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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虔並沒有絲毫想要隱瞞她的意思,坦誠道:
“這件事周氏的確曾有參與,隻是事情的經過並非外界所傳那般。”
“有何不同?”
“長公主所出的子嗣,在周氏被滅門之前就已死了。
得了風寒,就在長公主跪在尚書房的那一夜。
陛下怕長公主太過自責,於是將這一切都瞞了下來。”
楊蓁喃喃道:
“可長姐也以為是抄家的官兵傷了小思,就這樣與父皇生了嫌隙。”
傅虔輕輕揉了揉她的耳垂,感覺她的身子有些發抖,便張開懷抱將她暖在懷裡。
他貼在楊蓁耳邊對她耳語:
“蓁蓁,有些事情你改變不了。
這世上有很多事情,我們都改變不了。”
楊蓁搖了搖頭。
她帶著執念和仇恨回來,就是為了要改變一切。
可是當她真的遇上力不從心的事情,卻又不知從何解開。
倘若她去同長姐說了當年小思夭折的實情,長姐會不會依然不肯原諒父皇,再往自己身上套上一層枷鎖。
楊蓁靠在他肩上,點了點頭:
“你說得對,我改變不了的事情,還是不要去添亂的好。”
傅虔看著懷裡懂事的小姑娘,心中不由地一軟,將臉埋在她發間嗅著清香。
他低聲嗤笑道:
“年紀這麼小,就這麼多心事。
你讓老夫情何以堪?”
楊蓁不由地被他逗笑了,回頭看著傅虔少年一般的模樣,不由地笑著問:
“傅虔,你年方幾許?”
“跟楊曦一年的。”
“哦,那還勉強不算很老。”
聞言,傅虔撫上她的腰,不輕不重地一掐,隻聽她嚶嚀出聲,便含住她的朱唇。
深吻中的縫隙還悄然吐出幾個字眼:
“老當益壯。”
兩人慢慢地在外麵晃蕩了大半天,到了傍晚才騎上馬背,往潼關行宮而來。
宮門外停了一座轎輦,一看便是宣旨的太監到了。
楊蓁忙不迭地奔進去,傅虔跟在後麵將馬匹交給宮人,也跟著進去。
果然是宮裡宣旨的太監來了。
太監見他們二人進來,連忙起身行禮:
“雜家見過七公主,上將軍。
這宮裡頭剛把淮王一案定下來,明兒個這淮王世子便該上路了。
老奴也是順路過來,告訴二位一聲。”
楊蓁追問了兩句:
“那陸子胥貶謫為何等官職?”
太監壓低了嗓音:
“哎呦,七殿下,這聖旨還未宣讀,雜家哪能知道呢。
不過照陛下的意思,這淮王世子,仍舊是世子。”
世子仍是世子。
與前世的情境如出一轍。
隻不過前世裡,這陸子胥實在走運的很。即使沒了昔日的殊榮,卻如願娶得公主,成了當朝唯一的駙馬爺。
不過楊蓁也不介意他是否還是淮王世子。
她隻需在陸子胥離開京華之後,借二哥手下的人盯著尚陽即可。
陸子胥此時是最關鍵的一條誘餌,沒了他,華素夫人合謀尚陽總兵叛亂的線索就斷了。
可楊蓁不曾料到的是,自己這看似陷入深思的模樣,落到某人眼裡,那是踢翻了好大一缸陳醋。
此時最難受的是傅虔。
他自然知道楊蓁對陸子胥已經斬斷過往,可她如今這麼惦記的模樣,到底讓他有些酸溜溜的。
楊蓁顯然沒有意識到這一點,隻顧著與那太監交談:
“那麼公公今晚就在行宮住下,待明日一早便去宣旨可好?
來人,收拾一間上好的廂房,再準備些晚膳來送去。”
“老奴謝過公主殿下。”
太監領命下去了,楊蓁轉過頭來問道:
“傅虔,你想吃什麼嗎?
我叫小廚房去做,這裡雖比不得宮裡的禦膳房,我卻多帶了幾個好廚子。
來一碗清蒸雞蛋羹怎麼樣?”
可不知為何,傅虔卻看起來興致不高的模樣,說話也開始逐漸省略字眼:
“不必。”
“那......來個玉子燉牛肉怎麼樣?”
“......”
楊蓁歪著腦袋想了一會兒:
“再來一個清炒小白菜......”
“我回軍營。”
還沒等她報完菜名,傅虔輕輕撇下四個字,便要往外走。
“哎......”
楊蓁想伸手抱住他,可奈何他腿長步幅大,伸手抓了個空。
她急急地想攔住他,可是一腳踩上裙角,“啪”地一聲栽到了地上,連手掌都磨破了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