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第五十七章 庶婦(1 / 2)

嬌貴命 未降 16338 字 3個月前

*

楊蓁愣了一下。

隻需要用腦子一想就知道,這庶夫人是那位戶部尚書的寶貝女兒, 秦綰綰。

讓她發愣的並不是秦綰綰突然就進了府, 而是她不曾想過這世上居然會有人...這麼不要臉。

她再次低頭掃了那家丁一眼,卻看得出來是從前府上的人, 並不是秦綰綰帶來的。

她理了理自己的雲袖,強忍住心中的怒意,淡淡道:

“庶夫人?你倒是叫的很是勤快。”

那家丁立刻便跪在地上, 像是嚇壞了一般,接連扣了好幾個頭:

“奴才有罪,奴才有罪。

公主殿下隨同上將軍出征之後,這秦家便將女兒嫁過來了......”

楊蓁冷冷開口:

“胡說。”

那家丁愈發惶恐, 連頭也不敢抬起來:

“小人說錯了話, 還請殿下明示。”

楊蓁似乎也沒有真正要怪罪他的意思,隻是糾正道:

“如今傅元帥是陛下親封的一品軍侯,哪裡來的上將軍?”

那家丁愣了半晌, 這才反應過來,連忙點頭稱是。

楊蓁拂了拂衣角,垂下眼簾道:

“繼續說,秦氏進了門之後呢?”

那家丁趕忙回答道:

“夫人和老爺氣的回了蒼北,這秦氏便愈發猖狂,簡直把自己當成了大夫人一般, 整日便叫了婆子丫鬟們到後院去訓話,還將老管家給攆到了外麵莊子上。

昨日四皇子的國喪便傳到了京華,可是秦氏卻說, 她嫁過來還未滿一個月,怎麼能將這紅綢和喜字都摘下來......

滿門上下都是奴才丫頭,那個也不敢違逆她......”

楊蓁麵兒上無甚變化,手心裡卻幾乎將指甲掐進肉裡去,卻一絲疼痛也感覺不到。

她忽然覺得,無論外麵邊關裡頭如何的風雲變幻,這京城裡的勳貴竟然都認為與自己毫無關係。

就像這位秦綰綰,她雖然隻是世家裡的一部分,可她背後代表的是無數個豪門世家。

將士們在外麵浴血奮戰,可他們為了自己的私利,竟然連救急的糧餉也敢克扣。

更彆說如今正值皇子戰死,舉國服喪,這秦綰綰隻是一個世家女,竟然也敢如此耀武揚威,目無君威。

想到七裡川發生的一切,想到駐守在北境的苦役們,更覺得眼前的大紅格外地刺眼。

楊蓁猛地一甩袖子,怒氣衝衝地問道:

“秦氏在哪?”

那家丁似乎遇見了即將到來的腥風血雨,連忙指路:

“秦氏如今正在後院訓話,把全府的人全都叫過去了。”

楊蓁一揮袖,立刻便往他指的方向去了。

一路上她腦海中不停地想,這秦綰綰再蠢也知道她今日回京。若是這樣還要趕在今天擺架子,明顯就是仗著自己家裡的背景無所顧忌地跟她立規矩。

原本她心裡還打算給這位世族千金留一絲顏麵,可如今看來是不必這麼做了。

說著話,那家丁便將她引導了春麗苑。

她進去的時候抬頭看了一眼上麵寫的幾個大字,心下又起了一陣不快。

這春麗苑有滿池荷花,她原本是想給傅老太爺和傅母準備的。

誰知那時候春麗苑還在修繕,便將二老暫時安置在了外頭的凝暉堂。

晴初跟在她身後,似乎也帶著怒氣道:

“這秦氏好大的膽子,連主院也敢來住,這明擺著就是居心叵測!”

楊蓁順了口氣,淡淡道:

“她居心叵測又怎樣,還不是進了這上將軍府?

可見這世道,隻要不擇手段,什麼目的都能達到。”

說著,她們便進了院子。

離得老遠便瞧見那一大群丫鬟和婆子都在堂屋外麵跪著,似乎全都在聆聽裡麵那位“主母”的教誨。

有幾個眼睛尖的瞧見了楊蓁,連忙大呼一聲:

“公主回來了!”

楊蓁示意她們都站起來,自己則一路走到了堂屋裡,麵無表情地看著主位上坐著的那位滿臉驚愕的秦綰綰。

她還是頭一次見到這位傳聞裡對傅虔一往而深的秦綰綰。

隻見秦綰綰穿著一身大紅華服,一張尖銳瘦削的瓜子臉,一雙丹鳳眼。

就算是紐扣都扣到了領間,也掩飾不住她骨子裡的媚。

楊蓁站了半晌,她這才扭扭捏捏地從主座上站起來,走到楊蓁麵前,略略福了福身:

“原來是姐姐回來了,綰綰未能出門遠迎......”

她後麵的話還沒說完,楊蓁揮手便是一巴掌甩了上去。

晴初嚇得趕忙攔住了她的手,替她揉著手腕道:

“殿下可彆臟了手,有什麼讓下麵的婆子做就行了。”

秦綰綰不可思議地摸著自己的臉頰,滿臉漲得通紅。

她才進府十多天,剛立起來規矩,卻讓人大眾甩了這麼大一個巴掌,那豈不是威信全無?

楊蓁不理她,從她旁邊走了過去,坐在了主位上。

見秦綰綰還立在原地不動,楊蓁狠狠地將她剛才用過的茶碗砸在地上。

隻聽“砰”的一聲,秦綰綰嚇得立刻便轉過身來。

楊蓁冷冷地指著她道:

“去,把她這身衣裳扒下來燒了。”

秦綰綰愣了片刻,立刻便捂著自己的衣襟哭喊:

“誰敢動我!”

秦綰綰的丫鬟也立刻護在她身上,厲害的不行:

“憑你們也敢動我家小姐麼?!”

後麵的婆子丫鬟們見真正主事的回來了,膽子立刻便大了起來,根本不怕這主仆兩人。

幾個人合夥一擁而上,將秦綰綰一身大紅色華服全都扒了下來,連帶著那丫頭也被扒了衣服。

秦綰綰還算好,到底是留住了一身褻衣,可那丫鬟渾身上下卻一絲也不剩,白花花地趴在地上,驚慌地護著自己的身子。

七零八落的衣服被扒下來之後,有人端了火盆過來,將主仆二人的衣服全都燒了。

秦綰綰早就不知道該說什麼好了,隻一個人捂著褻衣,哭哭啼啼個沒完。

楊蓁嫌她吵,扶著額頭吩咐:

“去,掌嘴二十。再哭就加二十下。”

秦綰綰身邊那丫鬟倒是真的赤膽忠心,蠢得幾乎不怕死。

她不顧自己還沒衣服穿,竟然護在秦綰綰麵前怒吼:

“我家小姐是陛下親下詔書賜的婚!

公主殿下就算是皇家血統,也不能濫用私刑!”

晴初看了看楊蓁,見她還閉著眼睛養神,便自己上前去代她下了命令:

“將這丫頭扔到街上去。”

那丫頭原本以為楊蓁這幅樣子是怕了,正耀武揚威地準備得寸進尺的時候,卻冷不丁聽見這一句,立刻便慌得不行:

“不,你們誰敢!你們......小姐,小姐快救救我,救救我啊...”

沒人敢出聲護著她,便隻有幾個蠻力的婆子出來,將她拽著拖了出去。

秦綰綰見沒了護著自己的人,便不再敢哭了,在原地跪好等待楊蓁發落。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楊蓁身上,可是她卻始終閉著眼睛,不肯出一聲。

過了許久,楊蓁這才懶懶地睜開眼睛,環顧了一周道:

“愣著做什麼?都下去收拾東西,往城南的公主府搬。”

她早知道哥哥們給她準備的府邸已經修繕好了,隨時都可以搬過去。

這不過這裡還是她和傅虔新婚的府宅,她到底有些舍不得。

可是一想起這宅子已經被秦綰綰住過,她便覺得臟。

婆子和丫頭們聽懂了她的話,便紛紛四散下去收拾起了東西,隻留下幾個在堂屋裡侍候。

楊蓁打了個哈欠,抬起頭來問:

“掌嘴了麼?”

一個看起來頗有些凶悍的婆子立刻便站了出來,福身道:

“奴婢以前是宮裡專管施刑的,手勁兒大,讓奴婢來吧。”

楊蓁重新和上了眼睛,點了點頭。

那婆子得了允準,立刻便走到了秦綰綰身邊去。

秦綰綰看見她害怕,眼淚一直不住地往下掉。

卻也不敢哭出聲,擾了楊蓁更是麻煩,於是便隻能往後退。

誰知那婆子一伸手扯著她的衣領,幾乎將她整個人都要拽了起來。

隨著“啪、啪”清脆的兩聲,秦綰綰的臉便立刻腫了起來。

再打兩下在舊傷上,她立刻便疼的大叫。

那尖叫持續了不久,便漸漸變成了哀嚎,聽的人毛骨悚然。

楊蓁似乎被吵的不行了,站起身來走到她身邊去。

那婆子便也停下了手裡的動作,拽著秦綰綰的頭發讓她仰起臉來。

楊蓁微微俯身,看著她青紫的臉蛋道:

“今天不為彆的,隻因為你不尊國喪,竟然敢穿著大紅色的華服耀武揚威。

再退一萬步講,你是庶夫人,依例不能穿大紅,就算是新婚也隻能穿粉紅,你可知道?”

秦綰綰怯怯地縮了縮脖子,小聲道:

“姐姐何苦如此,若是上將軍回了府,見姐姐對妹妹這般態度,想必也甚是不悅......”

楊蓁聞言,不禁笑出了聲。

特彆是秦綰綰一張臉腫的跟豬頭差不多,她更是笑得喘不過氣來。

秦綰綰臉上難看的不行,有畏懼於她旁邊那婆子的鐵掌,不敢吭聲。

等楊蓁笑夠了,這才彎著腰,眉開眼笑地說道:

“庶夫人和可真是折煞我了,我比你還小三歲,如何敢自稱妹妹呢...

還有,庶夫人想必是沒見過那聖旨。

傅虔如今加封一品軍侯,庶夫人還是就在這兒等著你下一任上將軍罷。”

秦綰綰約莫著方才被打蒙了,如今轉了半天才回過神來,麵色驚恐地喊著:

“不可能!陛下怎麼會如此對待忠良!”

楊蓁冷笑一聲,一雙眸子盯著她:

“忠良?嗬,我邊關一行,見到甚多我大孟好男兒以身衛國,他們才算得上是忠良之將!

你父親?鼠輩!

為了自己女兒的婚姻大事,不惜以大軍糧餉作為要挾的籌碼,連家國大事都不管不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