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野狗與惡犬 晏雙笙 57798 字 1個月前

第025章 第 25 章

風嗖嗖地吹, 吹得旁邊的樹枝瘋狂在晃動。

梁慎言站在原地沒動,聽到程殊關門的動靜也沒動,就那麼站著,大腦自動給他播放這段時間來的發生的事。

一樁樁一件件, 一點都沒漏掉, 高清全屏, 沉浸式體驗。

全都有程殊。

不知道站了多久,腳忽然被舔了下,梁慎言回過神,反應過來自己還反穿著拖鞋, 擰著眉低頭看去,五福傻乎乎地仰著頭看他,吐著舌頭呼哧呼哧地不知道在傻樂什麼。

梁慎言終於找回了被失眠弄得出走的魂兒, 往程殊房間那兒看了眼。心裡那股躁動, 莫名其妙散了。

理智占據上風, 但梁慎言回憶了下剛才發生的事,其實也就過去幾分鐘,但事情發展的詭異程度,令人咋舌。

梁慎言蹲下來,摸了一下五福的頭。然後去洗手間收拾了下, 回了房間坐在床邊, 從床邊的收納盒裡摸出煙盒。

來這之後他基本沒碰過, 這會兒卻抽了一根出來,點著了, 火星在黑暗裡成了一個醒目的小紅點, 跟眼睛似的。

他坐著抽了一口,吐了個煙圈, 手撐在膝蓋上。一抬頭,對上那麵隔斷,那邊靜悄悄的沒點聲,但肯定沒睡。

今晚他會不會失眠不知道,程殊肯定睡不著了。

看著看著,梁慎言忽然掐了煙,終於沒忍住憋出了一句,“操。”

這是他第二次沒忍住罵出來,上一次是他才來,想起了來這裡之前的破事。

煙滅了,房間裡的煙味還沒散。

梁慎言掀開被子躺下,被子搭在腰上,腿還露在外麵,他盯著蚊帳頂,發起了呆。

沒一會兒,大腦又給他自動播放了程殊剛才的表情。

震驚,震驚得眼睛都大了不少,然後跑了。

臉是紅了,看著像彆扭,多半是給他氣的。能不氣嗎?他那句話放在那兒都像性/騷擾。

梁慎言複盤了會兒,覺得自己也挺混蛋的,一句話說成那樣,程殊沒打他真是脾氣好。

其實他也沒那個侮辱人的意思,就是單純煩得沒顧上嘴,一下就往外禿嚕,等反應過來,早沒人影了。

那分鐘,他腦子裡想的就是,之前收我生活費給做飯,那這會兒再加點,陪他睡會兒,治治他的失眠吧,前兩次都給他睡斷片了。

正想著,隔斷那邊兒忽然有了動靜。

咚咚咚三聲,像是拳頭打在隔斷上。

然後他手機屏幕亮了下,他拿起來一看,心情變得複雜,朝隔斷看了一眼。

【小房東:你有病。】

梁慎言沒回,手機一關閉上眼睛,打算趁著有點困意先睡了。

他才閉上眼,趁著剛才那會兒鑽進蚊帳的蚊子,嗡嗡嗡地打著旋到處飛,又吵又煩。

“啪”一聲拍死了蚊子,梁慎言翻了個身。

他真沒有那意思嗎?

不,他有,不止有,還從第一眼見到程殊的時候就起了,隻是那會兒沒深想。

年輕、好看又透著一股清澈勁兒,沒半點被汙染過的乾淨。

一眼就看上了。

第二天一早,梁慎言起得晚,不知道是不是發泄了一回,睡得比之前幾天踏實。

程三順還沒出門,從廚房出來,嘀咕說:“今天發的什麼脾氣,飯都不做,想餓死他老子嗎?”

抬頭看到梁慎言,愣了下,跟他說:“廚房沒東西,你要吃自己弄,我去睡了。”

梁慎言點頭,等程三順走了,抬腳進了廚房。

灶台上空蕩蕩的,什麼都沒有,彆說吃的,連水都沒。

他站了一會兒,又折了出來,回房間拆了袋零食,是之前買來他倆看電影時候吃的。

放在他屋裡是避免被程三順給吃沒了。

上周程殊跟程三順生氣,早飯還會順帶給他做一份,現在好了,他跟程三順一個待遇。

梁慎言瞥了眼放那兒的筆記本,心想拿去鎮上修,順便解決把午飯和晚飯。

平時程殊基本是卡著點到學校,今天早到了半小時,這會兒趴在桌上發呆,腦子亂哄哄的,擰得都快成麻花了。

他沒明白,梁慎言怎麼會說出那話。

把他當成什麼了?鎮上那些到晚上就會在賓館裡往門縫塞小卡片的人嗎?

真有病。

他就不該擔心梁慎言失眠,人哪是失眠,分明是腦子有問題。

“你怎麼了?周五回家不是挺高興的,還樂嗬嗬問我養狗的事,咋了,你爸不讓你養?”

龍芸芸從書包裡掏出卷子,放他麵前,“這是卷子,我給你打了,寫完了我再給你答案。”

龍芸芸是課代表,好學分子一個,她沒彆的理想,當前唯一的目標就是考個好大學。

她在年級能排前十,發揮好點可以去個重本。

程殊說:“沒。”

是不讓養,但被梁慎言給攔住了,現在養著呢。

“你彆覺得我煩,你再加把勁兒,說不定就考出去了,上回月考排名你進了五十,再學學前三十就本科了,再努點力考個雙非一本也行啊。”

龍芸芸半點沒覺得上回告白的事有什麼,半點沒扭捏,開始勸學。

戀愛晚點談也沒事,但人不能一輩子都待在這裡。

程殊換了個姿勢趴著,沒去看她,半垂著眼掃過那張英語卷子。

“外麵世界那麼大,好多人呢,跟這兒不一樣。”龍芸芸說完,看他沒反應,也覺得自己嘮叨,乾脆不說了,轉回去。

程殊覺得這話耳熟,在哪聽過。

坐起來時,想起來是哪兒聽過了,是梁慎言說的。

走出去看看?

看什麼,看梁慎言這樣的嗎。

程殊把卷子折起來,“啪”一下拍桌上,周圍人都看過來,不明所以。

正要進門的楊少威也是一愣,看一眼程殊,再看他手裡卷子,臉色難看得不行,一路弄出不少動靜走到最後排坐下。

上完一天課,程殊騎著自行車回家,進了院子見梁慎言又坐在那棵樹下,這回沒拿書,小狗趴在他腿上,都睡著了。

這個季節石榴全紅了,葉子也掉光了。

太陽不曬,溫度也剛好,很適合什麼都不做,就這麼懶著。

程殊看了一會兒,垂下眼,推自行車去放的時候,動靜放輕了不少。

吃飯的時候小狗聞著味過來,他一邊吃一邊喂小狗,全程梁慎言都沒醒過。

吃完桌上的菜用紗罩罩了起來,免得招蒼蠅。

他回房間寫作業,小狗也跟了進去,趴在他拖鞋上,咬著尾巴玩。

才翻開本子,抬頭恰好看見梁慎言經過,他飛快垂下眼,心卻亂了,題目都看不進去。

剛才梁慎言是醒了的,隻是裝睡。

程殊想一天一晚都沒明白,怎麼會這樣。他這一輩子遇到過最大最複雜的事,就他爸跟他媽分開了。雖然離婚證沒扯,但一晃過去十幾年,一麵都沒再見過,比那些離了的還關係不好。

梁慎言是除了學校老師外,他第一個接觸到的“外邊的人”,哪哪都不一樣。

習慣不一樣,說話不一樣,人也不一樣。

可他沒覺得不被尊重,也沒覺得這種不一樣會令人不適。

可是梁慎言那話,像一顆雷,他到現在都沒回過神。

他還以為他們是朋友,原來不是。

不是就不是吧,反正梁慎言是要走的。程殊這麼想著,心裡卻有點空,說不清是什麼。

從這天開始,程殊沒再鬨脾氣,又恢複了以前的樣子,該做什麼做什麼,隻是一回到家吃了東西就回房間,到晚上洗漱才出來一趟。

程殊躲著梁慎言,梁慎言也不往跟前湊,他本來也不怎麼出門,白天就在房間裡對著電腦弄東西,下午回出來曬會兒太陽。

那天的話,沒去解釋,甚至連那條你有病都沒回。

程三順從早到晚都不在家,什麼都沒發現,一門心思在麻將桌上,贏了回家哼著小曲,輸了就罵罵咧咧的。

一周下來,家裡像是住了三個啞巴,聽不到點說話聲,隻有小狗勤勤懇懇地看家護院,來個人就汪汪叫。

又到了一個周末,程殊早上起來的時候,正好梁慎言從對麵洗手間出來,一個星期沒說話的倆人打了個照麵,多少有點尷尬。

程殊站在那兒沒轉身就走,等梁慎言走過來,叫住他,“喂——”

一開口,他就後悔了。

好像認識這麼久,他還沒好好叫過梁慎言,之前還好說,現在尷尬得不知道該叫什麼。

梁慎言甩了甩手上的水,氣色比起前兩天好了點,但看得出來,還是睡不太好。

他原本低著頭走路,聽到聲音抬起頭來,“怎麼了?”

程殊抿唇,貼著衣服的手指蜷了蜷,抬起頭問:“你是不是快要搬走了?”

梁慎言一愣,他沒想到過了這幾天,程殊和他說的第一句話會是這個,太出乎意料了。

又有點,太乖了。

他笑了一下,“沒走,房子還沒到期,走哪去?”

程殊鬆了口氣,但聽到原因後,並沒有太高興,“哦”了一聲,轉身前想到那天的事,到底不是藏得住話的性格,看著梁慎言,問:“為什麼?”

他沒說全,但他們都知道說的什麼。

梁慎言收起了笑,正經起來,“就是想要跟你一塊睡覺的意思,跟你一起睡得好。”

程殊沒生氣,聽出來了不是另外的意思,但給錢那句話有點太欺負人了。

“下回不要那麼說了,我——”

“好。”梁慎言接過他的話,“談錢傷感情了。”

程殊皺起眉,這話聽著不太對勁,但他一時間又想不到是哪兒的問題,他本來也是覺得那話不好聽,才生氣的。

看看梁慎言,“哦”了一聲,不跟他說話,去洗手間了。

他走過去,梁慎言就看著他關了門,才收回視線。

其實他不是冷著程殊不想解釋,是沒辦法解釋。

能怎麼說?難道說他本來就是想跟人睡覺,還不隻是單純的蓋被子,是接吻、擁抱、融合的那種。

梁慎言搖搖頭,回到房間看見蚊帳,一下想起了掛上去那天,程殊眼睫濕潤、眼眶發紅的樣子,太招人了。

眼皮那麼薄,雙眼皮褶不深,眼睛又生得漂亮,哭起來就更漂亮。

吸了口氣,他想,他可真是個混蛋。

第026章 第 26 章

那天之後, 程殊看到梁慎言,心裡總覺得彆扭,又找不到問題關鍵在哪。

不過他沒時間想,因為得期中考了。

高三要考的科目比高一少, 但每一科都得複習, 語數英加上理綜, 得有六科,比之前都要忙。

周末兩天,程殊都在房間裡學習,看書看到頭疼。

他沒那麼好學, 可這會兒他不上學也不能乾彆的事,總不能真的找個廠打工。

而且,他總會想到梁慎言那句話。

外麵的世界到底什麼樣?網絡這麼發達, 能看到。可看到不等於去過, 真實的樣子得自己去。

來得突然的好學心, 程殊埋頭學了一個周末,考試那兩天,看見題目都覺得親切。

大家考完試,回班裡開班會。班主任沒來,班裡人分成了兩撥, 一撥對答案, 另一撥聊彆的。

程殊哪邊都不是, 趴桌上睡覺。

班裡成績好的大多都關係不錯,龍芸芸成績尤其好, 大家都跟她對答案, 一對,不少人頭都要大了。

對一道錯一道。

龍芸芸聊完一圈回頭, 看程殊趴著,小聲問:“我看你答得挺快,怎麼考完蔫了?”

程殊不至於為了考試熬夜,但高強度學了四天,是真的累,“芸姐,放過我。”

龍芸芸被他一聲“芸姐”逗笑了,拿筆戳了下他胳膊,“誰是你姐,你要不要臉。”

“說的事實。”程殊跟誰都處得很淡,要不是前一陣發生的事,龍芸芸也一樣。現在關係近了點,可以說得上朋友。

對關係近點的人,他不像平時那樣臭著臉。

龍芸芸問:“你是不是想通了?”

程殊聽了沒答應,他其實也沒想通,是糊塗的。不過努點力好像也不吃虧,先這麼著吧。

龍芸芸還想說什麼,班主任進來了,她就轉了回去。

班主任四十出頭,戴一副無框眼鏡,有點微胖,個子也不高,平時喜歡穿裙子。

她敲了下黑板,看向最後一排的楊少威那幾人,發現他在看程殊這邊,咳了聲,“都安靜下,坐好了彆紮堆,說下周五秋遊的事。”

比起城裡的高中,他們課外活動不多,學校每學期都會安排秋遊,還有農訓,就是拔草種樹,高三下學期才不用參加。

這是德安高中的老傳統,每屆都一樣。

“老師,今年還得自己帶鍋啊,上次我鍋丟了,挨了好幾天罵。”

“能帶做好的去嗎?我不想拉肚子,差點進醫院。”

“我廚藝好,你們快跟我組隊,我出人不出食材啊。”

“你要考新東方啊你,還廚藝好,你那兒頂多叫能吃。”

才考完試,大家一聽能少上天課,都很興奮,七嘴八舌討論起來。

班主任拿這幫學生沒辦法,一個個站起來比她都高,交代完了事情,就放他們走了,免得一個個更吵。

“要不你跟我們一組?”

程殊轉頭看過去,是龍芸芸跟她兩個玩得好女生一起,一個他們班的一個二班的。

“你們幾個人?”

龍芸芸想了下,“小柳不是咱班的,不算,算上班長、老王跟二莊,加你的話正好五個。”

德安高中生源不多,搶不過其他鎮的高中,每年招生就二百上下,他們這屆三個班,一個班六十多人。

野炊一般都五個人到十個人一組。

“行。”程殊沒拒絕,反正跟誰都一樣,和龍芸芸他們組還熟一點。

“那晚點我拉個群,討論下帶什麼東西。”龍芸芸說完就跟姐妹一起走了,沒有半點留戀。

程殊神經粗,一點兒沒感覺。他打了個哈欠,往下走,走到轉角,肩膀被人撞了下,勁兒不小,他人都被撞歪了。

不等他轉頭看,對方就從他旁邊下樓去了。

學校裡他人緣不算好,但平白無故彆人也不會跟他過不去,下去的人除了楊少威還能有誰。

他翻了個白眼,覺得夠無聊的。

多大人了,還這麼幼稚。

他們沒晚自習,主打一個自覺。從學校騎車回家路上,他還擔心楊少威又找事,結果沒有。

一陣風似的騎到家,程殊進了院子下意識往石榴樹那邊看了眼,沒看到梁慎言。

有一瞬間他覺得梁慎言是走了,也有可能就沒來過。

放了手裡東西,他轉了圈,連小狗都沒見到。

心想難道他爸大發神威,終於受不了,連人帶狗一塊攆給走了。

雖然有點荒謬了,但當事人是他爸也不是沒這個可能。

程殊又看了眼梁慎言房門,叫了叫小狗名字,五福和小狗換著叫,沒一會兒聽到小狗撓門的動靜。

真從梁慎言房間傳來的。

從那事兒過後,他就沒去過梁慎言房間。現在沒了之前的自在,彆扭。

走過去抬起手敲了敲門,“那個,你睡著了嗎?”

房裡沒動靜,他等了會兒,想是不是真睡著了。

“門沒鎖。”

過了會兒,梁慎言的聲音傳來,程殊一聽不對勁,聲音都啞了,直接推門進去。

五福蹲在門邊,看見人嗚嗚哼唧,他看向床上,蚊帳撩起來的,梁慎言躺著,臉色不是很好。

程殊走過去,“你是不是不舒服啊?”

梁慎言閉著眼,胳膊搭在額頭上,“喉嚨疼。”

程殊一聽,伸手去開了燈,再回到床邊彎腰去摸他的頭,不自覺放輕了語氣,“我看看是不是發燒了。”

他才從外麵回來,手還涼,貼上去的時候,手心一下就熱了。

不過還好,沒到發燒那麼燙。

程殊放心不少,收回手站床邊給他拉了拉被子,“可能就普通感冒,你躺會兒,我去給你拿點吃,你吃了再吃藥。”

這幾天氣溫變化大,早晚溫差快有十度,早晚長袖外套,中午短袖都熱,稍不留神就會感冒。

梁慎言對這種反複的天氣沒有準備,也沒經驗,才一下中招。

病了人也蔫了。梁慎言躺床上,看著程殊進進出出,一會兒拿一樣東西,嘴角揚了揚。

等程殊送完東西要走,他把人叫住,“麻煩了。”

程殊抓了下頭發,說:“沒事。”

說完又撓了下臉,沒去看梁慎言表情,“那你有事叫我。”

梁慎言點頭,看著程殊出去。

他隻是感冒,沒什麼精神和食欲,整個人蔫的,不至於要人伺候。

躺了一會兒,他爬起來吃了東西,卡著半小時吃了藥,感冒藥都要寧神困乏的作用,困意來了,他沒多會兒就睡了過去。

等他再睡醒,一看時間,才剛十點不到,睡了三個多小時。

下午的難受勁兒過去,好了不少,就是肚子餓。看了看窗戶外,黑漆漆的,想想還是起來去廚房弄點熱乎的吃。

從他房間去廚房,就得從程殊的窗子前麵過。

路過的時候他看了一眼,書桌後麵的人正趴在桌上,拿著筆,一臉寫煩了的表情。

梁慎言停下來,看了一小會兒,沒打擾他,抬腳進了廚房。

灶台上放了一口蒸鍋,鍋蓋上還冒著水汽。

這保溫方法都是老一輩才會用,現在連蒸鍋都用得少了。

他走過去揭開,裡麵放著一盤菜和一碗飯,下麵是熱水,這樣菜不會放會兒就乾巴巴的。

梁慎言開了廚房燈,把飯菜端了出來,坐在那張小凳子上,一口一口吃著,吃相很斯文,人卻走了神。

低下頭,盯著碗口,呼了口氣,梁慎言有點吃不下去。

他是真夠混蛋的。

他站起來放下碗,收拾了下。原本是想把碗給洗了的,又想起了之前的事,放棄了這想法,摞好丟盆裡。

人還沒出廚房,程殊屋裡就傳來“啊”的一聲,聽著快煩死了。

程殊是真的煩了。

對著那兩道解不出來的大題,多少感受到了梁慎言睡不著的煩躁。

參考答案就在那裡,他解題過程都想不出來,像極了梁慎言明明想睡覺,結果睡著這個過程做不到。

拿著筆在草稿紙上胡亂畫著,卷子翻來翻去唰唰的響,就寫不出來。

煩人。

他不想出去看看了。

“什麼題把你難成這樣?”

他正為了作業發瘋,乍一聽到聲音,嚇了跳,抬頭看過去,又蔫蔫地趴了回去。

“彆問,煩。”

梁慎言站在門邊,笑了下,“學理科的?”

程殊“啊”了聲,動都不動了,覺得當一條不學習的鹹魚也不是什麼難以接受的事。

人各有命,有的人就是不適合學習。

梁慎言問:“我幫你看看?”

程殊狐疑地看他,不太相信,“你能行嗎?”

他沒看不起梁慎言,畢竟人一看就是念過書的,可是教材都一年一個樣,會不會做現在的題是個問題。

梁慎言走進房間,站在書桌旁,單手沒用力地撐在桌上,從筆筒裡抽了支筆出來,點了下卷子,“這兩道題?”

是數學題,正好他擅長。

“啊,有正確答案,但沒過程,我就想自己算。”程殊沒去搜過程,他就想自己解。

結果算了兩遍,和答案對不上。

梁慎言一邊掃題乾一邊說:“數學有技巧,是靠數字和公式、圖形這些的變化、組合的學科,沒開竅,沒摸到門檻,會很難。”

這就是數學不會就是不會的原因,被學生認為是,彆的還能瞎編編一下,數學沒法編。

題乾讀完,梁慎言把條件和信息都在草稿紙上寫出來,然後開始根據條件,開始套公式往下算。

“這學期應該把高三內容上完了吧?”

程殊坐直了,專注盯著那張草稿紙,“上完了,現在都是複習鞏固。”

“看這裡,你剛才套錯了,一開始組合公式就錯了,後麵怎麼能算對。”梁慎言講題的語氣很溫和,“閱卷的時候,你算出來答案就算歪打正著對了,也拿不了什麼分。”

程殊的數學確實不好,他理科就化學好點。他看著梁慎言把條件套入公式,一步步往下算,沒花多久就算完了,和參考答案一樣,抿了抿唇。

“你高考多少分?”

梁慎言一愣,偏過頭看他一眼,放下筆伸手抓了下他頭發,輕輕往下按,讓他低下頭,“不打擊你了。”

這麼說,那就一定很高了。

程殊撇了下嘴,不再問了,他沒想自取其辱。他現在才三百七十多分,運氣好點才能過本科線。

本科線是前幾年合了才低的,考不到四百五,哪有公辦學校讀。

梁慎言看了看他頭頂的發旋,“會了嗎?”

程殊仰起臉,掙紮了下,選擇丟棄麵子,指了其中一個步驟,“這裡沒太懂。”

“同樣問題隻講一遍,聽仔細。”

梁慎言就這麼站著,給程殊講題。比較難的地方,他會停下來,等程殊消化了再繼續。

其實這些題對梁慎言來說難度真不高,他高一那會兒就能做這些題,更彆說現在了。

熟練度是沒以前那麼高,但一邊解一邊想,就慢慢想起來了。

等最後兩道大題都講完,再看時間都快十二點。

程殊坐在椅子上,忽然明白了什麼叫醍醐灌頂、茅塞頓開,瞬間理解學霸刷題的快樂。

一看題就會,一看公式就知道怎麼套,這種快樂真的會上癮。

梁慎言講了一小時多的題,這會兒抱著胳膊靠在牆上,垂著眼看程殊自己在那裡找了一道同題型的題目自己解。

房間光是黃色的,顯得溫柔。

他不動聲色打量著程殊,太乾淨了會不忍心,但他看上了。

“這題明天要是被抽到我來講解題思路,其他人肯定以為我被奪舍了。”程殊自己找的這道題,做得就很快了,還能抽出心思跟人聊天。

梁慎言勾了勾嘴角,覺得這會兒喉嚨乾也值得,好歹哄程殊開心了。

“芸姐肯定想不到我會做這題,剛還在群裡問我要不要抄答案。”程殊被拉進了野炊小群,裡麵就六個人,其中一個還彆班的。

梁慎言很敏銳地捕捉到了關鍵詞,才揚起的唇角放了回去。

這是第一次從程殊嘴裡聽到女生同學的名字。

他問:“她學習很好?”

程殊“啊”了聲,還埋頭寫最後的一個小問,“年級前十,奔著重本去的。”

梁慎言繼續問:“關係不錯?”

程殊半點沒意識到梁慎言語氣,“還行,她是我前桌,又課代表,說話比較多。”

“你們班裡抄答案都公開群裡說?”

“沒啊,小群,周五野炊的群,今天剛拉。”

程殊解完最後一小問,翻開答案一對,完美匹配,眼睛一下亮了,把卷子遞到梁慎言麵前,“你看過程有錯嗎?”

梁慎言麵無表情地接過卷子,掃了一下題乾,大腦已經運轉起來。

程殊看他一臉不高興,不知道自己怎麼又惹到他了。不是才和好嗎?怎麼又晴轉陰了?這也太伺候了吧!

他覺得自己可太難了,程三順是個暴脾氣,一言不合就罵罵咧咧,梁慎言脾氣倒是看著穩定,當煩躁發泄一回都夠嚇人了。

以前他還覺得自己脾氣挺火爆的,從小到大打出一身硬骨頭,校霸都得帶幾個人才敢找他茬。

這麼一對比,小巫見大巫了都。

可梁慎言生著病,還給他說了快兩小時的題。難伺候就難伺候點吧。

捏著筆在紙上畫圈,瞥見剛才梁慎言解題的草稿,字還挺好看的,顯得他的字就不那麼的……端正。

指腹在草稿紙邊緣反複搓了搓,他都把邊卷起來了,梁慎言還沒看完。

氣氛太安靜,他沒話找話,“楊少威上次攔我,就是為了芸姐。”

梁慎言看卷子的眼神一頓,又繼續看,問:“她喜歡你?”

“不是。”程殊一臉坦誠,“我之前幫過她,她被幾個混混攔了,我給她領走了。”

梁慎言掀起眼看他,眼神不凶但藏著不高興,“是英雄救美啊。”

“啊?”程殊一臉茫然,“我都不記得,後來才想起來有這件事,她一心向學,不談戀愛了。”

梁慎言看了他一眼,被表情逗樂,“那你呢?”

程殊想了下,說:“我一心向錢,也不談。”

有錢煩惱能少好多,比如程三順就不會拿養他這麼大來說他,他有錢了,就能用錢堵住他的嘴。

梁慎言心想,這追求還挺務實的。

“看完了。”梁慎言把卷子放桌上,屈起手指叩了叩桌麵。

程殊有點忐忑,不確定過程對不對,“對了嗎?”

梁慎言挑眉,手撐在桌上,彎腰低頭湊近了,故意吊著一會兒沒說,“你自己做題不知道對不對?”

程殊覺得梁慎言有點煩,怎麼拿做題這麼大的事逗他,“我覺得對。”

梁慎言笑了,站直了,“那就是對了。”

“全對了?”程殊眼睛一下亮起來,看向梁慎言,故意繃著臉,把卷子折起來裝進書包,“也沒多難嘛。”

梁慎言給孩子留了點麵子,沒揭穿他,沒說兩小時前他還一臉生無可戀的樣。

桌上還放著一個小鬨鐘,長兩隻耳朵那種老款式,顯示已經過了十二點。

梁慎言站這麼會兒,不算累,但覺得感冒的不得勁兒又竄上來,說:“時間不早,睡吧。”

看了程殊一眼,放下手裡的筆往外走。

走出房間,冷風一吹,喉嚨癢得咳了起來。

“等一下。”

他回頭,看見程殊手裡拿這個袋子,看他停下後走了過來,把袋子塞到他手裡。

“我聽說這個有用,你放枕頭下試試看。”

其實前兩天就做好了,可他沒找到機會給。

還好現在他們倆又說話了,不然他自己也用不上這個,浪費了。

梁慎言一愣,低頭看手裡的東西,握著有點紮手,不解地望向程殊。

程殊被他看得不是很自在,怕自己是多管閒事,一邊用手撓臉一邊說:“你不是睡不好嗎?這個是過了水的茶葉,曬乾了做的茶包,說是有助眠的作用。”

他不知道真的假的,但張奶奶這麼說,那應該是有用的吧。

梁慎言捏了捏手裡的茶包,手指在布料上來回輕蹭,點頭說:“那我試試看,也許有用。”

他說話的時候,眉眼帶著笑。

程殊胡亂點點頭,覺得空氣裡都彌漫著不自在。偏過頭想說話,卻來對上梁慎言的眼神,愣住了神。

梁慎言是個好看的人,人堆裡都很顯眼。

這會兒他笑著看你,臉上是房間的燈光,本來不那麼好親近的人,一下溫和了很多。

“那我去睡了,你也早點睡。”程殊回過神,飛快說了句。

梁慎言沒來得及說話,房間門就被關上,他無奈搖頭,拿著茶包回了房間。

茶包被他放在枕邊,去洗漱回來就吃藥躺下。枕邊的茶包味道算不上淡,但聞著不會悶。

他躺了會兒,睡意還沒來,想起剛才程殊給他茶包的樣子,坐起來拿手機給茶包拍了張照片。

照片背景簡單,是一麵還泛著黃的牆,出鏡的隻有他的手跟茶包。

拍完之後,發給了程殊。

【很好聞。】

第027章 第 27 章

程殊作為一個不怎麼參加同學社交的人, 被迫加入了野炊五人小組後,仿佛學渣闖入了學霸的世界。

群裡五個人,撇開他,一個班長一個英語課代表, 還有兩個成績能排前二十的。他那成績甩進去, 再差點人家都能領先他兩百分。

班裡其他人知道他們組隊, 幾個人天天都待一塊,有點意外程殊能跟他們玩到一起。再一想,那不有龍芸芸在,人家兩人關係可好了, 校園八卦就這麼傳開。

作為學霸對照組的程殊倒沒什麼感覺,他就累。

累在學霸之所以是學霸,不僅是成績好, 是做什麼都要做好, 學習要卷他一塊學, 野炊還想拿做飯好吃第一名。

群裡商量各自要帶的東西,他還不小心暴露自己會做飯,莫名成了掌勺擔當。

疲憊的一天過完,程殊作業在學校寫完了,回到家乾脆坐在石榴樹下的躺椅裡發呆。

今天程三順在家, 估計最近贏錢了, 這會兒正在廚房做飯, 買了不少菜,堂屋桌上還有買的水果、瓜子。

“你倆收拾收拾, 拿碗過去, 準備開飯了。”程三順在廚房裡嚷了一聲,他倆還沒反應, 五福先跑過去了。

程三順低頭看腳邊的小土狗,丟了一小片肉給它,“養了幾天還養順眼了,吃吧,可彆餓死了。”

他嗓門大,程殊在外麵都聽得到。動了動眼皮,睜開眼,犯懶不太想動。

就有毛病,本來也不討厭狗,脾氣急什麼話都說。

在房間裡的梁慎言聽到聲音,沒一會兒出來,朝程殊那兒看了眼,進廚房拿了碗筷,擺桌上後,才站在屋簷下的走廊看他。

“吃飯了。”

程殊仰著頭往後看,完全不在意這個姿勢看人多醜,“聽到了。”

“那還賴在這。”梁慎言逗他,“學廢了?”

程殊老實地點頭,他真快學廢了,大腦都快裝不下,嚴重懷疑他的腦容量隻有群裡人的一半。

廚房裡的香味飄出來,院子裡都是。這會兒程殊覺得餓了,正想起來,腦袋被砸得“咚”一聲響,一個圓滾滾的石榴從他麵前掉下去,正好落他手裡。

程殊:“……”

他有點絕望,又有點想找條地縫鑽進去。

梁慎言站得高,目睹了石榴是怎麼從樹上掉下來,砸在程殊腦袋上,又滾到他手裡。

這一連串的動作,拍電影都得拍好幾場才能掉得這麼準。

看見程殊愣住,沒忍住笑出聲,抬腳往堂屋走,“自家種的石榴,就是認人啊。”

程殊轉頭,手裡還捧著石榴,轉頭瞪了瞪梁慎言。

有什麼好笑的,不就是——

不想還好,仔細想剛才的畫麵,也覺得滑稽,跟著樂了。他拿著石榴站起來,幾步上了台階,跟梁慎言一塊擠進堂屋。

他們三有一陣沒坐一塊吃飯,這會兒也沒覺得尷尬,父子倆有說有聊的。

吵架這事對他們太正常了,什麼時候一點兒不吵了,反倒是不習慣。

程三順這兩天贏錢心情好,吃完飯出門前還給了程殊好幾十零花錢,讓他彆明天要湊錢買什麼都拿不出來。

程殊拿了揣著,說:“那你今晚多贏點。”

“嘿,好話我愛聽。”程三順笑樂嗬嗬地,伸手摸了一下狗頭,“旺財,來沾沾你財氣。”

小狗不懂,小狗就叫,汪汪叫了幾聲,程三順聽了樂滋滋地出了門。

正在收拾明天要帶的東西,程殊看見他爸這種不靠譜的迷信,心裡鄙夷。

什麼旺財,是五福。

這會兒樹下乘涼的人換成了梁慎言,他靠在躺椅上,手裡捧著一隻碗,裝滿了剝好的石榴。

挑起眼看向正收拾的程殊:“你們秋遊,連鍋碗瓢盆都得帶?”

程殊蹲在那,正琢磨怎麼樣才能把這些東西掛自行車上。

秋遊地點離他家近,所以明天都不用去學校集合,大家從這裡過的時候,他用自行車把東西拉路口去會合就好。

看向梁慎言,見他一副少爺做派,“不止鍋碗瓢盆,有的連灶台都能帶。”

“自己生火做飯,那不就是露營。”梁慎言想了想,“去哪兒啊,能帶家屬嗎?”

程殊都沒注意到他前麵那句話,光聽到家屬兩字就愣住了。

這話聽著有點怪。

梁慎言一看他表情,就知道他想什麼,“上回人家結婚,你不說我現在算你們家人口嗎?”

程殊早忘了,這會兒梁慎言提了才想起有這麼件事。

住他們家的當然算他家人口了,都多一副碗筷多一張床了。

“沒說不能,但也沒人帶啊。”

梁慎言沒真想去,跟一幫高中生去燒火做飯,不如在房間看片兒,“逗你的。”

“煩不煩人。”程殊瞪他一眼,繼續收拾東西。

嫌人煩,結果第二天早上還得讓人幫忙把東西搬到路口去。

程殊迷瞪著眼,沒穿校服,T恤搭了一條牛仔褲,站那兒都沒睡醒。

旁邊梁慎言推著自行車,看了眼上麵一大包東西,對野炊又產生了點好奇,在大腦裡自動跟網上的圖片匹配。

隻能說,野炊得是露營的青春版。

“不騎車去?”梁慎言問。

程殊抻了抻胳膊,回頭看他,“名為秋遊,實為拉練,還是負重版本。”

梁慎言遠遠看見一隊人走來,排成兩隊,跟小學生春遊似的,從坡頂一點點露出頭來。

“加油吧,小房東。”

程殊順著看過去,龍芸芸幾個人都背著包,看見他之後招了招手。他麵無表情地抬了下手回應,整個年級的人都看著,有點社死。

他們幾個跟班主任說了聲,脫離隊伍朝他跑過來。

龍芸芸走最前麵,旁邊依次是班長舒凡、王世豪跟莊悅。他們都沒見過梁慎言,這會兒乍一碰上,好奇地看向程殊。

“這是你哥嗎?”

程殊先讓他們拿東西,王世豪拿了沉的鍋碗,三個女生拿彆的。

“算是吧。”

比他大,怎麼不算哥。

莊悅缺心眼,看了好幾眼誇道:“好帥啊,跟明星一樣。”

“你又沒見過明星,還跟明星一樣。”王世豪頂了一句,“走不走了你?”

莊悅瞪他:“你就嫉妒,人要懂得欣賞美的事物!

“你看你的好,不也是我發現的。”

王世豪說不過她,又喜歡她,隻能讓著不說了。

龍芸芸比其他人多知道點梁慎言的事,但也沒見過。

打量過後小聲問:“他是不是上回在台球廳那個?氣質一點對不上,看著就像學霸。你怎麼不學學你哥,說不定後來居上呢。”

旁邊舒凡扶了扶眼睛,跟著起哄,“一看就理科好。”

程殊快服了這幾位大神了,平時不都高冷學霸,一心向學,今天怎麼這麼八卦。

“我們要怎麼喊啊?人家幫我們拿東西,好歹要說聲謝謝。”龍芸芸大方得很,問的時候也沒故意小聲。

程殊愣住,看向梁慎言。平時家裡就三人,怎麼喊都錯不了,多半都不喊名字,要麼全名。

抿著唇想了想,說:“就叫言哥。”

幾個人一聽,立即跟梁慎言道謝。

梁慎言點點頭回應,態度並不熱情,但也沒冷著臉。他推著自行車站在一邊,等幾個人要走了,從口袋裡摸出了一個綠色的小瓶子。

“這天氣在河邊蟲多,帶上這個吧。”

程殊接過來一看,是風油精。

有點驚訝地看他,“你什麼時候買的?”

梁慎言說:“我招蚊子。”

程殊放進口袋,“哦”了聲,然後跟上等他的幾個人,“那我走了。”

梁慎言挑了下眉,把人叫住,問:“跟誰說要走了?”

程殊:“……”

扭頭一臉不敢置信地盯著梁慎言,被其他幾個人盯著,硬著頭皮喊了聲“言哥”,兩個字都是從齒縫裡蹦出來的。

“我走了啊。”

梁慎言瞥見他紅透了的耳廓,心情不錯,跟他們招招手,“玩得開心。”

其他幾人沒聽清他倆剛才說什麼,拉上程殊沒心沒肺地追上班裡隊伍。

心想,真好啊,家裡有個這麼靠譜的哥。

看了看程殊的背影,梁慎言推著自行車離開,沒興趣站在路邊給人打量。

他回到家,五福屁顛屁顛地跑了過來,圍著他腳邊打轉。

梁慎言把車放好,逗了一會兒狗,就回了房間。起得太早,這會兒又沒什麼困意,乾脆打開電腦放電影。

電影一放就放了一天,其實也沒真的在看,就是放著當個背景音,多數時間還是在乾彆的。

去外麵拍了幾張照片,給五福也拍了幾張,然後又接到關一河跟江昀的電話。

電話說的什麼他都快背得了,問他回不回去,藏著的人是誰,想過來玩。

他的回答和之前也一樣,不回,沒藏,彆來。

江昀沒關一河那麼煩人,是在家裡公司上班的,也就是習慣地問,畢竟都兩月了。

關一河吵吵嚷嚷的,非得要來,還說要拿他身份證去查航班。

他懶得理,關了手機,打開程序繼續乾活。

下午六點多,他躺在床上眯覺,半醒半夢時手機震了震,拿起來看,是程殊發過來的消息。

他倆其實不怎麼聊微信,畢竟白天一個上課,一個到處逛,晚上和周末都能碰到一起,也用不著微信。

聊天記錄都還停在他發的那條“挺好聞”。

點開消息,彈出來的是一張照片。照片背景是河跟山,這個季節西南的山都還綠油油的。照片中間,程殊站在河邊,回頭像是在跟人說話,眼睛盯著鏡頭。

天氣很好,照相很出片。

【小房東:玩遊戲輸了。】

緊跟著發來的解釋,讓梁慎言笑了笑,點開大圖保存了才回:【爭取彆輸】。

那邊沒再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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