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五章(1 / 2)

司徒珺孩童心性, 見了那對蝴蝶, 哪裡還肯聽勸,不但自己要上前撲蝶,還對身邊的宮女道:“你回去給我拿一個籠子來。”

主子有令,宮女自然隻能聽從,於是那宮女便去了。這時候, 賈璉瞧著司徒珺, 心中劃過一絲害怕。父親反複說過:在宮裡頭, 身旁不能少了人;也不能往僻靜的地方去。

可是那假山後頭不就是僻靜的地方, 而且司徒珺身邊的宮人、侍從,偏偏因為這樣那樣的原因,一個個或是走開, 或是是被支開了。就在司徒珺讓宮女回去拿籠子之前, 司徒珺的乳母因為腹痛離開了。現在司徒珺身邊,隻有一個侍從和一個伴讀。

“殿下,不能過去。”賈璉小小的心中越來越慌亂, 那種感覺他形容不上來,隻能堅持道。

“我偏要那蝴蝶,安喜,你隨我去捉來。”司徒珺堅持道, 又轉身對賈璉道:“你不敢去便站在這裡等我好了。”安喜是司徒珺身邊的大內侍, 自然是躬身應是。

賈璉心下焦急,但是也知道自己和九皇孫身份有彆,卻不知道該如何阻止。瞧著司徒珺和安喜離那假山越發近了, 賈璉一跺腳,也跟了上去。

安喜聽見身後的腳步聲,回過頭來審視的瞧了一眼賈璉。

賈璉和安喜的眼神對上,愣了一下,心中有些害怕。但是依舊跨上小步子追上司徒珺,勸道:“殿下,那假山後頭常年無人去,隻怕臟得很,我們還是彆去了。”

司徒珺方才分明見了極美的兩隻蝴蝶,偏偏那蝶隱到假山後頭不見了,哪裡肯聽勸,依舊朝前跑去。兩個小孩一個跑一個追,已經到了假山後麵,賈璉瞧見假山後麵擺著兩盆花,異香撲鼻,那對蝴蝶正圍著花翩躚起舞。

司徒珺看見,頓時心情大暢,放緩了腳步悄悄靠近,作勢要撲。

賈璉抬起頭來,去瞧安喜,隻見安喜也陰惻惻的瞧著自己,賈璉忍不住退了半步。接著,安喜朝賈璉撲來,一手去捂賈璉的嘴。

賈璉已經習了大半年的騎射,習武的啟蒙師父是左良推薦的,原是以前賈代善身邊的一個刺客,武藝高強,要求嚴格。賈璉雖然習武時間不長,但是基礎打得極紮實,見安喜一招攻來,忙側身退步招架。

也是因為賈璉想起父親再三囑咐,心中有些害怕,因害怕就一直保持著警惕,所以才能應變迅速。安喜的第一招,竟是撲了個空。

其實賈璉不過堪堪七歲,年幼力弱,哪裡是安喜的對手。隻因一個十分警惕,一個過於輕敵,才叫賈璉避開一招。安喜倒應變神速,見一下沒能捉住賈璉,安喜微微一愣,臉色一黯,變掌為爪,直接去鎖賈璉的喉。

賈璉見之大驚,忙側身躲避,卻見那假山後頭又蹦出一侍衛模樣的人,卻已經捂著司徒珺的嘴將其提了起來。

賈璉一矮身,安喜這一回有了準備,單手順勢下垂,便捉住了賈璉的後領。安喜陰惻惻的笑容露出了半個,隻聽耳旁破風之聲響起,忙側身閃避。以左腳為軸,右腳在地上劃了半個圓,已經回過身來。賈璉機靈得很,趁安喜這一驚慌躲閃之際,用力一掙,安喜本就沒有抓牢,竟讓賈璉掙脫了,賈璉忙就地一滾,躲了開去。

安喜已經顧不得去追賈璉,卻見一侍衛手執長劍,猶如靈蛇一般向自己纏來,劍招綿綿,猶如巨浪翻滾,壓得自己喘不過氣來。當看清這個侍衛的長相之後,安喜越發猶如見鬼!程河,此人不是被引開了麼?

安喜心中雖驚,變招倒還不慢,知道不是程河對手,越發手爪下沉,想抓住賈璉來做人質。

賈璉心有餘悸,哪裡肯給安喜第二次機會,急忙奔開,抬頭一瞧,見司徒珺已經被人捂嘴拿住,心中大急。

另一侍衛拿住司徒珺,卻見程河突然現身,賈璉又沒被拿住,也是心中大急。他原本是要將司徒珺投入不遠處的蓮花池的,但見此刻形勢緊急,擔心賈璉叫出聲來。心道:我一旦被人捉住,必死無疑,不如擰斷了手上這個的脖子,再殺了賈家那個壞事的小崽子陪葬。

惡向膽邊生,那侍衛便要手上用力……

接著便是右手微微一痛,一枚牛毛針無聲無息的紮入那侍衛的手背,那侍衛頓覺半身無力,握著司徒珺嘴的右手無力的垂了下來,不用想便知道牛毛針上被人喂了毒。

侍衛驚恐之下,鋌而走險,趁左手還有些許力氣,將司徒珺提了起來,朝太湖石上摔去。七歲孩子,自小金尊玉貴,哪裡經得起這個,這一撞若是撞實了,九皇孫隻怕會當場斃命。

但是飛針傷了侍衛的人,既然能將牛毛針使得出神入化,要傷侍衛的右手便不會傷到被他捂著嘴的司徒珺,可見其本事,哪能給侍衛這樣的機會。

隻見人影一晃,一人已將司徒珺抄在手中,正是侍衛胥嶽,也就是北鬥副指揮使許岩。

這一連串的變故突如其來,司徒珺嚇得魂飛魄散,哇哇大哭起來。

而此時,程河也已經將安喜拿下,將其雙手剪在身後。安喜疑惑又憤恨的盯著賈璉,總覺得這小子充滿了古怪。程河將安喜被剪在身後的胳膊一提,安喜一聲慘叫,頓時胳膊脫臼。接著,程河一腳踢在安喜身上,安喜重心不穩,向前既跌,啃了一嘴的泥。

安喜本能的呸呸兩聲,程河似乎怒極,打定了主意不讓安喜好過,一個箭步衝上,雙手一措,使的卻是分筋挫骨的法子,將安喜的下巴措脫了臼。

初時,安喜隻當程河故意折磨自己泄憤,直到此刻,才知程河這連綿不絕的手法用意多深沉。安喜口中原本有一個毒囊,若是事敗,便咬破毒囊自儘,好過吃儘苦頭。

但是即便是死士,也總是想偷生的,事敗的第一刻,安喜沒想到自儘,但是程河踢他那一腳卻也是故意算計的,憑誰啃了一口泥,第一反應都是呸呸的將口中泥沙吐出,程河卻在此時趁機措開了安喜的下巴,等安喜明白過來,要想咬破毒囊自儘,卻是不可能了。

而安喜跌倒地上那一刹那,許岩也措開了那侍衛的下巴,同時袖子向賈璉臉上拂過,賈璉便昏昏沉沉的睡了過去,不記得事了。

司徒珺的哭喊之聲引來了附近的侍衛,回去拿籠子的宮女趕來時,聽見司徒珺大哭,又見兩個侍衛模樣的人押著安喜和另一個侍衛,賈璉昏倒在地上,大驚失色下,忙上來勸道:“殿下,殿下彆怕,已經沒事了。”

司徒珺見著熟悉的人,越發將腹中的驚恐委屈發泄出來,哭得更大聲了。

皇宮大內,有人行刺皇孫,這還了得,很快,消息便傳開了。

不多時,司徒珺和賈璉就被送到了景懷帝寢宮,被急招來的禦醫一番診治,倒還好,兩個孩童都是受了驚嚇,並未受什麼外傷,隻需開幾服安神要調養些時日就好。六皇子是早就出宮建府的,司徒境和王妃趕來的時候,禦醫已經開完了方子告退了。

景懷帝沉著臉,即便司徒珺隻是虛驚一場,身邊伺候的宮人也難逃罪責,全都被捆了手腳,跪在景懷帝寢宮外的院子裡,被人一個一個提去審問。

負責審此案的是大理寺少卿何宏,並另兩個大理寺官員。司徒珺和賈璉兩個,一人驚恐得時而時而抽搐大叫;一個昏厥未醒,自然便不用被問審了。司徒境夫婦大怒,卻是要去聽個明白。

景懷帝比司徒境夫婦兩個倒要沉穩,知道能在皇宮大內暗害皇孫的,都是些死士,未必能問出什麼,安置好司徒珺和賈璉兩個,命人照顧好千萬彆處紕漏,便直接叫了許岩和程河到上書房,問怎麼回事。

這一回,景懷帝依舊十分謹慎,連戴權都守在門外不讓進,許岩和程河兩個入內,行叩拜大禮之後,景懷帝問:“許愛卿,這一回又是怎麼回事,那大膽逆賊恰巧被你抓住,倒好似守株待兔一般。”

許岩道:“回皇上,歐陽化一案中,雖然看似真凶全都落網,卻逃了一個謀士,微臣總覺得,背後還有真凶,隱藏極深。若是此人不除,定然會不遺餘力的壞我社稷。

如今善勇侯去了北疆,璉二公子獨自在京城,微臣隻是想著,若是璉二公子有所差池,必然能離間善永侯對朝廷的忠心,所以,微臣隻是設法照拂璉二公子一二,若是能引蛇出洞固然是好;若是不能,也不過是舉手之勞。誰知賊人膽大包天,竟然是衝著九殿下來的。”

景懷帝聽了,微一點頭,道:“倒也未必是衝著珺兒來的,那樣一對玉色蝴蝶,小孩子瞧見隻怕都是喜歡的,無論引得哪一個前去,但凡出了事,對方的目的都是達成了。”

上一章 書頁/目錄 下一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