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第二十五章(1 / 2)

離出發還有兩日的準備時間, 賈赦躺在床上捋了一個大致思路, 便入睡了。

末世裡時刻麵對各種不可預知的危險和突發狀況,為了在相對安全的時候快速恢複體力,賈赦練就了迅速入睡的本事。至於應對這次危機的具體細節, 賈赦準備次日一早再細捋捋;休息充分之後, 思路才是最清晰的。經過末世的曆練,賈赦早就習慣無論做什麼, 都十分講究效率。

次日一早, 賈赦起身略梳洗一下, 便將左良送來的地圖取出,再仔細研究了一遍, 將昨日的初步計劃做了完善和補充,又在地圖上批注了要點,便將地圖收起來。又吩咐賈璉的奶娘趙嬤嬤和李姨娘分彆收拾常用的衣衫、物品,說要送賈璉和李姨娘到莊子上住一些時日。

趙嬤嬤是本分人, 老爺怎麼吩咐就怎麼辦;但是李姨娘懷著孩子, 又聽說賈赦不肯娶妻, 便生了母憑子貴的心思,對於懷孕五六個月了,還舟車勞頓去莊子的事頗有怨言,鬨著要見老爺。

自穿越後, 賈赦跟幾個姨娘的生活就沒什麼交集。有幾個本分的, 見老爺轉了性子, 便安心留在後宅養老;有幾個想出頭過了分的, 賈赦乾脆將其發賣了;如此,原身留下的一乾姬妾還算消停。

李姨娘仗著懷著身孕,又見賈赦不近其他女子,又不娶妻,竟然想出頭做正牌夫人;這次去莊子,賈赦原是擔心自己要去平安州不知道多少時日,將賈璉和李姨娘放在榮國府不安全。誰知李姨娘竟這個時候蹬鼻子上臉。

賈赦隻對李姨娘身邊的丫頭道:“回去告訴你主子,若是她不聽吩咐,待她生完孩子就發賣;若是她沒護住孩子,府上也不會再留他。”說完,賈赦便頭也不回的走了,今日的事情極多,賈赦可不願意被這些後宅雜事耽擱。

賈赦現在嚴陣以待,神情異常嚴肅,渾身散發著殺氣;這等氣勢,連賈母和鴛鴦都是害怕的,何況李姨娘身邊的小丫頭,那丫頭疊聲應是,忙轉身走了,邊走還邊忍不住一臉驚恐的回頭瞧賈赦。見賈赦瞧都沒朝她這個方向瞧一眼,那丫頭才提起裙子,逃也似的回了李姨娘的屋子,將賈赦的話原原本本的告知了李姨娘。

李姨娘臉色一白,再不敢想彆的心思,隻吩咐丫鬟將車上墊子墊厚一些,彆顛簸得厲害,便開始準備去莊子的東西。

賈赦從東院出來,直接去了寧榮街尾,拜托左良在自己不在京城這些時日,護著賈璉和李姨娘的安全。

左良自然應下了,略一沉吟,還是道:“老爺有吩咐,我原不該多問,隻是老爺在戶部當差不久,就被安排了這樣一趟遠差,這裡頭,隻怕離不開陰謀算計。老爺讓我護著璉二公子,那老爺的那邊,可需派人跟著?”

賈赦自問如今的本事,就算被人圍攻,隻要圍攻者中沒有異能者,自己脫身不難;若是對方也有身懷異能的人,左良派的人就算武藝高強,也無濟於事。笑道:“謝過三爺關懷,這一趟,我心中有數,倒不必帶太多人。”

左良隻當賈赦武功高強,於是也不再多問,隻讓賈赦放心,賈璉和李姨娘斷不會有事。

賈赦點頭致謝,從左良的小樓出來,並沒有回榮國府,而是直接去了戶部。昨日有些細節他沒想好,今日須得和曾闊商量商量。

戶部是有不被打擾的靜室的,即便如此,為了保險起見,賈赦和曾闊商量的時候,依舊是在紙上寫的字。

曾闊看了賈赦的提議,剛開始是一臉震驚,經過深思熟慮,點了點頭。賈赦將字紙收起來,道:“那就辛苦曾大人了,此行事關重大,便是耽擱些人力物力,也不容有失。”說著,又將手上的字紙一揚道:“這些東西,若是在這裡處理,隻怕引人起疑,我便帶走了。曾大人放心,斷不會被人瞧見。”

曾闊明白賈赦言外之意:那些字紙在靜室裡燒毀,怕被人聞到煙氣,賈赦的意思是他帶出去銷毀。於是曾闊點點頭道:“預祝賈將軍此行,馬到成功。”

賈赦笑著點頭道謝曾大人吉言,同時,將那些字紙收回袖中,在袖子的掩護下放入空間,如此處理,自然比燒了字紙更加不著痕跡。

和曾闊碰過頭,賈赦便回了榮國府。

當日下午,賈赦還親自送了賈璉和李姨娘一行去莊子上,然後回到東院,專等明日啟程前去平安州。

賈赦出遠差之前,將賈璉和李姨娘送走的舉動,賈母是很不滿的。無他,賈母覺得,這是在打她的臉,也讓她極力隱瞞的大兒子和自己離心的事,撕開擺在全京城人的眼前。畢竟京城的大戶人家,隻見此情形,便能猜測一二。

卻說經營派了一隊人馬,戶部派了賈赦和晁仁兩個,押著大批的糧草輜重並現銀向平安州去了。

而賈赦一行出發後不久,衛麟就收到了消息。一個勁裝男子將一個小型金屬管遞給衛麟。衛麟握著金屬管兩端將其旋開,又用銀針捅出裡頭裝著的紙條,展開後隻見上頭寫著:‘一切順利’四字,衛麟瞧了,嘴角上揚出一個弧度,顯得他的心情十分愉悅。

衛麟又抬頭對那勁裝男子道:“羅青,兩個方向的人,是否都準備好了?”

那叫羅青的勁裝男子道:“衛將軍放心,都準備好了,況且負責押運的京營弟兄裡頭有咱們的人,這次裡應外合,定然能馬到成功。”

衛麟聽了,臉上露出一絲狠厲之色,點頭道:“你先下去,盯緊些,彆漏掉了什麼消息。”頓了一下,又道:“告訴主公,這邊一切都好。”

羅青應是,退了出去。

勳貴之家出紈絝,像賈敬、衛麟這樣出眾的子弟不過寥寥數人。賈敬自不用說,出身國公府,太子伴讀,憑真才實學考上進士,樣樣都是好的;直到太子壞事,賈敬突然到了道觀避禍。而衛麟則一路憑本事做到了兵部侍郎。

衛麟不是賈敬,他當年沒有賈敬風光,所以也不像賈敬那樣和太子捆那麼緊。但是太子作為儲君多年,武安侯衛家之前和東宮也是頗多走動的,即便景懷帝沒有因太子一事遷怒衛家,衛麟也知道,自己的官運能做到侍郎也就到頭了。

良禽擇木而棲,為了衛家的富貴長久,衛麟自然要搏一搏的。衛麟一邊想著心事,一邊將自己方才收的信放在燭火中點燃了。信鴿帶來的信件隻有一點兒大,隻一瞬小紙條就燃儘了。

衛麟則是負手出了書房,去了院子,朝西北方向瞧去。平安州,便是在這個方向。

平安州是京城西北門戶,自古以來就是兵家必爭之地。景懷帝登基不久,叛軍勾結前朝餘孽,就曾攻到了平安州。賈代善原本駐紮在北疆,得到消息之後,帶軍馳援平叛,幾進幾出叛軍敵營,如入無人之境,端是英雄了得。也是因此功績,當年太|祖年間封的八個國公爺,傳到第二代的時候,隻有賈代善襲的依舊是國公爵。

也是自那以後,平安州的駐軍規模便擴大了不少,賈赦等人這一趟,押運的物資自也極多。

騎在馬背上,賈赦一麵和晁仁說話,一麵任由馬兒前行。當然,有意無意的,賈赦也會瞧上運送被服的車輛一眼。

衛麟能將錢財轉移到地下室,然後謊稱失竊,沈家家主自然也能。從左良給自己的地圖看,沈家失竊的庫房到織造房的距離並不太遠,如果兩地期間有個通道,將‘失竊’財物送入織造房,再將其混入運往平安州的被服車中,自然無人瞧見這些東西去了哪裡,也就成了所謂的財物不翼而飛的懸案。

也是因此,賈赦看似有一搭沒一搭的和晁仁閒聊,實則在看那些被服車駛過之後,碾出來的車轍。

金、銀密度是很高的,若是被服中藏著金銀,車轍的痕跡必然會很深。但是令賈赦意外的是,那些被服車駛過的痕跡雖然瞧著比普通被服車略重一些,但裡頭絕沒有藏著大量金銀。

難道沈家家主為了安全起見,分了好幾批轉移這些錢財?

想到這裡,饒是賈赦為人沉重,喜怒不形於色,也不禁心中一凜:自己千算萬算,依舊忽略了一件事!

看似無意的,賈赦對晁仁道:“晁大人,這些日子戶部這樣忙,也不知出遠差的同僚,是否安排得過來。”

說起這個,晁仁話就多了,歎道:“可不是,年年到了夏糧收起來之後,兵部便天天催糧草;今年因為戶部寬裕些,又比往年格外繁忙些。咱們這是送的糧草、被服和部分輜重;待得各地的織造房和軍械司監造的兵刃打好,估計還得往各地駐軍再送一次。隻是那次卻是兵部軍械司和京營負責押運,倒沒咱們什麼事了。”

賈赦聽了,點點頭道:“原來如此,那咱們去平安州,隻怕還算是好差事了。若是去一趟北疆、西海沿子、粵海等地,怕是一年半載也回不了京。”

晁仁笑道:“這幾趟差事確然辛苦,不但路途遙遠,路上匪患又多,西海沿子和北疆苦寒;粵海又多瘴氣,陡然去了,或是遇到劫匪,或是不能適應當地氣候,死在路途都是有的。”

賈赦麵露不信之色,問:“就是往邊疆去的途中匪患橫行,那些個山匪馬賊也不過打沿途商隊的主意罷了,誰敢劫朝廷的糧餉,也不怕有命劫沒命花。”

晁仁已經和賈赦共事了一些時日,現在話匣子也打開了,笑道:“一般山匪馬賊是不敢和官府為敵,但也有例外的。早年就發生過軍餉被劫的案子,現在還沒破呢。”

正這時,負責押運的京營校尉馬讓又笑罵道:“晁大人,你少說兩句無人將你作啞巴,好端端的,說這些有的沒的作甚?”

古人迷信,不但出行要沐浴擇吉,路上也是忌諱說不吉之語的。晁仁聽了,便抱拳道:“瞧我這嘴,呸呸呸,大吉大利,馬大人彆和我計較。”

如此一路說笑,行至申時末,馬讓便下令停止行進,就地安營。

押運糧草責任重大,同行的京營官兵都十分小心。為了防止被人下毒,喝水皆是用自己水壺裡備的水;就是搭灶做飯,就地取水之前也先飲馬,等了一陣見馬兒無事,才開始生火做飯;因此,即便天色還早,也不再行軍。

從搭灶到開飯,且要用些時辰,賈赦是不用做這些的,尋好營地之後,賈赦就自去散步了。當然,賈赦並非真散步,而是在捋自己昨日準備時候疏忽的地方。

賈赦剛開始以為沈家將‘失竊’的家財裝到被服車裡,轉移出去。而要陷害自己這個勳貴之後,剛入戶部的一等將軍,自己負責運送這一趟糧餉恐怕會被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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