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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虔緊緊摟著她,幾乎要將她嵌入自己的骨血之中, 分毫都舍不得放開。
那些為了她而拚命殺伐的日子, 那些走在漫天黃沙不見天日的日子,還有那些寒冷的冬夜裡沒有溫暖陪伴的日子, 似乎都找尋到了答案。
原來這世上真的有一人值得你傾心相待。
楊蓁感覺到他沉重的呼吸聲漸漸變為低吟。
那聲音漸漸循著她的耳畔襲來,落下一個惦念已久的吻。
隻聽他一聲長歎,聲音沙啞之中卻不乏歡悅:
“好, 你嫁給我。”
楊蓁似乎感受到他內心深處壓抑著欣喜若狂的沉靜,便從他懷裡鑽了出來,頗為認真地問:
“傅虔,我們到底在哪裡大婚呢?父皇那一日光是定下了日子, 可開工建府的事卻半點都沒同我們說。
若是他不準備, 我們就出城去桃林彆苑去住好不好?”
傅虔臉上終於溢出一絲笑容來,他將小丫頭重新摟回懷裡:
“原來你是在想這件事。”
小丫頭聞言,再一次不甘示弱從他懷裡鑽出來:
“新婚府宅那可是再重要不過了。”
看著他還是一副漫不經心的模樣, 楊蓁一撇小嘴,換上一副官腔:
“誰不知道上將軍一向清廉,府宅隻有城郊那三進院落,彆無外宅。
可若是公主就這麼不聲不響地過去了,若是瞧見了原宅裡的哪房姬妾可不好。
咱當今聖上的七公主可是一向刁蠻任性,怕是進了府非得給您全發配了才肯罷休。”
傅虔一動不動地看著她表演。
罷了還十分捧場地鼓了鼓掌道:
“這位小公公口才實在不錯, 不過你說錯了兩樣。
一,我府中並無姬妾,連端茶送水的請的都是家父留下的老仆;
二, 我家小公主最是嬌貴,其性情也隨和可親,絕並非世人所雲刁蠻任性。”
楊蓁讓人給誇得一張小臉紅撲撲地,剛想抱住他的脖頸親一口作為獎勵,卻讓傅虔攔在半路:
“這位小公公,本將的臉,豈是隨便能親的?”
楊蓁氣鼓鼓地瞪著他,一張臉蛋看起來尤為嬌俏可愛:
“你才是小公公!”
與此同時,就住在隔壁的楊曦正巧掀簾進來。
於是這句話便全然入了他的耳朵,使得他的手停在半空之中,不禁顫抖了半分。
霎時間,場麵陷入了無邊無際的沉默。
楊蓁小心翼翼地抬起頭來看了看傅虔,又看了看楊曦。
她似乎意識到了這兩個男人的臉色都漸漸變得陰沉,她意識到自己似乎說錯了話,於是顫抖著開口:
“我......是小公公,對,我是小公公。”
楊曦陰著臉打斷了她的話:
“傅虔,你出來一下。”
說完,楊曦便掀簾出去。
他那離去的動作和腳步裡似乎包含著一絲異樣的叫做憤怒的情緒。
傅虔看了她一眼,丟下一句:
“等我回來。”
便也跟著楊曦的腳步離開了營帳。
隻剩楊蓁留在原地,想追又不敢追,想留他又害怕一會兒“挨打”,所以隻能坐在原地乖乖地不動彈。
帳外,楊曦長長出了一口氣,滿目悵然。
聽見傅虔出來的聲音,楊曦沒有回頭,而是靜靜望向天際:
“你不舉的事,已經多久了?”
傅虔滿腔怒火,脫口而出:
“......你丫才不舉。”
“...你怎麼罵人?你覺得這件事瞞得住嗎?”
“......”
“我說傅虔,我和你雖說是同生共死的兄弟,但也不能看著你耽誤我妹子。
你說這件事瞞一天兩天還算可以,一年兩年,遲早要讓人生疑......”
傅虔鐵青著臉,一字一句道:
“我,沒有......不舉。”
楊曦一愣,往四周看了看,湊近傅虔身邊,臉上露出極為震驚的神情:
“齊根斷?”
......
一炷香的時辰過後,楊曦捂著臉走了。
傅虔則安然地回到了營帳之中。
小丫頭看見他回來,並且臉上的神情不太好,腳上漸漸有了小動作,準備溜號。
可是她太害怕傅虔回來“收拾”她了,於是一動也不敢動地坐得久了。
現在隻要一動彈,腳都麻得站不起來。
小姑娘欲哭無淚地看著傅虔凶著臉走過來,瘦削的身子縮成一團,手臂緊緊地環在小腿上抱著自己:
“我......我錯了,嗚嗚嗚......”
傅虔不動聲色地將她撈過來,連那受傷的手腕也格外力大無窮。
小姑娘使勁掙紮著,可是在他眼裡也不過是班門弄斧,一晃神便讓他整個人都拽進了懷裡。
傅虔抱著她大步流星地走到床前,狠狠將她摔在軟塌上,反手將簾子放了下來,扣住她的肩膀狠狠地親了起來。
小姑娘無力地推著他的胸膛,卻讓這有力的吻得整個人都酥了下來,不由自主地嬌吟出聲。
傅虔聽見這聲音更不會放過她了,他的手臂探到她背後去狠狠捏著她的腰肢,幾乎要將她的小舌含化。
小丫頭一邊讓他吻著一邊哭著求饒:
“傅虔,我錯了.......錯了......”
借著激|吻的空隙,她的聲音這才落進傅虔的耳朵裡,讓他漸漸強行掐滅了心裡那股邪火,喘著粗氣將她整個人抱著坐直了身子。
他用力勾著小姑娘的小巴問:
“你說,錯在哪裡了?”
小姑娘抹了一把淚珠,扯著他的衣袖可憐巴巴地說:
“我......不該說你是......小公公......”
越說,她聲音越小,怕這三個字又挑得他變了臉。
傅虔又問:
“那過來親一口。”
小姑娘猶豫了片刻,還是抱上他的臉,柔柔地在他臉頰親了一口。
“乖。”
楊蓁看著他漸漸變得緩和的臉色,突然想起自家二哥,於是小心翼翼地問:
“傅虔......楊曦呢?”
“讓我打了。”
“?!”
傅虔看了看她,忍俊不禁道:
“你放心,我們經常打架。隻不過這次,他不敢還手,所以被打的比較慘。”
“他為什麼不敢還手”這句話還沒問出來,楊蓁就想起了自己方才的遭遇,於是十分乖順地閉了嘴。
除了這句話之外,其他的任何想要跟傅虔說的話,她都慎重地過了一遍,再決定要不要說出口。
這個逐漸炎熱的季節太可怕,而這個季節裡某個體內有一股邪火的男人更可怕。
見她不說話了,傅虔倒是先開口了:
“一會兒收拾東西,我送你回行宮。”
楊蓁一愣,兩隻眼珠立刻便要噙滿眼淚,一言不合便要假哭:
“你不要我了!......”
傅虔無奈,將她攏進懷裡問:
“你仔細想想今日是幾月初幾?”
“六月二十七。”
“我們的大婚禮是什麼時候?”
“......七月初五?”
她從傅虔懷裡鑽出來,小聲說:
“就剩七天了哦......”
傅虔捏了捏她的小臉:
“典儀和禮部從兩年前就開始準備了,定了日子也就幾天便會備齊一應物品......”
楊蓁立刻便明白過來他要說什麼,隻是委屈巴巴地盯著他,讓傅虔怎麼也不舍得再開口。
“傅虔......我是不是很多天都不能再見到你了?”
他把她又摟緊了片刻,吻了吻她的嬌唇,低聲道:
“等過了這七天,不是又能見到我了嗎?”
楊蓁聞言不說話了,將小臉埋在他懷裡沒再動彈,過了許久才悶悶地說:
“可是七天好長。”
傅虔心中一軟,當下便有了打破婚俗的衝動,為了她鋌而走險一回:
“那明日你便搬進我的府宅好不好,我再向陛下遞一封請罪書信......”
小手陡然按住他的嘴唇,滿眼的委屈和不甘:
“不要......”
要讓傅虔背上這麼大的罪名,她心裡如何能過得去?
這到底是他們應該遵守的禮法,隻是七天不能看到傅虔而已,想想也不是那麼難以忍受......
可是......
小姑娘忍了忍快要溢出來的眼淚,伸出手去抱住他的腰:
“可我還是會好想你好想你。”
傅虔低頭看她:
“我也會好想你,好想你。”
勝過思念這世上的所有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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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傅虔的營帳裡膩了一陣兒之後,楊蓁便打理了自己隨身的小包裹,帶著晴初準備回到行宮去了。
她說了半天,將嘴唇都快“磨破了”,這才哄得傅虔不再堅持送她。
即使跟她在一起的時候不易察覺,可她還是能偶爾聞到些許血腥味,偶爾也會看見他被包紮好的傷口滲出一絲血跡。
傅虔如今重傷未愈,還需要好好靜養才行。
小姑娘仔細地囑咐了他一遍,又吩咐門口的侍衛在值守的時候打起精神來,不要讓旁人趁虛而入。
做完了這些,小姑娘才安心地坐上轎輦,看著傅虔和大帳漸漸消失在視線當中。
她最怕的就是他們不能見麵的這段時間裡,那位心懷叵測的虎賁將軍周智會趁機作出什麼事情。
回到潼關之後,楊蓁先去給父皇和母後問了安,又讓孫皇後逮住好一頓說教。
大意也不過是婚期將近,她不該再出門走動等等......
楊蓁強撐著困意聽完了教誨,乖順地應了下來:
“傅虔也同小七說了,不能在婚前見麵。小七知曉了禮法,定然不會生事。母後放心嘛......”
說罷,她還湊上去主動給孫皇後捏起了腿,惹得孫皇後一陣發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