也說不出來了,隻道:“北哥,這嫂子的手燙傷了,那我就先回去,等著明兒再來尋你!”
說完這話,他也就灰溜溜的走了。
宋雲瑤眼淚落的厲害,沈易北隻道:“是不是疼的厲害?追風了?追風,你快將府中平時給老祖宗請平安脈的大夫尋來,再取些冰塊來……”
說著,他就要下去找追風,可他剛走兩步,宋雲瑤就緊緊抓住他的手,“侯爺,我,我以為你再也不管我,再也不相信我,再也不想看見我了,便是看到我手傷了,也不會心疼我了!”
沈易北道:“怎麼會了?你放心,我不會不相信的!”
話雖這樣說,可他還是不動聲色地將手從宋雲瑤的手中抽了出來。
宋雲瑤沉浸在沈易北的話中,喜不能自禁,一點都沒能察覺,“原來侯爺心裡還是有我的,這樣我就開心了,我還以為鄒姨娘原先的那番話……”
“好了,鄒姨娘那件事,不要再提了!”沈易北有些不忍去看她那張消瘦了不少的臉,可一想到她做下的那些事兒,一顆心又變得堅硬起來,“你的手還好,還沒燙傷,隻是有些紅了,想必是沒有大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