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朝,你父親不配為官為臣;
在京,你秦家蛇鼠一窩,不配享有世家供奉;
而你,秦綰綰,更不配嫁給傅虔!”
一席話有如九天之雷一般劈在秦綰綰頭頂,炸得她幾乎沒有任何辯解之力。
秦綰綰從前覺得,這位七公主一向應該是個嬌氣矜貴的,傅虔一定不會是真心喜歡她。
而自己年至十七便是名滿京華的世家小姐,若是到了傅虔身邊一定萬千寵愛...
可誰知如今跟楊蓁比起來,她就是一個故步自封的蠢婦而已。
宛如一個高居雲端的人忽地墜落深淵一般,秦綰綰再也沒有了絲毫反抗的能力,隻能就這樣潦倒地跪坐在原地。
看見她這副模樣,楊蓁心裡沒有半分同情。
她淡淡地說道:
“若是你安分守己,或許我會向陛下求一封休書,送你回秦府。
可是你既然想鬨,那便鬨吧。
隻希望你運道好一些,下一任上將軍會是個真心待你的人。
隻不過,你得記著,無論他是誰,你都隻能是——庶夫人。”
最後這三個字,宛如累死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一般,沉重地壓在了秦綰綰的身上。
她瞬間便暈了過去。
楊蓁長出了一口氣,吩咐方才那掌嘴的鐵腕娘子說:
“去請個好大夫來,彆耽誤了。
今天的事,彆讓秦府知道了。
還有,庶夫人宜居到後麵的沉香苑罷,這院子上佳,給她住可惜了。”
那鐵娘子立刻應了下來,又找了一個婆子拖著秦綰綰便往後院走。
楊蓁見了,也懶得說教,隻帶著晴初往府門外麵走了。
隻小半天的功夫,這件事便傳遍了京城。
世人都知道如今在民間和王軍之中威望極高的七公主殿下,在府中受了氣,連夜也得搬離上將軍府,住進了那座位於城南的五進大宅之中。
人們紛紛歎息,這皇帝陛下竟然將臣子的女兒嫁給自己的皇婿做妾,硬要給自己的親生骨肉添堵。
這事傳的愈發地誇張了。
竟還有人猜測,這剛剛班師回朝的大元帥傅虔正是意氣風發的時候,竟然臨幸了那秦家的小姐,惹得公主殿下大怒,要跟他和離。
好事不出門,壞事傳千裡。
這件事成了如今的波瀾,早就驚動了遠在潼關處理軍務的傅虔。
於是這位傳聞裡的大元帥,連夜出發,終於在第二日騎著高頭大馬招搖過市,極為高調地告訴所有人他班師回朝的消息。
聽聞了這一消息,京華的百姓全都擠破了頭想看熱鬨。
他的正妻在城南的公主府,而美妾卻在上將軍府,於是所有人都在猜測他會怎麼選擇。
可是傅虔竟然哪裡都沒選,徑直入了皇宮去上早朝。
原本期待著一場好戲的世人們紛紛扼腕歎息,仿佛錯過了一年最精彩的八卦。
可誰知就在這天午後,原本走向平靜的故事卻突然來了一個大反轉。
午時,禁軍忽地傾巢出動,將秦府圍了個水泄不通,滿門被抄。
幾乎與此同時,景瑞帝昭告天下:
其一,親封平淮大元帥傅虔為一品軍侯。
其二,同時公布了泗水守將李氏的謀逆之舉,連帶著京城之中的戶部尚書秦世年也因為與李氏的姻親而被株連。秦世年被削爵流放,百年皇恩蕩然無存。
其三,親封在平定淮南時立下功勳的大將彭遠為上將軍,賜府宅一座。
等到傅虔從皇宮之中出來,直奔城南公主府的時候,京城裡原本等著看熱鬨的眾人才紛紛醒悟了過來。
歸根結底,這秦家是惹了不該惹的人,京城第一千金秦綰綰,嫁的也不是傅虔。
這位新上任的上將軍彭遠,雖英勇無比,但為人暴虐。他府中成群的美妾,幾乎沒有一個不怕他的。若是稍有不慎,怕就要遭來一頓毒打。
秦綰綰如今沒了秦家的庇護,顯然要屈居籬下,過上極為卑微的日子。
可這些事情,作為“禍始俑者”的楊蓁卻絲毫都不知情。
她此事沒有心情關心秦綰綰的下場。
因為她方才見過大哥楊昭,聽到了一個令人驚駭的消息。
那便是她的長姊楊芙的屍首,在她離開京華那天便宛如人間蒸發一般消失了。
因為還在楊顯的喪期,楊蓁穿著一身素淨的衣裳坐在案前吃著午膳。
桌子上都是些青綠的素菜,是她特意囑咐的。
就算是菜品清淡,她卻依然沒有胃口。
忽地聽見身後傳來一陣腳步聲,楊蓁還沒來得及回頭看,卻瞧見一個高大的身影走到她麵前,伸出大手來捏了捏她的臉蛋。
楊蓁放下碗筷,仰起臉來看向那人。
隻見他還未褪去戰甲,身上的赤紅戰袍也換成了素白的。
她笑著站起身來,伸手去主動替他解開戰甲。
傅虔靜靜地立在原地,任由她那雙靈巧的小手給他解下戰袍和鎧甲,這才落座。
楊蓁將戰袍遞給一旁的婢女,吩咐晴初道:
“晴初,去把小廚房裡燉的湯和熱菜取來,再添一碗飯。”
傅虔掃了一眼桌上清淡的可憐的菜品,不顧旁人,一把將小姑娘撈進懷裡。
他身上帶著風塵仆仆的味道,楊蓁卻分毫都沒有嫌棄,小手撫上他下頜冒出的青茬,心疼地問:
“不是說還要在潼關帶上幾日?怎麼急著回來了?”
傅虔垂眸,任由她的小手輕輕撫著自己的臉頰:
“聽說你被欺負了,就趕回來將一些事稟報了陛下。”
楊蓁一愣,小手托著他的下巴把他的俊顏抬起來,認真地問:
“誰告訴你我被欺負了?”
傅虔挑了挑眉:
“我本來也不太信,誰知道八卦實在傳的太快了。”
楊蓁訝然,腦中浮現起秦綰綰那張腫的像豬頭的臉,不禁失笑道:
“是我去你府裡,把秦綰綰打了一頓。”
傅虔掐了一下楊蓁的腰,聽見小姑娘嚶嚀了一聲,滿臉怨氣地看著他:
“怎麼,我打她你不高興麼?”
傅虔捏著她的下巴親了上去,含糊不清地糾正道:
“那已經不是我的府邸了,是彭遠的新宅。”
說完,便一寸一寸地吻著她的嬌唇,半分也不讓她能有可乘之機。
小姑娘也破天荒地沒有掙紮,抱著他的脖頸回應著。
正吻得如火如荼的時候,傅虔卻忽地將她的小身板從自己身上推開了幾寸,麵容帶笑地看著她。
楊蓁砸吧了砸吧嘴巴,仿佛剛剛到口中的糖飴被人搶走了一樣。
見她一副意猶未儘的樣子,傅虔這才解釋道:
“有人來了,一會兒再親。”
果然,下一刻便有三四個侍女邁著小碎步進來,將一盞盞熱菜放到了桌案上,又一個個退了下去。
楊蓁幾次臉紅著想從他身上下去,可傅虔表麵沒有動靜,手上卻暗暗啊使著力氣,不讓她從自己懷裡離開。
見侍女們十分識相地關上了門,楊蓁有些欲哭無淚。
在下人們麵前,她都丟過多少次人了......
可是一個人沒生了一會兒悶氣,小姑娘便瞧見一筷子冒著香味的瘦肉送到了她的嘴邊......
幾乎是本能地,她一邊堵著氣,一邊張開了嘴。
直到肉下了肚,才反應過來.....
拿人手短,吃人嘴短。
*
是夜,小丫頭滿頭都汗津津地,幾乎欲哭無淚地揉著自己酸疼的腰肢。
傅虔勾起她的下巴吻了上去,纏綿悱惻。
他聲音低啞,帶著些許勾人的魅惑:
“是不是覺得,在自己家裡還是方便許多?”
楊蓁想著方才他稟退滿院的守衛和侍女,自己還不知道是為什麼。
直到方才折騰得她淒淒慘慘地,她才明白過來這個男人要做什麼!
她喊得幾乎嗓子都快啞了,傅虔才肯放過她。
想到這兒,小姑娘羞憤的不行。
她抽了抽鼻子,賭氣地轉過身去,將自己的小身子包進錦被裡,不肯再理他。
可誰知傅虔竟然湊上來,順手摟上了她的腰肢,低頭吻了吻她的耳垂:
“怎麼?這就生氣了?”
小姑娘的鼻腔裡嬌嬌地“哼”了一聲,還是沒理他。
傅虔想了想,伸手將她的臉蛋扳過來問:
“帶你去鄴城好不好?”
這句話倒是有用的很。
楊蓁整個身子都轉了過來,一雙眼睛帶著期待望著他:
“當真帶我去麼?”
傅虔勾了勾唇角,伸手將她整個人都抱進懷裡:
“我什麼時候騙過你?”
說著,便俯身又吻上了小姑娘的嬌唇。
剛剛才分開不久的兩人,又癡纏在一起,宛如藤蔓一般。
直到外麵漸漸有晨曦浮上天際,兩人這才分開,漸漸睡去。
*
或許是這些天裡太累了,楊蓁一直睡到了下午才醒過來。
她低頭一看,自己身上已經讓人沐浴了乾淨,還穿好了褻衣。
渾身上下清爽得很,她覺得舒服了不少。
她自己掀起幾層帷幔來,卻瞧見傅虔也穿著寢衣,一頭烏黑柔順的長發被軟帶梳起來,看上去溫柔的很。
他修長的大手中托著一隻大餐盤,裡麵擺滿了玲琅滿目的吃食。
看見她醒來,傅虔將盤子放在旁邊,俯身湊近她親了一口。
楊蓁低頭看了看自己身上,怯怯地問:
“那個......是你帶我沐浴的麼?”
傅虔略略歪了歪頭:
“不然呢?”
作者有話要說: 【小劇場】
秦綰綰:若是上將軍回了府,見姐姐對妹妹這般態度,想必也甚是不悅......
楊蓁:(冷笑)你好大的臉。
傅虔:我不是上將軍,我沒說過這話,我挺高興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