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第69章(1 / 2)

大漩渦被鎮壓的那一刻,北海的妖修皆有所感,一時間俱是向著那個方向望去。

天地之間風雲攪蕩,巨大的龍舟自那茫茫的海霧之中駛來。此事雖因春秋天闕叛逃的弟子而生發,可主導的卻是太上三宮。大旗在風中獵獵作響,一道道清靈之氣盤桓上方。

海域之中,巨大的龍鯨掀起了滔天的巨浪,裹挾著一股強悍不可匹敵之勢向著連排的龍舟上衝去。而舟上的弟子見成群的龍鯨來襲,紛紛施展各自的道法,向著底下殺去。

咚咚咚的鼓聲在海域上方飄蕩,龍鯨的長嘶聲響徹天地,很快鮮血便染紅了海域。狂風怒嘯,海浪驟然衝起,向著高天奔湧。陰沉的雲中醞釀著一道道的雷芒,落下的時候將海天照得慘茫茫的。這些龍鯨並未開智,隻算是妖獸而非是妖修。但是它們體型巨大,力量強悍,眨眼間便撞碎了幾艘龍舟。

金碧幽持著拂塵立在了舟前,她依約聽見了嗚咽的笛聲以及曼妙神秘的歌聲,眉頭微微一皺道:“應該是鮫人在馭妖。”她一擺拂塵,眸中掠過了一道冷銳的光芒,沉聲道,“我去解決。”往常元神境的真人是不會動身的,可如今他們的目標是以最快的速度清除北海的禍害,自然不會慢慢地坐在了道宮中等待。海上是北海妖修的主場,必須在第一時間將他們給震懾住。

劍氣如同虹光劃過天穹,將天地照得白茫茫一片。金碧幽一動身,北海的修士便察覺到了。原以為太上一脈弟子會循序漸進,可誰知道他們會這般急迫?

“我去吧。”紀玉棠站了出來,滿麵沉靜。

“殿下才入元神境不久,恐怕不會是那位的對手。”

“嘿,太上弟子,老兒我很久就想與他們交手了,便讓我去。”

……

底下的妖修你一言我一語的,望向了紀玉棠的眼神中充滿了擔憂。

紀玉棠微微一笑,她道:“還是我去。”當日麵對著太上三宮的侵逼,導致父母跌入了空間亂流之中,這個仇無論如何都要報的。她雙眸中神光湛然,化作了一條白龍朝著海上飛掠。

海浪滔天,落下時水珠如同疾風暴雨,劈裡啪啦地砸落。金碧幽尚未找尋到那飄渺的歌聲,便在望見了雲中穿梭的白龍時停下了腳步。她神情淡淡地望向了紀玉棠,漠然開口道:“你既修我太上根本法,理應與我等一道迎接太上歸來才是,而不是與妖魔為伍。”

“太上?”紀玉棠勾唇嘲弄一笑,她與金碧幽對望,冷然道,“太上無形,你們所說的太上歸來,是‘道’嗎?還是彙聚了你們執念而生的異種?”她修太上根本經,若是能夠真正成道,那她也可以自稱是“太上”,隻不過此太上非彼太上,乃是一切原初之化,是天序運行的根本。

金碧幽見紀玉棠不會被自己說動,當即不再多言,將劍芒往前一展,便有一道鋒銳無匹的殺機衝天而起。紀玉棠眼神一凝,落月之弓在手,箭矢如同急急落下的雨點,化作了滿片的碧芒與劍氣對撞。在碧光與劍芒對撞的時候,雙方之間的氣意也互相對撞消磨。金碧幽雖然入道時日極長,氣息渾厚,可紀玉棠修的是力道功法,一時間將氣意爆發出,力量顯然不亞於金碧幽。

太上三宮那便是懷著在首戰立個“下馬威”而來的,紀玉棠正好也有此念頭。見金碧幽縱了劍芒,又拋擲出一枚圓球時,她眸光一凝,身上也飛出了一枚法印。當初在混沌影界的時候,大漩渦中生出了兩件蘊藏著大道理的至上寶器,其中的載道方碑留給了雲清儀,讓她在混沌影界傳道,而道德天印則是留在了身邊。這一方法印承載著道韻,與她自身修行的《道德天書》相契合。甚至不用大道之心溝通那高邈的氣意,也能夠牽係那方地界,從中撬動道韻。這使得“二象同照”之法分化出的“我”得以存留,承負都落在了道德天印上。

紀玉棠站立在原處,周身白芒舞動,她漠然地望著金碧幽,身後那本道書顯化,龐大的氣意被道德天言撬動,凝聚出了一枚枚道文。那嗬念道文的聲音不存在了,天地仿佛在這一刻歸於沉寂之中。金碧幽祭出的法器與道文對撞,頃刻間便化作了白芒消解,接著融去的便是她自身之道。因為她的大道之理達不到那個層次,隻能夠被對方所吞化。

意識到了這一點後,金碧幽神情大變,雙眸中露出了極大的驚駭。當初得知大道之心在紀玉棠身上時,他們便沒有對她多做限製,一來紀家的兩位是元神境修士,不宜起衝突,二來散靈之體也掀不起什麼水花來,誰知道會走到了這一步?她伸手往前一拿,在外頭飛旋的劍氣頓時落回到了她的手中。失去了戰意之後,她準備往陣中退去,可紀玉棠哪裡會給她這個機會?她冷笑了一聲,當即使出真龍禁鎖天地的神通,緊接著便是無數神霄清正龍雷落下!她自身功行不及金碧幽,但是在撬動大道之意,使得其為我所用時,便已經拔升到了那個層次。

隆隆的爆響連綿不斷,數息之後,一道化影從連綿的雷網中衝了出來,落到了太上一脈的龍舟上。紀玉棠見狀並沒有追,真正的金碧幽已經隕落了,那道化影隻不過是過去之身。果然在金碧幽落到龍舟上時,她身上的氣意越來越淡,最後化作了一道輕煙被風吹散。

“金師妹……”

“那位初入元神境便有這般能耐,果真是為天道所偏愛。”

龍舟上,太上三宮的長老一陣沉默,既是為了紀玉棠的果決和狠辣,又是為了她逐日往上攀升的功行。他們來這裡除了要解決後顧之憂,還要帶回“大道之心”,雖然自那位手中得到了太上元胎秘法,可上境的大能研究了一番後認為有“大道之心”才會使得太上元胎更近乎道,更近乎造化。

龍宮城那位已經是難以對付了,紀玉棠自身的強勢使得事情更為棘手。

“魔門那邊出大事了,鴻冥隕落之後,天海魔宗難以迎對惑心宮的攻勢,如今的魔門地帶,血流成河,難以計數的魔修隕落,使得天地間的濁煞之氣壓過我清靈之氣。”張懷玉憂心忡忡,往常的鬥爭都在一定的範圍內,因為隻有如此才能夠維持著天機的衡定,可現在天道大勢完全被攪亂,而天地劫數又將到來。魔門的動蕩意味著他們玄門要迎接天道的消削。“他們怎麼會那樣狠,一旦我等撐過了天地大劫,餘下的一千五百年,魔門將會被我玄門定壓。”

“畢竟是魔修,心念浮蕩不已,做事情不考慮後果。”一位太玄宮的道人接腔道,他最是厭惡這般的變動。

張懷玉定定地望著那位道人:“可這當真是魔修的主意嗎?”

那太玄道人聞言眉頭一皺,對著張懷玉道:“張師兄是什麼意思?”

張懷玉擰眉不言。昔日李清洵與槐晚秀走得極近,或許會影響到那一位的決定。要知道過去的惑心宮算得上“烏煙瘴氣”,可如今卻是收斂了不少。魔門弟子在外肆虐殘殺修道士與凡人,那也隻是天海魔宗和擎天教門下。

“張師弟是覺得其中有李清洵的手筆?”一名道人開口道。

張懷玉猶疑片刻後點點頭,他壓低聲音道:“我其實還有一點疑竇,先前打算去龍宮一探究竟,隻不過被龍主給拒絕了。”等到座中道人將視線都轉到了他的身上,他才又緩緩道,“清洵師妹連天地棋盤都能設下,她是想不到自己麵臨的死關麼?她那時候的修為已經臻於化境了,就算不是我等的對手,可也有辦法脫身。”

“你的意思是她還在?”太玄宮道人麵色驟然一變。

一個已經隕落的李清洵讓他們這般忌憚,如果是一個活著的,那該何等可怖?她的天資超絕,如今還會像他們一般停留在元神境嗎?

“隻是猜測。”張懷玉苦笑了一聲,又道,“我過去還以為她藏身於龍宮城。玄門不容她,而魔門則是我等關注之處,餘下的隻有北海了,畢竟我等都以為她大鬨北海,與龍主結仇。”

“還是有可能的。”道人正色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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