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一章
等著周堯終於帶著唐佳佳坐在座位上的時候, 白斂還等在簽名板牆的邊上排隊，等著亮相。
這天晚上很冷。
白斂身上的衣服為了凹身材也是很薄的, 他都沒有穿秋褲，實在是太冷了。
但在冷風中等待的過程, 讓白斂感覺到最冷的並不是今天的溫度，而是身邊的人。
在這裡等候亮相排隊的都是三線往上的明星，有不少人顯然不止一次合作過, 他們有著自己的關係網，看見誰都能夠打聲招呼聊上兩句。
白斂卻幾乎找不到認識的人。
長期在一個劇組, 少量參加綜藝活動的弊端出現了，第一次參加這種明星大聚會的白斂，完全被其他明星隔離在外。
最重要的他還是一個有著巨大人氣的頂流。
無法掩飾的嫉妒在很多人心裡滋生, 哪怕是一些在圈子裡已經頗有名望的演員，明明看見了白斂的無助, 卻沒有一個人選擇上前交流。
白斂就那麼站著，獨自一個人在隊伍裡，然後故作鎮定地仰頭看著遠處的風景，隨之在踏上簽名條的那一瞬間, 迎接著冰與火的瞬間轉換。
“白斂看這邊！”
“白斂換個動作。”
“白斂, 超算第二季什麼時候開播啊？”
媒體對他的追逐和熱情到了極致，甚至有人沒有提前預訂就試圖往前麵擠, 攝像機的鏡頭幾乎懟到了白斂的臉上。白斂被媒體圍住, 又不太懂得拒絕, 最後下台的時候比其他明星足足多用了三倍的時間。
這又引起了很多人的不滿。
離開簽名台, 終於進了會場，暖風迎麵吹來，白斂凍的僵硬的臉色這才回轉。
長長的通往舞台的長廊上都是人，頭頂的燈光整齊地蔓延到視線的儘頭，很多的工作人員在忙碌，還有些明星紮堆聊天。白斂超過了這些人獨自走進了會場，會場裡有一個很大的舞台，裝修的豪華氣派，此刻正在進行最後的調試。
舞台下麵是一張張圓桌，用桌布分成了三個區，A區緊靠著舞台，最是華麗，紅色的桌布中間擺著大捧的鮮插花，那是明星坐的位置，屬於“秀場區”。
B區在後麵一點，圓桌上的鮮切花就小了許多，還有碗筷，那裡坐了不少人，沒什麼長得特彆好看的存在，但都氣勢十足，與身邊的人高談闊論，這裡是資本爸爸的區域，氣場明顯不一樣。周堯和唐佳佳就坐在那裡。
再後麵大片的區域就是C區了，那裡坐著明星的經紀人，助理，包括連簽名台都沒資格上的夏睿，這些被帶過來的三線開外的藝人，那裡桌麵上的插花更小了，半圓的形狀，隻有康乃馨和滿天星，但卻是桌子最多，也是人數最多的。
白斂在門口看著的功夫，更多的明星從身後超過了他，他的手臂被撞了一下，急忙讓開了手邊的位置。
他轉頭就看見了撞他的人，是郝月，曾經他還在創輝經紀公司的台柱子。
嘴角牽起來，還沒等做出表情，郝月就頭也不回地走了，遠遠地聽見他說：“沒想到閆言老師今天也來了，我太喜歡他的歌了，真的是聽著他的歌長大的。”
白斂收回嘴角，輕輕吐出一口氣，跟著人群走進了A區。
他看見郝月找到自己的銘牌坐下，台上立著十號的數字，然後就在郝月的注視中，從十號桌一直找到了三號桌，在最前麵，正對著舞台，燈光能夠找到的地方，在椅背上找到了自己的名字。
身後，郝月的笑臉都快維持不住了。
白斂坐下的時候，桌子一圈已經坐了四個人了，大家禮貌地笑了一下並未交談，白斂注意到自己的座位是正對舞台的，同樣正對舞台的還有一個座位在自己的左邊，椅背上寫著鬱明的名字，這是個熟人……白斂輕輕鬆了一口氣。
但在郝月這邊卻撇了撇嘴，和鬱明坐一起啊，桌子上還有音樂才子蘇耀輝，人氣小花克孜瑪也，第二流量捷克蘇以及在綜藝節目裡大火的歌手新晨……都是在過去0202年流量最大的“星星”們。
飛流！肯定都是飛流！火不了很久的！
郝月酸唧唧地想著。
這樣又過去了二十分鐘，明星們基本都坐在了自己的座位上，隻有白斂隔壁的鬱明，還有隔壁隔壁的美玫還沒來。
八點一到，會場的光線一暗。
舞台霎時間璀璨奪目！
一首流行歌曲的音樂響起，鬱明牽著視後美玫的手從舞台後方走出來，唱道：“愛是奉獻~與他共享手中的泥土。”
美玫唱道：“愛是快樂~與他感受藍天的晴朗。”
開場曲這就開始了。
有工作人員從一號桌那邊跑過來，邊跑邊招手：“都來都來，準備上台了。”
白斂站起身來，彙入人群裡，明星秀這就開始了？
鬱明和美玫在舞台上唱了一首開場歌，然後在歌曲的尾聲裡，明星們被安排著分彆上了場，上百人在舞台上站了三排，白斂最後才上，站在了最邊上。
“集體亮相啊！大家擠一點，再擠一點！”今天晚會的總策劃可不管那些，在說了幾個演員距離站的太開後，直接點名道：“白斂，你往中間站一點。”
白斂歪頭看了一眼長長的隊伍，擺擺手拒絕了，那裡一圈影帝影後他過去乾什麼。
“你快過來，到前麵來，你今年流量這麼好，你必須在前麵。”總策劃有點生氣，上前喊了兩聲見白斂不動，乾脆上台拉著人往中間去。
白斂無奈，隻能跟了過去。
指定的位置讓出了一個人的位置，其他人不得不往兩邊讓，然後白斂聽見身後傳來女人高傲的聲音：“嗬！”
白斂轉頭看過去，就看見視後美玫勾著嘴角嗤笑了一聲，然後將後腦勺對著白斂，對她身邊的鬱明說道：“明明，你今年是不是有一部電影啊？要加油哦，上了大屏幕，在圈子裡就和流量沒關係，現在正好是沉澱的好時候。”
鬱明的關係其實和白斂還真不錯，隻是之前一直沒能碰上，如今在台上再碰麵，卻是這麼尷尬的時刻，鬱明一邊對玫姐露出聽話的笑容，一邊抽了個空歪頭對著白斂擠眉弄眼道了個歉。
白斂嘴角的笑容很淡，利用肌肉牽出來的笑容傳不進眼裡，他站在舞台的中間，一個距離C位很近的位置，卻完全沒有融入到這個環境裡。
四周圍都是奇怪的目光，以及明顯的疏離感。
他火的太快了，也火的太爆了，少了一步一個腳印爬上來的過程，也缺少了融入這個圈子的機會。
他甚至是從小看著美玫的戲長大的，如果沒有那冷傲的一瞥，他一定會雙手握住這位老師的手，恭敬地說上一句：老師，我很喜歡你。
但現在……
白斂輕笑。
走好我自己的路，拍好我自己的戲，就夠了。
等著照片拍完，大家終於散了，有表演的去了後台準備，沒有的則回到桌前看表演吃東西。
食物準備的很豐盛，擺盤精美，原料昂貴，但幾乎沒有人動筷子。隻有靠在後麵的資本爸爸們吃的滿嘴流油。
周堯在三號桌，桌子一圈坐的都是二三流的電影公司的負責人，就連被他爸提過一嘴的“十大青年企業家”柴驊桐，都被安排到了二號桌，至於一號桌則都被各大影院平台和影視公司的代理人坐滿。
一共就給資本爸爸準備了四張桌子，周堯坐在第三張。
唐佳佳放下筷子的時候說：“幸虧你拍了兩部火劇，不然你連個公司都沒有，估計連請帖都沒有了。”
周堯說：“這也是我會過來的主要目的。”
唐佳佳揚起眉梢，看向他。
晚宴的主持人目前在國內很有名，男的擅長綜藝風，女的擅長舞台風，兩人一個負責搞笑，一個負責將節奏拉回來，倒是博得了滿堂喝彩。
隨後公布了今天的慈善環節，並且說道：“慈善公益人人有責，我首先要感謝浪浪微博平台的支持，幫助我們在今天開啟了第二個現場，名為莎莎慈善之夜網絡募捐活動。在接下來我們現場進入拍賣環節後，網絡募捐通道也正式開啟，請各位老師和明星藝人們在微博轉發我們今天官方的活動，號召你們的粉絲也為公益做一份事業。”
“網絡募捐環節的時間為一個半小時，現在請各位儘快抽空轉發，我們會在稍後統計總金額，選出1202年的沙沙慈善之星！”
這是早就公布了的環節，有意向參加這個活動的藝人早已經在微博轉發了官網的環節，隻是捐款通道還沒有開啟，不過當主持人宣布的同時，募捐正式開始。
明星藝人本人，或者經紀公司紛紛登陸微博賬號，轉發並且為自己拉票。
唐佳佳掏出手機掃了一下大屏幕上的二維碼，瞬間跳到了投票頁，一共有六十六個募捐賬號，隻是這耽擱的一會兒時間，流量藝人已經宣布了他們實力。
鬱明在三分鐘內募捐到的人數是三十七個人，並且捐款五萬多，平均每人一千多，都是有錢的粉絲啊。
白斂在三分鐘內募捐到的人數是三十二個人，捐款也達到了五萬，因為募捐才開始，很難確定捐款結束後的總金額誰更多。
其實在很多人看來，這就是鬱明和白斂的一次流量之戰！
粉絲數量是一回事，同時願意為愛豆買單的粉絲也是很關鍵的，直接代表了該藝人的廣告價值。
唐佳佳生出了一種緊張感。
毫無疑問她是站在周堯他們這個占線上的，而白斂的勝出，也會讓她與有榮焉。
關注著這兩個人的捐款變化，一連刷新了好幾次，再一回神，舞台上已經有了新的變化。
今天開場的一個拍賣品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被搬到了舞台，是一位影帝收藏的一副山水畫，本人親自上台一通介紹，還給這幅畫編了個小故事，逗所有人鼓掌大笑後說道：“……具體我買過來多少價就不提了，起拍價是零元，上不封頂，拍得的金額全部捐獻，用於慈善事業。”
“好的，謝謝劉維老師的慷慨解囊，接下來就看這幅畫會拍出多少價格了。”
主持人接住舞台，然後說道：“第一輪的金牌開始，起拍零元，每一次舉牌是一千元……”
“我要舉牌嗎？”唐佳佳搖晃著手裡的拍賣牌問。
周堯點頭。
唐佳佳將牌子舉了起來。
“一千元，現在是一千元。”
“兩千元……”
“三千元……”
據說來自某個很大的拍賣行的很有名氣的拍賣師在台上激情四射地喊著。
有一位來自綜藝節目的主持大咖高聲說道：“我出六萬！”
“好的！六萬元！還有比六萬元高的嗎？玫姐舉牌了，她出六萬一！”
這個價位顯然遠遠沒有到大家的心裡價位，舉牌的人還有很多。
“二十萬！”一名影帝開口，直接將價格提到了這幅畫該有的價值上。
“二十萬！二十萬了，還有嗎？”拍賣師問。
這一下場麵倒是安靜了一點。
最後這幅畫以三十二萬二的價格拍賣了出去，這人就坐在拿出畫的那位影帝身邊，拍賣槌落下後，兩人在其他人的掌聲中，還擁抱了一下。
“謝謝劉維老師和越家明老師的慷慨捐賑，你們捐出的錢的會交給某某基金會，送到真正有需要的人手裡。”
主持人笑容燦爛地說著，然後說道：“接下來是第二件拍賣品，是陸羽女士捐贈的限量版單車……”
“莎莎慈善之夜”是一場時尚秀，男男女女的明星穿著價格高昂的訂貨服裝站在閃光燈前，儘情地展示自己。
但這個晚會真正的內核卻是“慈善”。
眾所周知娛樂圈的明星都是很有錢的，明星都會做慈善，除了形象管理之外，當然也願意儘自己的力回報社會。
有名氣有地位的圈裡大佬拿出自己有價值的物品，然後由明星競拍，最後的成交價就是這位大佬捐出的錢數。
這一環節名為——【為愛而拍】。
一共就十五個拍賣物品的名額，所以能夠獲得拿出物品拍賣資格的，都是圈裡沒有爭議的真正大佬。
有人拿出字畫，有人拿出首飾，有人也會拿出自己特彆有紀念意義的一件戲服，基本成交價都在三十萬到四十萬之間。
每拍賣三個物品，會有嘉賓上台表演，名為——【為愛而演】。
當然也是沒有出場費的。
至於有心用自己的人氣募捐，又沒有拿出拍賣物品資格的藝人，就會參加網上舉辦的“莎莎慈善之夜網絡募捐活動”。
在拍賣出了第六件拍賣品後，男主持人上場說道：“我上來前發現很多人都在低頭玩手機啊，是我們的節目不好看嗎？當然不是！網絡募捐已經過去半個小時，相信大家都在關注數字的變化。為愛網絡募捐，沒有排名前後，慈善不分多少，我代表某某基金會感謝各位粉絲為慈善公益做出的一份奉獻！”
說話間，大屏幕上出現了浪浪新媒體的募捐平台，排在第一位的是名為【莎莎慈善夜】的賬戶，半個小時的時間號召了101人，籌款11，589.24元。
第二位是【捷克蘇後援會】，號召了1023人，籌款98，174.55元。
第三位……
第一頁一共有十個號召人，最高的毫無意外是捷克蘇，眼看著就要奔著十萬的去了。
“啪啪啪！”
掌聲響起！
捷克蘇微笑為自己鼓掌，他個頭兒很小，大概隻有172左右，但懟臉照確實是一絕，無論是膚質還是五官，在流行精致美的時代當真可以稱得上是一句盛世美顏。
然後大屏幕跳轉，翻到了第二頁。
第十一位 【鬱明後援會】，號召了18759人，籌款378，598.05元。
緊接著第十二位。
【白斂後援會】，號召了20047人，籌款400，251.88元。
“啪啪啪！”
掌聲響的更為熱烈！
不愧是兩大頂流之爭，半個小時就籌到了四十萬的善款，這些都是來自他們粉絲的支持，平均下來每個人都差不多捐了兩千，兩家粉絲的消費能力基本上旗鼓相當！
唐佳佳抱著膀子說：“好殘忍啊，簡直就是在當眾行刑啊！你說要是輸了怎麼辦？”
周堯失笑：“體育比賽不也隻有一個冠軍。”
唐佳佳翻了白眼：“問你一句總是有例子等在那裡，能不能好好說話。”
周堯斂目想想認真道：“這是他們自己選擇的路，無論成功失敗，都不能怨天尤人。”
“你這麼一說更殘忍了！”這麼說完，唐佳佳拿著手機，一邊給【白斂後援會】的賬號捐了兩萬，一邊說，“你不幫一下白斂，輸了你回家還得安慰他。”
周堯揚眉，莫名覺得這個發展有點期待。
當然周堯並沒有給白斂捐錢，這是真金白銀測驗白斂人氣，和粉絲消費能力的一個好機會，而且做慈善本就應該心誠，染上了太多的功利色彩未免不美。
大家在台下議論紛紛，大多也都在聊白斂和鬱明的競爭。
而白斂和鬱明卻坐在一起，雖然都看著大屏幕，但表情並不顯得任何焦慮，反倒了隔了兩個人坐下的捷克蘇蹙了蹙眉，最後發了一條微信出去。
【幫我捐十萬在我的後援會。】
【準備刷票嗎？】
【不刷，捐就是了。】
捷克蘇關閉了微信看向了旁邊的兩個人，抿緊了嘴角，心裡惶然地想著，自己的人氣已經被他們拉開那麼遠了嗎？這就是頂流和一級流量的差彆嗎？這兩個人不是在競爭嗎？為什麼還那麼氣定神閒，撕起來啊！
就在捷克蘇心裡抱怨的時候，鬱明的手機也響了，打開微信看了一眼，是經紀人發來的消息，問他需不需要刷票。
鬱明回答：【不用。】
緊接著又打出了一條：【你們不是計劃讓我沉澱下來低調一點嗎？順其自然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