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
開播前, 周堯就帶著人去了播映間，雖說網絡平台與衛視台的播放形式不同, 但播映大廳依舊很是氣派, 整齊擺放了一麵牆的屏幕顯示著正在播放的視頻, 屏幕下方則是在跳動的點播量，以及各種曲線表。
黃主任指著正中間一塊雖然亮著, 卻沒有圖像，隻有曲線表的屏幕說道：“看這裡就好了，咱們的《神說》將會在這裡展示, 實時統計，誤差極低。”
說著這些話的黃主任麵露驕傲，拍著工作人員的肩膀說道：“小王是播映大廳的主管, 電視劇早就已經上傳完畢, 接下來我們就等準點開播。”
周堯等人打過招呼，目光聚焦屏幕，一瞬不瞬。
電視劇賣給網絡平台後，具體一集多少時間，每集怎麼剪，開頭結尾的音樂就都不關周堯他們的事兒了, 好好的一部電視劇因為分集和片頭被毀掉的也不是沒有過, 換誰不緊張啊？
金漪咬著下嘴唇, 說：“真像我生豆豆那會兒, 沒有孩子想要孩子, 孩子在肚子裡就擔心磕著碰著, 現在生下來了又操心身體，操心讀書，為了買套學區房，我現在真的是操老心了。”
黃主任沒懂金漪話裡的深意，笑道：“誰說不是呢，現在生孩子就是錢。”
“對啊……”
兩人的話題扯的沒邊沒際，周堯垂眸看了一眼手表，又看了一眼播映廳最上方的電子時鐘，11：59：23分。
正看著，秒表跳到了24，周堯的眼皮子顫了一下。
就快了。
黃主任停下話頭，說：“小王你那邊可以看見首頁的流量嗎？這個時間還留在首頁的估計有一半都是等著咱們這部劇的吧？”
11:59:48。
小王說：“停留在二平台的人數大約是6000左右。”
11:59:55
黃主任解釋：“二平台也就是分頻，電視劇頻道，目前停留在這裡沒有點播電視劇的人數，我們這個數據很真實，絕對不會作偽，6000人數的話……”
說話間，12:00！
新的一天來了！！
早已經自動設定好的《神說》電視劇，隨著時間到來，出現在了奇異APP的電視劇頻道最顯眼的地方。
畫麵一刷新，用黑體書法字打出的《神說》兩個字瞬間映入眼簾，被劇中的白斂雙手虔誠地托著，微微斂下的雙目眼角飛揚淩厲，整個畫麵質感十足。
封麵可以給個98分，還不錯。
開始播映了！
黃主任瞬間閉上了嘴，神情也有些緊張地看著，一億二買下一部劇，對於平台而言也是一次較大的投資。目前引來的廣告商還沒有盈利，當然電視劇能夠大火，到時候廣告商自然蜂擁而至，公司賺錢也就是他賺錢。
“開始了！”金漪一把抓住白斂的手，說，“緊張。”
白斂都顧不上安慰她，視線落在屬於他們的那塊屏幕上聚精會神地看著。
靜止了許久的點播數字在這一刻開始跳動。
瞬間100！
110！
120！
130！
……
個位數基本看不清楚地往上跳。
與此同時，主畫麵開播，竟然沒有片頭曲，一個年輕的女孩冒冒失失地出現在畫麵裡，背後背著個雙肩背，手臂各掛著兩個背包，懷裡還抱著大口袋，焦急地大叫：“蕭哥，你快點兒，不用等我。”
畫麵定住。
旁邊浮現名字，助理：小月。
然後一個穿著黑色毛衣的中年男人出現在畫麵裡，臉很圓，微胖，頭發朝後高高地梳起，表情嚴肅凝重，快步走來的時候像是看見了誰，表情變化，長出一口氣：“你可算來了，這麼大的場子，你還敢遲到？”
畫麵定住。
經紀人：張田。
接著一個笑容甜美的女孩露出了臉，簡單的披肩發，長相清純貌美，簡簡單單的一件衣服卻穿出了高級定製的質感，她應該挽著誰的手，依賴的姿態靠著那人，嬌嗔道：“張哥，我們哪裡遲到了，現在時間正正好，來得及的，是不是，子期。”
畫麵再一次定住。
女友：宣萱。
終於在最後一刻，一個笑起來暖暖甜甜的大男孩出現在了畫麵裡，當他側頭看著自己女友的時候，扇形的雙眼皮在後半段延展開來，垂眸看人的眼神柔軟，滿眼寵溺，眼底一道細細的臥蠶勾出暖暖的溫度，濃長的睫毛微微斂著時候，滿是繾綣。
但當他移開目光，直視前方，於是眼神驟然淩厲，被眼皮遮了三分之一的黑色眼眸漆黑，微微上揚的眼角飛揚出倨傲的神采，卻又因為嘴角微微上揚的弧度，添了些許甜意在其中，柔化了的攻擊力增加了耐看度。
一個有著俊美容貌，卻又滿目陽光，直男氣息濃鬱的“蕭子期”出現在了眾人的眼前。
雖然不是第一次看見，但大約今日環境不同，期待過大，就連周堯都有點被白斂出場的這一幕打動，繼而在心裡想著，這麼帥的男主角，觀眾們難道不應該喜歡嗎？
親眼看著自己出場的白斂耳廓微微地紅了，也不知道是不是後期修圖修的過分誇張，就連他自己都覺得帥的有點陌生。
“小白，你好帥啊！”金漪更是直接開口，抱著白斂的手臂蹭了一下，“我家白白太帥了，一定會火的。”
電視劇的劇情繼續走著，但現場的人已經不太關注內容了，而是將目光很快移開，落在了屏幕下方的實時統計上，不過一分鐘的功夫，點播率破千了！
1120……
1130……
0……
數據跳的很快，但外行人根本看不懂。
一直沉默的梅廣軒有些緊張地問：“黃主任怎麼樣啊？這個數據看著還行嗎？”
黃主任沒說話，倒是周堯的手機響了。冷不丁的手機鈴聲響起，所有人都嚇了一跳，往周堯身上看。
周堯抿著嘴角麵不改色地掏出了手機一看，緊繃的臉部線條柔軟了下來，接通電話。
電話是提前回去的劉爺爺守著點兒打來的，擔憂地問道：“網絡上東西我也不懂啊，這個點播量怎麼樣啊？”
周堯笑道：“爺爺，現在都12點了，還沒睡呢？”
“彆給我扯這些，就告訴我好不好。”
周堯也不賣關子，說：“不好說，這才開始，您老稍安勿躁，最起碼72個小時，才能夠確定這部劇成沒成功。”
“72小時啊？哎呦，你孫子不急，急死我了。”
周堯怎麼不急呢？他要是不急能大晚上的不睡覺，跑到奇異公司守著數據看嗎？一群人睜著大眼睛盯著眼前跳動的數字看，恨不得用雙手巴拉那數字，讓他跳的再快一點。
但大約是安慰了其他人的同時也安慰了自己，周堯緊張的情緒鬆緩了一點點。
掛了劉爺爺的電話，緊接著母親的電話也打了進來，母親竟然也沒有睡覺地看劇，“我要是多開多關幾次，能不能幫你提高點播量啊？”
周堯被逗笑：“媽，您趕快睡覺吧，明天起來了從頭看到尾，就幫我提高點播量了啊。”
“這樣嗎？要從頭到尾看一遍啊？行，媽讓它自己播著，睡醒一覺又重新再播。”
“一個IP有限時間裡就算一個點播量，您就趕緊睡吧，我這邊彆操心了，明天睡醒了給你打電話。”
這邊電話還沒打完呢，周堯竟然又接到了姥爺的電話，他姥爺在電話裡說：“你姥姥說你的劇今天開播，她非得說是晚上九點，我說是淩晨開播，究竟是什麼時候啊？”
周堯耐心地回答了姥爺的詢問，也徹底明白在老一輩兒人的眼裡，網絡劇真的是個未知地帶，而不懂規則的他們都在擔心他，為他著急。
這感覺真好。
掛了電話，周堯又看了一眼屏幕上跳動的數字。
10030……
10040……
10050……
小王驚呼一聲：“破萬了！才十分鐘就破萬了！”
這個數字相當於公司頭部劇的數據了。
小王轉頭看向周堯說：“您的前期積累也太多了，這個時間還會拿著手機等更新的，大約都是您的書粉了吧？”
“那可不是。”金漪比周堯還驕傲，“我們周總現在連載的超算，每天跟讀八萬多，換了電視劇，隻會更多。”
小王點頭：“當然了，我值夜班的時候也在看殷商大大的新作，這八萬跟讀也有我的一份力。”
“哎呦~”金漪一把抓住小王的手，“自己家人，就拜托你了。”
小王撓撓頭，視線往周堯臉上掃，周堯對著他笑了一下，小王臉色通紅地急忙說：“收視率我也幫不上什麼忙，但根據我的經驗，這部劇不會差。”
這就好。
得了業內專業人士的一句正麵點評，比什麼都有用，周堯第一次覺得自己有那麼多的書粉，是一件特彆好的事。
夏睿扮演的男二這個時候出場，對男主角的女友宣萱覬覦已久，一出場就是一臉欠揍的模樣。但夏睿被包裝的周身富貴，痞氣十足，一雙狹長的眼睛閃著邪氣的時候，卻又有著和白斂完全不一樣的帥氣。
邪而不yin，惡而不油。
雖然角色吃虧，但也很容易吸粉，當他捏著宣萱的下巴強迫他抬頭的時候，拍攝的角度加深了他臉部輪廓的深度，反派的身份呼之欲出，卻是一個帥到讓人尖叫的反派。
金漪拍著胸口說：“睿睿也好帥，你們兩個要一起火了。”
白斂從劇情裡回過神來，低頭再一看點播率，竟然已經20000 ，而此時也才十五分鐘。
曲線圖一路走高，沒有一點減緩的趨勢。
小王指著曲線圖說：“看這曲線圖，陡峭的多漂亮，這部劇說不定真要火呀。”
“對了。”小王提醒，“十五分鐘，差不多有用的評論該出來了，我這裡看不見，你們快拿手機去平台看看。”
“對對對，網絡劇最重要的就是口碑。”金漪說著第一個摸出了手機。
一時間，製片、製片主任、導演，再加一個男主演，四個人愣愣的一句一個動作，齊刷刷的從衣服兜裡掏出了手機，低頭就是一陣鼓搗。
周堯心裡是顫的。
他也算是和網絡打了很久的交到，每本書在開文的頭幾天，也會格外關注讀者的留言，甚至會考慮到讀者的喜好進行劇情細微的調整。
網絡大幅度地拉近了人與人的距離，人人都是自媒體，人人都可以對一個作品評頭論足，好與不好，一目了然，網播劇自然也不能免俗，這種過度的直接甚至有種異樣的殘酷。
周堯身經百戰，但也敬畏網絡這片沙場，手指滑動手機屏幕，屏息蹙眉點開了300 的評論區，這數字委實不算多，但不等周堯心往下成，一篇篇的“小作文”就刷了屏。
最顯眼的就是各種花式表白，還被點了百來個讚，排在了第一位。
小姚子：“嗚嗚嗚嗚，簡直就是良心劇啊！畫麵品質好的爆表，愛死了導演的用色能力，明亮炫目，又不失溫馨暖意，總之視覺觀感非常的好，尤其要給特效製作團隊反手一個讚，細節處理簡直完美，幾乎看不出突兀，雖然隻看了個開頭，我就迫不及地的想要說點什麼。我真的看見了書裡的蕭子期出現在我麵，連出場方式都一模一樣，老天爺，我已經受夠了網改劇的胡編亂改，第一次看見這麼尊重原著的電視劇，我甚至可以將很多的對話和原著對上，我就想說殷商大大我愛你！你是我永遠的大大！永遠追隨你。PS：男主角顏值爆表，帥的讓人窒息，火鉗劉明，他要是不能成為新一代的爆火小鮮肉，我提頭來見！”
一目十行，看完評論，周堯抿直的嘴角稍緩，雖然是書粉的留言，還不能代表整個市場，但這部IP最大的價值也來自書粉，如果得到能夠得到書粉支持，也是一份成績。
沒等再往下看，旁邊就爆發出歡呼聲。
金漪：“周總！你的書粉好熱情！全是小作文啊！”
梅廣軒：“白斂，快看，都是誇你的，觀眾對你的接受度很好，這最難的一關你過去了。”
白斂：“我這裡在說主體顏色和鏡頭感，看著明豔不刺眼，大膽的用色中有著明顯電影的拍攝手法，視角拍攝非常專業。”
三個人誇了一圈，嘴角已經合不攏，忙不迭地往下看。
周堯也看見了第二個小作文。
張小吃：“我是不信任網改劇的，套路重複，深度不夠，角色單一，文字的魅力就在於聯想，讓我們自己在腦內創造出一個世界。一千個人眼中有一千個哈姆雷特。網改劇用固化的畫麵和演員扼殺了我的想象，最終讓那些我們徹夜追更的故事，成了食之無味棄之可惜的雞肋。但這部劇不一樣，相信我真的不一樣！高度還原原文，選角也符合我腦袋形象，話說我還看過同人漫畫，其中有一個漫畫就是這樣的，簡直就是三次元的重現！哈哈哈哈，殷商是不是也看不過那部漫畫啊？然後重點誇一下內容質量，良心好劇，一點都不像網絡劇的質量，比衛視劇的畫質還要精美，服裝也是看的出的用心，這部劇我愛了！充了奇異家的會員，一定會從頭到尾追完。”
還是書粉，但立場較為客觀，評論的還算理智，可以成為借鑒。
周堯還往下翻，想要看一些非書粉的言論。
但身邊的人團隊成員們已經沸騰起來了，滑著手機說的停不下來。
“觀眾都很喜歡。”
“評論都是正麵啊。”
“誇我們良心劇組。”
“小白，都在誇你帥呢。”
“我們小白本來就帥，不帥能當男主角嘛，以後還會更帥是不是。”
“周總的書粉不愧是熱愛文學的，小作文寫的也太多了吧，哇哦，這個的詞彙量更誇張！！”
大家歡呼的並不僅僅是這些留言究竟說了什麼，而是那字裡行間對他們電視劇的肯定，有人誇剪切誇鏡頭誇用色這是誇梅導，有人誇男主角帥男主角會演這是誇白斂，有人誇電視劇良心，後期團隊精良，對於金漪來說這都是對她工作的一份肯定。
評論的數量在迅速地增加，大家看評論的一會兒工夫，點播量達到了三萬，評論數量增加到了1000 ，書粉們瘋狂的尖叫，“我愛你殷商大大，這就是我想要的神說！你拍出來了！你真的拍出來了！”
“激動到流淚，真的，十一年啊，我能夠看見這麼還原的神說電視劇，夢一樣。”
“好看！二刷三刷刷不停！”
“啊啊啊啊啊！為什麼不是完結的！為什麼啊啊啊啊啊！”
這些文字具有力量，好像變成一個個不同聲音在周堯的耳邊回蕩，終於將周堯繃緊眉心舒緩，換來會心一笑。
對了。
這麼晚了，還會守在平台上看更新的，不就是我的書粉嗎？這正是這個IP最大的價值。
一點半。
當狂歡告一段落，點播量已經達到了20萬。
這個時間段，口碑還沒有完全發酵的現在，能有這個點播量，基本都是周堯的書粉貢獻的，他們看的很滿足，周堯也心滿意足，團隊成員更是臉上笑容不散，走路好像都帶著幾分跳躍。
從奇異集團的大樓走出來，已經萬籟俱寂，星光照亮城市，有著另外一種美。
四個人誰都沒有提回賓館睡覺休息的事情，反而在路燈下慢慢行走，感受著這種如釋重負的感覺。
金漪伸著懶腰笑，“今夜無眠，我們喝酒去吧。”
眾口響應，黃浦江邊再添一群酒鬼。
喝多了也是好事，不需要再沒完沒了地盯著那數據和評論看，不需要在內心自我煎熬然後等待其他人的審判，酒精將周堯拖進深深的夢境，再一睜眼已經是第二天的午後。
餓得前胸貼後背。
周堯閉著眼睛一通摸，拿起手機一按，不知道什麼時候手機已經沒電關機，周堯想起今天的事兒，放鬆的太早了。
急急忙忙充電打開手機，短信叮叮當當，微信紅點長紅，還有二十多個未接來電，頭疼。
醒醒嗓子，先給母上大人去了一個電話，“嗯，昨晚喝酒手機沒電，現在才起來，具體播放量還不清楚，我這就去看。”雲雲……
隨後是姥爺和刁點，先隨意應付過去，正要給劉爺爺撥過去，正好新的微信發過來。
這個不靠譜的團隊，昨晚放肆折騰，所有人都睡得日上三竿，但好在金漪靠譜，大早上就起床去了奇異公司，最新的播放量發送回來，十二點一過，播放量達到80萬。
梅廣軒問道：“這算是好的嗎？”
金漪回答：“小王說挺好的，開播的數據不錯，雖然沒有早在一年前造勢的年度頭部劇開播熱度高，但沒有流量演員造勢的新劇，開播半天能有這個點播量已經不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