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第69章(2 / 2)

龍主好端端地怎麼走出了北海,怎麼就出手打傷冉競日,還帶走了大道之心?要知道,魔門那邊還可以談“太上計劃”,可以做交易,但是李清洵,她是唯一一個恨不得徹底破壞太上計劃的人!“若是她在龍宮城,我等可要萬分謹慎了。”

張懷玉沉重地點頭道:“是。”頓了頓,他又道,“魔門那邊如何?她們這般行動,不管是有意還是無意,都成了我等行事的拖累。”現在回歸天地的濁煞之氣更多了,他們不能再如過往般針對、截殺魔修了,甚至為了天機的平衡,還得庇護那些人。其實還有兩個法子,使得玄門弟子墮魔,借取天地間的濁煞之氣修行;再者就是放縱門下弟子隕落,這般持續之下,總能夠使得天機重歸於平衡的。

“不必憂心,此事浩然正道接下了。”楊溪舟的聲音忽地傳來,他的身形閃爍不定,仿佛星光凝聚而成的光影。“楊掌教。”眾道人起身打了個稽首。

楊溪舟回了一禮,又開口道:“你們所言我已經知曉了,不用擔心,那一位就算尚存於人世,那也不會到天人境的,她的本命法器已經被剝離,重修要耗費不少的時日。北海這邊,我來料理龍主,餘下的便靠你們了。”楊溪舟抬眸,視線越過了重重的障礙,落到了北海妖修的陣中。他輕嗬了一聲,語調中是勢在必得的冷意。

魔門生變,天機不再衡定,無論如何,他們都不能讓這樣的場景再度持續下去了,要以最快的速度解決北海中的風波。

海域中。

紀玉棠懸立在半空中,周身清氣繚繞不絕。要想增進功行,一來是在洞府中清修尋道,二來則是與修道士對戰,吞化其中的所得。在斬殺了金碧幽之後,她發現天書上的光芒更甚,那股靈光更為玄妙。她沒有退去,湛然的眸光凝望著玄門修士所在的方向,身上氣息如海潮奔湧。

數息之後,一道如琉璃通透的劍芒自玄門陣中催發,裹挾著開天裂地之勢,仿佛要將海浪劈開,可下一瞬,便見東海之中騰升出一道金龍法相,強悍的法力蔓延出,整個海域像是凝固了一般,連浪頭都止息了。紀玉棠頓時意識到,是龍主出手了,至於那道湛然的劍芒,想來便是坐鎮龍舟的太元宮大能。以龍主的修為能夠與之相抗衡麼?紀玉棠眉頭微微蹙起,眼中掠過了一抹憂慮,但是很快的,她便將那股憂色壓下,不論如何,他們都要將太上三宮的修士攔在外頭,要不然整個北海妖修,恐怕要性命斷絕了。

楊溪舟與龍主的氣息倏然又隱去,那凝固的海域中浪頭拍下,發出了巨大的聲響。數息之後,蒼涼的號角聲並著戰鼓聲在海中響起,催發了一片烈氣。紀玉棠並不意外太上三宮的進攻,連在龍舟中坐鎮的那位都動手了,何況是其他?金碧幽的隕落並不會阻礙他們的腳步。想至此,紀玉棠眼神一凝,她注視著前方奔湧的海潮,向著後方傳了一條命令。

巨大的龍鯨自海中騰躍而起,與最先前去衝撞龍舟的龍鯨不同,它們的身上披甲,脊背上立著一個個神情肅穆的妖修。他們若是想走出北海,這一場鬥戰是不可能避免的。

“殿下。”一道清朗的聲音響起,紀玉棠轉身注視著來人。“鯉真人。”紀玉棠朝著鯉白打了個稽首,昔日在龍宮相逢,這位真人隻是金丹境,如今已經邁過了化龍關,煉成了真龍之身,成為一名元神境修士了。

“那一位我來料理。”鯉白窺見了一抹烏光,冷笑了一聲,催動著龐大的法力反壓過去。

紀玉棠點了點頭,北海的元神境修士其實不如八大仙門來得多,但是此回在這邊大多是太上三宮的修士,而且也不會讓所有元神境真人都來到此處,故而在數量上相差無幾。紀玉棠已經斬了一位,再斬兩位,元神境修士便當真持平了。在見證了紀玉棠建功之後,北海妖修一個個躍躍欲試,恨不得也動手立下一個大功。

海浪卷雪。

此刻的紀玉棠也迎來了自己的對手,她感知到了一抹從龍舟中衝出來的氣機,隨著光華的前行越來越好大,最後像是填塞整個天地,遮蔽著浩浩天穹上的所有光芒。紀玉棠眼神閃爍,她以力道之身成就,最是不懼這等浩蕩的法力,眸光閃了閃,周身也湧動著一股強悍的氣機,逐漸地向外擴散,化作了隱天蔽日的玄氣,不躲不閃地撞上了那道烈芒。

轟一聲爆響,仿佛天地撕裂般的聲響在海上激蕩,向著四麵八方擴散。海潮猛地往上奔湧,又驟然砸落,在界限之內的事物,不管是礁石還是浮冰,都在這股力量的撞擊中化作了齏粉。

紀玉棠往後退了一步,麵色猶為凝重。

而自那光華中一步踏出的持劍道人也神情慎重,注視著前方的紀玉棠。

激蕩之勢逐漸地平複了下來,一道道支離破碎的光芒四散,跌落在了海域之中。

“太始張懷玉。”持劍道人抬袖朝著紀玉棠打了個稽首。

紀玉棠回了一禮,滿臉漠然道:“北海散修紀玉棠。”

張懷玉儼然是太上計劃的貫徹著,隻是他並不像金碧幽那般多話,在自報家門之後便喝了一聲,身上的氣息驟然往上拔升,一道劍芒自他的眉心躍了出來,縈繞著一股玄之又玄的氣息。他是李清洵那一輩的弟子,在李清洵去位之後,便由他當上了太始宮傳人。他的功行已經趨近巔峰了,待他成就天人之身後,便可徹底接替太始宮掌教的位置。

劍光一化為九,每一道都蘊含著極致的力量,紀玉棠驀地察覺到一股危機,若是被這劍芒斬上一道,就算是力道堅軀,可能會被他毀去。打定主意之後,紀玉棠並不打算與劍芒硬碰硬,而是化作了遁光左右騰挪。不過她也不是單純的閃避,而是在半空中布下了神霄清正龍雷。這裡是海域,她修成了真龍之身,在地勢上占有便宜。

張懷玉淡然地注視著紀玉棠,其實這一戰本是由太玄宮的趙元祐道友來的。元祐道友的功行比金師妹更加高深,對付一個初入元神境的修士,應當是手到擒來。可張懷玉怕其中生出變數,故而決定自己走上這一遭。如果能夠製服“大道之心”,那楊掌教與龍主那邊不管結果如何,都不算是白來了。催動的劍芒如淵兮之水,引得海域之中生出了一個個漩渦,張懷玉所修的劍意乃“太始九淵劍”,波流九變,終歸於一。

雷芒與劍光在對撞中迸射出了無數的光點,好似漫天繁星。

紀玉棠的眉頭微微蹙起,眼眸中泛著冷意。麵前的這位功行遠勝過金碧幽,隻以劍丸消殺萬物,他自身的道一直處在一個高揚的地步,就算是以道德天書鎮壓,恐怕也不能夠一擊得手,而一旦被他回複過來,事情就會變得更加棘手。或許要借著“二象同照”之法,分化出一道“自我”,再用道德天言撬動大道之意?紀玉棠思緒浮動著,正當她準備如此施為的時候,九枚泛著湛然光芒的寶珠驀地撞向了那分化的劍意。

“碧海潮生珠?”紀玉棠眼皮子狠狠一跳,順著那道氣意望去,便窺見了一道熟悉的身影。

她尚未來得及開口,張懷玉的一道劍光已經殺到了眼前!紀玉棠身上光芒一綻,氣機動蕩間,卻是將自己身形隱去了,避開了這一劍的攻襲。

張懷玉見一劍落空之後沒有再針對紀玉棠了,他注視著李淨玉,眉頭深深擰起。那九枚碧綠的寶珠九九歸一,化作了一件極為強悍的、承載著太始淵天神水的真器。彆看它上方清氣湛然,可在煉化魔神之後,已然是映照出了“濁”的一麵。可以是三光淨水,也可以是極為濁煞的陰冥黃泉水。僅僅是在一個對撞間,劍芒便被汙染了一部分。他的劍意理論上可致使萬水歸一,可那水是清、是淨,而非是蘊含著濁煞之息的水潮。

張懷玉暗暗地歎了一口氣,他掐起法訣,祭出了一個寶葫蘆。寶葫蘆一吞一吐間,粲然的淨水洗刷著劍芒上的汙濁,與暗含的陰氣相對抗。魔門的功法裡有極儘汙濁之術,這寶葫蘆其實是為了他們準備的。李淨玉神情不變,一拂袖便使出了“太陰天心雷”,無數的雷芒在張懷玉的身邊炸開,與那浩瀚的水潮一道形成了一條暴動的雷河。張懷玉的身影晃了晃,背後出現了一道法相。炸裂的雷芒將法相撕扯得支離破碎,可下一刻便有重新生出,而處在了法相化影中的張懷玉自身卻不曾遭到任何的損傷,甚至能夠再度祭起劍芒。

紀玉棠望了李淨玉一眼,見天際緩緩地勾勒出了一輪銀月,她眸中光華一綻。這輪銀月給了她一個啟示。泥丸宮中的神龍法相顯化了出來,頭頂懸著一本《道德天書》,而龍爪之下則是踏著一輪烈日,垂落了絲絲縷縷的烈焰。這烈日的是在混沌影界的時候映照進神宮之中的。此刻隨著氣機浮動,泛開了一道道層層湧動的漣漪。

“日月淩天?”張懷玉神情微微一變。修道士以三光為參照,最終顯化與之相近的法相,在九州不可勝計。張懷玉在意的並非是日月,而是這兩個完美融合的交疊道域——日月的顯化使得陰陽與生死的法則完善,在此道域中的異氣都會被吞化消磨。若是他自身的道勝過了對方,這道域便不會對他造成威脅,可那神龍上方還承托著一本《道德天書》,意味著此為“大道之顯”,是太上的根本道意。除非他已經徹底完道,否則他否定不了道域中的法則。

神意在道域交疊的時候消耗得極快,這是紀玉棠忽然間生出的念頭,她不知道能夠持續多久。此刻見張懷玉的氣機出現了跌落的勢頭,當即把握住時機,借著道德天印借取高邈之道,一個個道文如禁錮氣機的鎖鏈,頓時將張懷玉的道吞化。而李淨玉毫不遲疑地祭出了碧海潮生珠,驀地向著張懷玉的身上砸去。

昔日他對母親動手,那如今便以命相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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