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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乎意料的是,楊芙手中斟茶的手竟沒有絲毫顫抖。
她似乎知道她會這樣問。
楊蓁走到她麵前去,接過茶盞。
“姐姐,你恨父皇麼?”
她沒看向自己的妹妹,眼神似乎飄向了窗外。
“我恨有什麼用呢?”
“小思回不來,啟恒也回不來。
小七,這世上,仇恨是最沒有用的東西。”
楊蓁急急開口:
“父親,父親他並非不顧及長姐。隻是......”
“若我說周氏與淮王並沒有牽扯,你信麼。”
楊蓁停了半晌,難以置信地看著她。
楊芙的眼神瞟了她一眼,淡淡一笑:
“你不信。”
“小七,過去的事情,我也並不想追究了。
隻是有些人的傷疤會痊愈,而有些人的傷疤會隨著時日慢慢潰爛。”
楊蓁心中起了些許寒意,自腳底而生,滲入肺腑,是徹骨之寒。
她長姐這樣的性子,倘若真的放下了一切,又怎麼會說出這樣的話。
以她長姐的心智,隻需稍稍從中掣肘,便足以攪弄朝堂風雲。
她重生以來,想過身邊人許多,但唯獨沒有考慮過長姐。
她不知怎麼替她考慮,這是她的至親和至親之間難以解開的枷鎖。母親無力打開,她亦無力打開。
於是楊蓁打破了這令人幾近窒息的氣氛,福身道:
“等下次來了,小七陪姊姊玩投壺。
今兒個要趕去潼關,小七先行一步。”
楊芙頜首,波瀾不驚地問:
“你與上將軍似有婚約在身?”
“是。”
她看見楊芙眼睛裡蒙上一層陰霾:
“希望這一回,父皇不會再把你當成一顆棋子。”
楊蓁略微一滯,沒有吱聲。
這時候周婆子過來了,領了她便往外走。
從長公主府裡出來,楊蓁感覺胸前有些沉悶。
這裡實在是太壓抑了。
現在她更想早一點到潼關去,早一點見到二哥三哥,還有傅虔。
車馬早已抵達潼關行宮。
這座行宮依山而建,周圍風景秀美。
楊蓁先在行宮歇息了片刻,便趕去了潼關軍營。
這次她沒有派人通報,而是自己熟練地找到了傅虔的營帳。
她躡手躡腳地走到營帳外麵,門前的兩個侍衛見她過來,像是要立即通報一樣。
楊蓁趕忙對他們作了一個噤聲的手勢,提起裙擺走了進去。
侍衛們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誰也不敢說話,並且自覺地往遠處走了二十餘步。
這營帳不大,卻空落落的沒有人。
楊蓁疑惑地四處打量著,卻聽見似乎有什麼聲響從屏風後麵傳了過來。
那是熟悉的水流聲。
楊蓁臉紅心跳——
難道,又讓她撞見了傅虔洗澡?
一想起那蜜色的胸膛和腰肢,她恨不得自己現在就變回阿飄,可以光明正大地偷看。
隻可惜現在也隻能透過屏風的縫隙來......
下一秒,楊蓁感覺自己眼前一黑。
一個高大的身影站在了她麵前,胡亂地裹著一件暗紅色的衣袍。
那衣袍已經被水浸濕,緊緊地貼合在他身上,顯露出結實修長的輪廓和隱約的溝壑來。
尤其是那寬厚的肩膀和細腰,再加上胸前的微微隆起,看得人麵紅耳赤。
再往上看,隻見傅虔黑著一張臉看著她。
楊蓁尷尬一笑:
“我這就走。這就走。”
嘴上說的是這樣,身體卻很誠實。
她腿上一軟,緊緊貼在了傅虔身上。
傅虔的臉更黑了。
他的俊彥被放大了幾倍,眸子裡似乎有烈火翻滾。
楊蓁盯著他的眼睛看了半晌,低下頭來看了看胸前。
“還是你......比較大。”
傅虔:“......”
楊蓁覺得,這種時候自己還是欲迎還拒的好。
於是她往後退了兩步,想趁機溜號。
然而傅虔卻伸出一隻有力的胳膊,一把摟住她的腰肢,將她扣回自己懷裡。
楊蓁心裡偷笑了片刻,小樣兒,還想撩她。
這傅老正經除了出賣色相也沒什麼可堪大用的計謀了,哪敵得過她舉世奇才。
她配合地撲在他懷裡,一雙眼睛忽閃忽閃地盯著他看。
果然,隻消一會兒的功夫,傅虔的臉頰便燒了起來,原本扣著楊蓁的臂膀也鬆了許多。
這時候楊蓁又加重了一步砝碼。
她伸手緊緊摟住傅虔的脖頸,踮起腳尖一動不動地盯著他的眼睛。
突然,隻見她小嘴一癟,美眸含淚,委屈巴巴地問:
“傅虔,你什麼時候娶我?”
兩招製敵,一擊而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