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末了兒那“乾”字她都沒說出口,話斷在舌尖上。再看到蔣珂悶不吭聲的樣子,下頭的話也都咽了沒再說。
蔣奶奶不知聽出了什麼話音兒,忽給蔣珂打圓場,說:“可兒先是幫著弄的,縫了一片兒,拿針戳了手指頭,蔣卓才拿過去自己個弄的。”
李佩雯拿著筷子攪稀飯的動作越來越慢,抬眼皮看蔣珂兩眼,愣是什麼都沒再言語。
倒是蔣奶奶筷尖兒夾著醬黃豆粒子直往嘴裡送,在那嘀咕,“什麼都不怨,就怨那場高燒。”
然到底該怨什麼該怨誰,真也沒人說得清楚。
李佩雯這些日子一直沒和蔣珂說過什麼話,近來花幾天做足了準備,抽了今晚,吃過飯在蔣珂收拾桌上碗筷的時候,叫住了她,跟她說:“你進屋裡來,我有話跟你說。”
蔣珂站在桌邊,手裡拿著飯碗愣了愣。
李佩雯看著她不動,又說:“放著給蔣卓收拾。”
那邊蔣卓聽到話,把才拿起的針線布片又放下來,幾步跳過來接過蔣珂手裡的碗,“姐,你進去吧。有話好好說,彆再跟咱媽犯牛脾氣了。”
蔣珂手裡空落下來,站在桌邊,沒有可推辭的話,隻能往李佩雯房裡去。
李佩雯先轉身進了屋,坐去床沿上。而在床前,她的斜對麵,擺好了一張竹編舊椅子。
蔣珂進屋後放下手裡的布簾,去那張舊椅子上坐下來,微微含著胸,低聲問了句:“您找我什麼事兒?”
李佩雯能明顯地感受到她和蔣珂之間的距離感,她看著她絨發細碎下光潔白皙的額頭,開門見山,也低聲問了句:“你真的是蔣珂嗎?”
蔣珂聽到這話就僵住了身子,垂目不動。李佩雯問這話的語氣,明顯和蔣奶奶蔣卓說同樣話時的語氣不同。他們是覺得她變了,但沒懷疑她換了個人,隻是那麼一問罷了。但李佩雯的這個問句,明顯就是赤-裸-裸的懷疑與質問。
隔了好半晌,蔣珂才抬起頭來看向李佩雯。她看向李佩雯的眼睛,一時不知道該怎麼接話。
李佩雯也不讓她為難,斜側身子伸手去床頭,摸出布包下的兩本作文本,送到她手裡,“你自己看看吧。”
蔣珂微微張開手指接住兩個作文本,低下頭來,把兩本都稍微翻了一下。她不需要仔細去看,兩個人的東西,不一樣就是不一樣。她穿越之後有意識地模仿過原主的筆跡,原主手上也還有些十幾年留下來的肌肉記憶。可用來控製身體的思維意識是兩個人的,所以她也隻能模仿到有些像而已。
就這事兒,王潔英還批評過她,說她寫字越來越馬虎,學習不上心。當然,批評的也不止就寫字工整不工整這一表象上的,還批評她寫作水平也一落千丈,問她:“是不是受什麼刺激了?”
蔣珂吧把作文本翻過了,合起來攥在手心裡。心裡繃緊了一根弦,連呼吸也發緊到讓她幾乎要窒息。她的手指甲在作文本封麵上輕輕地刮,刮了好一陣,才開口說:“我要說是的,您信嗎?”
李佩雯看她這副模樣,再聽她毫無底氣的聲音,隻覺自己已經確定大半。
她定定地看著她,半晌輕聲說了句:“你不是。”
蔣珂默聲,李佩雯目光不轉不移,看著她又說:“蔣珂她不喜歡留指甲,是因為她有個喜歡咬指甲的壞習慣,留不住,十根手指從來都是禿的。麻花辮她喜歡編四股的,比起黑頭繩,更喜歡大紅色的頭繩。她不是左撇子,平時寫字兒是用右手,但擇菜切菜和拿筷子,大多時候用的是左手,用右手的時候也有,但不多……”
李佩雯把話說到這裡打住,盯著蔣珂的目光一動不動,看著她額側滲出汗來,沉默一陣,忽又安慰她:“你不用怕,我不會對你怎麼樣,你跟我說實話。”
蔣珂此時心裡那根緊張的弦已經繃緊到極致,然後在她心底發出一聲斷裂的悶響。她額側汗意涔涔,隻得蹙眉把眼睛閉起來壓心裡的慌亂。
再睜開的時候,她看向李佩雯,說了句:“我確實不是您女兒。”
她以為自己說得很平緩,然話一出口,她才發現,自己的聲音已經顫抖得不成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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