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第十三章(1 / 2)

若是以前,賈赦早就迎出去了。無他,史暉是原身的親娘舅,又是世襲的保齡侯,地位比之沒有實缺的一等將軍高太多了。

但是今日,賈赦倒是不慌不忙的陪著賈璉用過早膳,安排趙家林、趙家樹兄弟兩個照顧好賈璉,又吩咐了李姨娘身邊的丫鬟、婆子不許憊怠,還讓左良安排了幾個賈代善舊部進來暫充護院,才去了榮禧堂。

賈母和賈王氏都一夜不曾好眠,賈赦剛入榮禧堂,就見賈母和賈王氏眼底的淤青。還有史暉、王子騰黑如鍋底的臉色。

賈赦是不慣古人請安的規矩的,掃了一眼堂上眾人,背著手朝眾人點頭示意,便自己尋位置坐了,才道:“保齡侯和王大人此來,不知有何貴乾?”

賈母和史暉聽見保齡侯幾個字,心中一寒,賈赦是徹底和賈母離了心了,這是連舅舅也不認了。

至於王子騰,原本就僅僅是世交而已,嚴格說起來,王子騰是賈政的親戚,並非賈赦的親戚。況且王子騰是真有本事的人,在京營步步高升,前途無量,原本就看不上紈絝賈赦,賈赦對他也向來是這種疏遠的態度。

“赦兒,你當真連舅舅也不認了麼?”史暉聽見保齡侯三個字也頭疼,要知道如果賈赦不念親情,今日的事便不好辦了。

賈赦心道:誰要認你這個便宜舅舅,現在不劃清界限,等著將來被連累嗎?口中卻道:“明人不說暗話,保齡侯今日此來,本就是為了擺官威壓人,又何必敘什麼甥舅親情?”

史暉被賈赦這話狠狠的噎了一下,又狐疑的看了一眼自己的姐姐。

賈母被史暉瞧得臉上有些掛不住,對賈赦道:“赦兒,不得對長輩無禮。”

賈赦冷笑:“是,老太太。衙門那頭還等著我去聽審,我就不留在這裡衝撞史侯爺,也不礙王大人的眼了。”說著,賈赦就要起身。

這下不但賈母和賈王氏慌了,史暉和史鼏、王子騰也急了。

“赦兒留步。”“恩侯兄留步。”“表兄留步。”三人幾乎異口同聲。

同來的三人,以史暉年紀長,輩分高,史鼏和王子騰情急之下和史暉一同出口,現在二人退下半步,由史暉和賈赦說話。

“赦兒,舅舅知道你丟了東西,心中委屈。但是千錯萬錯,那也是那殺千刀的賊子的錯。榮國府家大業大,這樣神鬼不覺的丟了大批財務,傳出去還不知道被人編排出什麼難聽的話來。依舅舅愚見,失竊財物自然要暗中追查,但是能不張揚便不張揚為是。”為了說動賈赦,史暉這番話可謂是苦口婆心。

可惜,賈赦不是原身。賈赦不但是個鐵石心腸的,而且還是那個盜竊。隻見賈赦揚了揚眉,心道:老子就是你口中那個殺千刀的,就為這句話,等會兒要多敲你萬八千的銀子。

聽了這番話,賈母立刻也道:“是啊,赦兒,錢財是身外之物,能追回固然是好,不能追回,也不能因此寒了至親的心。”說的那叫一個語重心長啊,若是賈赦沒看過原著,沒接受原身的記憶,都要認為賈母是個慈母了。

“東西能不能追回不打緊……”

賈赦剛說了半句,賈王氏便上前道:“大伯,這是庫房鑰匙。當年嫂子身子不好,交給我暫為保管,如今出了紕漏,是我對不起故嫂子的托付。現在我就將鑰匙還給大伯。”有了史暉和賈母說情,賈王氏自然要見縫插針。

賈赦瞥了一眼賈王氏手上的鑰匙,並沒有接,而是從懷中摸出一本賬本道:“明嵐當年接鑰匙也好,交鑰匙也好,庫中都是盤過賬的,交割的清清白白。既是兄弟媳婦不想管賬了,咱們這就去庫房盤賬。隻要出入不大,我便接了鑰匙,這事也就過去了。”

明嵐是賈赦元配張氏的名字。

賈赦這話說得理所當然,但是在場的眾人都恨不得罵娘。盤什麼賬啊,明知道對不上了還能怎麼盤,不就是要逼死人麼?

“恩侯兄,府上失竊固然令人痛心。但是舍妹原也是體恤尊夫人身子不好,想替尊夫人分憂才接了鑰匙。如今錯已鑄成,但當初舍妹也是一片好心。若是恩侯兄肯寬恕舍妹,以後恩侯兄但有差遣,王某義不容辭。”不愧是四大家族第三代中最善於鑽營的一個,看看人家這話說得多漂亮。

我妹子替你管鑰匙是好心,是受了勞累;如今東西丟了,你自然也不該怪她。然後一張空頭支票一開,就想將此揭過去了。

史暉又不傻,王子騰開了路,自然急忙跟上啊,史暉也道:“是啊,赦兒,雖然東西丟了,但是那樣多的財物,定不會無聲無息的消失的,未必就不能尋回了。就是沒追回來,也不過是失財免災罷了。以後赦兒要做什麼營生,做舅舅的自會出一把力,這些家產,也終究能掙回來。”

賈赦瞧了一眼王子騰,又看了一眼史暉,這一眨眼的功夫,自己就接了兩張空頭支票。可惜啊,你倆將來都是要被抄家的,現在解綁還來不及,我傻了才上你們的破船。

賈赦慢悠悠的將手上的賬本從新收回懷中,又從懷中摸出另兩本冊子來,一本交給史暉,一本遞給王子騰。“空口白話,誰不會說?我不過是京城一個貪花好色的紈絝,自問沒有本事掙回祖宗的基業。祖宗留下的財物丟了,自然是要查個水落石出的,我主意已定,保齡侯和王大人不妨看看手上的東西再勸。”

史暉和王子騰被賈赦搞得一頭霧水,不由得翻了翻手上的冊子。

兩本冊子內容是一樣的,剛開始幾頁,是賈赦在好幾家書局下單的憑證,賈赦似乎在這些書局定了一批印刷冊子。隻看到這裡,史暉和王子騰臉上都露出疑惑之色,不知道賈赦給自己看這個是要做什麼。

再往後翻,則是賈赦元配張氏將大庫鑰匙轉交給王氏時候,盤賬的賬本。賬本上有賈母、王氏、賴大和庫房總管的畫押,隻是賈赦給的兩本都是拓本,原本自然是賈赦藏在穩妥的地方。

瞧到這裡,史暉和王子騰臉上神色已經變了。再往後翻,竟是賈瑚的死因和證據。看到這裡,史暉和王子騰大驚失色。

“赦兒/恩侯兄,你這是做什麼?”史暉和王子騰異口同聲。

“也沒有什麼,瑚兒前兒給我托夢,說他死得太冤,因此徘徊於陰陽界不得托生。隻有將其死因公諸於天下,散了其怨氣,他才得解脫,重新托生做人。我不學無術,隻有這個笨法子。將瑚兒的死因印了萬二八千份,街上撒去。”賈赦說到這裡,臉上痛心疾首。

他對原身沒有太重的同理心,唯獨此刻,臉上的表情不是裝的。賈瑚是個優秀漂亮的孩子,即便他和賈瑚素不相識,賈瑚的遭遇也令人扼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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