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說》完結季開機的新聞果然被蘋果多媒體收購藍星影業的消息壓製，在圈裡卷起了一陣狂風。
周堯上午一直在關注這個方麵的消息，也思考了很多。
蘋果是C省地方台的事業單位，不過一開始就從體製裡被分離出來，屬於完全資本化的運作。
有著地方企業撐腰，又有資本的運營，構想上非常不錯，直至蘋果多媒體做大之後……矛盾也就生出來了。
資金流動不暢，上行下不效，電視台的命令是聖旨，連拍部戲都要去電視台求檔期。
百億資產的蘋果多媒體就像“家畜”一樣，吃的是草，擠出來的是奶。
誰乾啊！
資本依賴政府，但又不想被鉗製，導致中途的矛盾衝突特彆明顯，林總也苟了很久，三大流媒體平台裡明明資本也很雄厚，卻最是低調，甚至最弱的一家流媒體。
但林總坐在那個位置上，真的沒有野心嗎？
真的是個老好人，牆頭草嗎？
彆逗了。
能夠成為這樣大企業的CEO，沒有一個是庸才廢物。
可以說，蘋果多媒體等著獨立出來的機會太久了。
就像蟄伏的秋蟬，七年的等待，終於迎來了展翅的曙光。
他們收購了藍星，就有自己的影棚和演播廳，影視方麵的運作再不需要電視台的插手，待得公司的工作場所慢慢轉移到A市後，電視台更是管不了他們。
蘋果影業隻要靠著流媒體和影視行業，就可以像其他兩家流媒體大佬一樣，成為一個獨立的“大佬”。
可以高喊一聲，我成年了！每月給你們些孝敬錢就得了，我再也不產奶了！
這樣一看，蘋果收購藍星顯然已經早有伏筆。
不過選在今天公布消息，看出來對周堯他們並沒有任何的善意，甚至還故意踩了他們一腳。
周堯對此不置可否。
隻是在心裡暗自警醒，要小心。
“大海”裡的風浪太勁，搏殺太激烈，最輝煌的時候資產高達四百億的藍星，說倒就倒。其他“潛水大鱷”趁著它虛弱的時候張開大嘴，輕易就吞了下去。
就此。
左氏夫妻徹底在影視圈除名。
至於為什麼捏著經紀公司不放？
當然並不是因為他們不想一起賣掉。
經紀公司以藝人為主，數百名的藝人其實絕大部分都沒什麼名氣，有名氣的轉手費又太貴，與其一口氣買下來，不如挑揀一番，看見合適的單獨簽過去就是。
而鬱明。
就是蘋果公司勢在必得的一個藝人。
黑粉多？
怕什麼，他們可是百億大公司，有自己的流媒體平台，背後還有地方台的影子。
藝人的口碑和流量都靠經營，修改了鬱明的人設，往外一推，自然有大把的粉絲買賬。
之所以現在不要呢，完全是因為鬱明的違約金太貴了。
根據合同，鬱明的違約金是去年收入的一倍，去年鬱明還沒涼掉，身上還有不少代言，兩部A級綜藝的常駐，以及一部IP大劇。
違約金高達三個億！
所以蘋果在等。
現在是九月中旬，再過三個月，翻了年，鬱明的違約金估計也就六千萬左右，簡直就是白菜價。
等一等，等一等。
等一等，他就降價了。
蘋果公司在等，鬱明這邊已經戴著口罩和墨鏡來了周堯的公司。
周堯本來在B市的影城那邊，為此還專門回來了一趟。一起回來的還有白斂，今天正好沒有戲拍。
鬱明穿著一套黑色的衣服，衣服上一點花紋都沒有，黑色的帽簷壓得很低，站在電梯裡的時候大家隻能夠看見他白而細膩的手臂，以及高瘦的身材。
他是一個人過來的，沒有帶經紀人。
到周堯公司是他自己的決定，同時他還想要換掉自己的整個團隊。
不低調一點不行，他真怕被那些人撕了。
等到了周堯的公司，金漪已經在門口等著他，沒有驚動辦公區工作的職員，鬱明一路低著頭進了周堯的辦公室。
說實話，看見辦公室環境的瞬間，鬱明有點退意。
這公司……真是一點都不氣派，和藍星環球影業的總部比起來，簡直就是天上地下。
一線大企業和小老板小公司的既視感。
辦公的環境顯示了公司的財力，雖然鬱明也知道這家公司也就十個億的資產，但還是覺得過於簡陋，狹小，且一點都沒有“頂流”公司的氣派。
白斂在這裡待著，就不會有想要跳槽的念頭嗎？這小公司和他的身份不匹配吧？
等進了周堯的辦公室，第一眼沒有看見人。
第二眼在靠近門邊的黑皮沙發上看見了兩個人。
視線對上，先是白斂站起來笑道：“鬱明，好啊，隻有你一個人嗎？”
周堯站在白斂身後，對著鬱明微笑。
“白斂，周總，上午好。”簡單地寒暄了一句，鬱明取下了墨鏡，發現兩人麵前的茶幾上擺著劇本。
雖然不知道是什麼戲的劇本，但需要白斂去對的劇本應該和蕭子期這個角色有關的。
想到蕭子期，鬱明就想起了這兩年引起市場轟動的現象級電視劇，拍一部火一部，而白斂也就是靠著這些作品一步步站在了“頂流”的位置上。
白斂是演員，靠著作品穩穩地站在影視圈。
同時他還是這家公司的股東，已經半隻腳上了岸。
鬱明相信白斂的錢沒他賺的多，因為拍綜藝最賺錢，鬱明拍了三年的綜藝，他甚至在A市為自己買了一套價值一個多億的疊墅。
但他錢再多又能怎麼樣，他就是個藝人，靠著資本賞口飯吃，白斂沒車沒房卻已經開始掌控資本，就算，就算白斂以後不火了，被黑粉纏身，他還可以退居幕後當老板，當製片人。
藍星影業卻隻會利用他賺錢，隻在意他的熱度，並不是十分在意他的形象，他的路越走越窄，所以現在站在了這裡，求人。
鬱明在心裡長歎一聲，這就是差距。
一直聽圈裡說，白斂的綜藝節目是有數的，基本隻會在每部戲的宣傳期參加綜藝，大部分時間都是在劇組裡，還有很小的一部分時間會參加代言商的活動。
這說明什麼？
說明白斂從一出道，他的公司就在刻意保護他的形象，流於表麵的光華容易散去，隻有保留在身體裡的，才是真正的魅力和價值。
隻要這麼一想，就不覺得這家公司小，也不認為剛剛看見的一切簡陋。
這是一家真正用作品說話的公司，是每個藝人夢想的公司。
鬱明坐在沙發上，和白斂坐在一起，周堯已經坐在了一旁的單人沙發上，三個人很快地聊了起來。
當聽見鬱明說打算自己過來，不會帶他的團隊的時候，白斂有些驚訝：“為什麼？”
鬱明撇了撇嘴：“我現在的情況你們也知道，說實話我不是很急著接通告，這段時間想要沉靜一下，然後深造進修，不想再當個花瓶。
但王哥卻始終認為我要有持續的動作，甚至要求我故意刺激黑粉，隻要保持熱度就行。
我們對未來的發展有歧義，但我一點都不想聽他的。
被罵被黑的又不是他，就算我可以忽視大部分的聲音，但有些聲音真的太難聽，太惡毒。有時候我覺得自己被罵的，都快得抑鬱症了。”
說完這些，鬱明歎了一口氣，又說：“而且我很喜歡你們的公關團隊，金姐是業內的傳奇，我也希望稍微整理之後，可以在金姐全新的安排下，走出去。”
白斂看向周堯。
周堯沉默：“你現在的違約金很貴，為什麼不等過了峰值再換公司，也就三個來月吧。”
鬱明撇嘴：“當然是不想再讓他們壓榨我剩餘的價值……你不知道，最近公司收了很多B級，甚至是C級的綜藝節目，已經有藝人去參加了，這已經不是折騰人，那些節目純粹就是用侮辱人格在吸引觀眾。”
“但三億的違約金，一旦給出去，你以後未必能夠賺回來。”周堯說的很現實，也是想要提醒他，時過境遷，當你沉寂後再回到娛樂圈裡，沒人會管你還是不是曾經的“頂流”。
人氣的下滑會影響收入，再想像現在這樣撈金根本不可能。
鬱明點頭：“這個問題我想過，不過與其被他們這樣急功近利地壓榨剩餘的價值，我更願意穩一穩，緩一緩，細水長流。”
周堯點頭笑了，認可了鬱明的說法。
不過三個億的違約金是真的很高，在鬱明急著逃出來的時候這些錢不算什麼，一旦日後發展的不如意，這些錢就會從意誌上壓垮他。
周堯並不討厭鬱明，雖然也稱不上喜歡，但眼看著一個年輕人走上歧路，周堯的良心不允許他視而不見。
後來周堯叫來了金漪，讓金漪和鬱明聊了一會兒，再加上白斂幫鬱明拿主意，周堯也沒去湊那個熱鬨。
鬱明來他們公司當然不算壞事，但也不是什麼好事，他的公司還很小，光是拍影視劇就已經很忙，綜藝這一塊，除非他有自己的流媒體，否則他不會輕易嘗試。
但流媒體……已經有三座大山立在前麵，想要做起來很難，需要的是“海量”的資金，才有可能衝出新的市場。
周堯的辦公室正對的就是會議室的房間，如果他將門邊第一扇窗戶的百葉窗拉起來，就可以看見會議室裡的情況。
白斂、金漪和鬱明正在聊著，樊緒言不知道什麼時候也進去了。
將目光收回來的時候，周堯想到了上一世。
抖抖短視頻試圖進入流媒體市場，前後花費了上百個億，以前後五年的時間做鋪墊，試圖完成了一個“四足鼎立”的局麵。
然而在它一朝崛起的短短一年內，又被三大流媒體平台聯手壓了回去，元氣大傷，隻能在短視頻上繼續龜息。
資本的市場可是相當恐怖。
沒人想要“分蛋糕”出去，一旦想要硬闖，就要麵對其他對手的聯合狙殺，除非早早的進入市場，否則想要“衝出重圍”，需要付出的努力是百倍。
那麼換句話說……未來什麼會占領主流市場呢？
流媒體一定會在未來成為影視劇播放的主要窗口。
第二大窗口依舊是電視的觀影模式，尤其是在“QOQ裸眼3D”技術成熟之後，家庭院線不再隻是口號，很多人比起去電影院，更願意在家裡看裸眼3D。
因為，電視行業也試圖形成自己的產業鏈，不僅僅是實業生產，包括數字化電視的推廣，電視流媒體的發展，以及各種的自製劇和自製綜藝……
周堯想到這裡，思緒漸漸理清。
或許可以嘗試一下以QOQ裸眼3D技術，和周氏影業公司的名義，和刁點母親的企業做一個合作，通過電視搞個流媒體平台，然後以電視流媒體的名義進入互聯網，試著搶下一小塊蛋糕。
周堯想到這裡很激動，但他讓自己再謹慎一點，深思熟慮後再考慮這件事的可行性。
不能一個念頭就去做，畢竟這裡麵涉及到很多的人情和技術，而且也要有把握說服對方才行。
這樣想著，周堯將筆記本電腦敲開，在新建的word文檔裡打出一條條的文字，在理清自己思路的同時，這也是會成為他說服對方合作的理由。
而且每個理由還不能隻往好的想，應該往糟糕的地方想。
就比如和刁點家合作，怎麼讓電視流媒體產生利潤。
會員製嗎？
總不可能讓人家讓出每部電視幾個點的利潤吧？簡直美得鼻孔冒泡！撐死了和你分享一下電視盒的利潤。
在沒有確認電視流媒體會為電視帶來明顯提升的銷售量之前，對方憑什麼讓利。
而周堯的公司，做這些也不能白做，也得有利潤才能夠產生源源不斷的動力。
光是這一件事，就足以讓人想禿了頭。
等著白斂回來的時候，周堯的新建文檔裡已經敲了三千多字。
他思路快，手速更快，密密麻麻寫的都是他對公司未來的一個發展展望。
但這些內容裡，大部分卻都沒有得到解決，隻有一個個的提問。
現在進入電視流媒體，公司的資金不夠，需要讚助。
讚助公司可能會有哪些對這樣的產品有興趣。
電視目前的主要受眾是中老年人，他們的喜好範圍多以國產抗戰劇，都市勵誌劇，鄉村愛情劇為主，電信平台出售的電視盒足以達到該需求，而他們應該怎麼尋找突破。
等等……
周堯覺得這件事不是短短幾天、幾個月可以解決的，在自己回答出大部分疑問之前，甚至不能對其他人提起。
至於白斂，雖然不是其他人，但在公司經營方麵的事情，並不需要白斂煩心，他隻要拍好戲，這也是公司目前的主要業務。
周堯心裡想著事，也沒發現自己看白斂的目光太直，走進來的白斂被看的一臉困惑，然後想了想，關上了門。
“有什麼事嗎？”白斂問他。
周堯搖頭，對他招了招手，目光注視著白斂繞過桌子來到了他的身邊，他伸出手，摟住了他的腰，閉上眼緩解自己的頭暈腦脹。
“在為難？如果你覺得鬱明這件事真的很難辦，可以不用管的，我知道，幫人也要有個限度……”
“不是。”懷裡的腰肢很細，大概比很多女孩子的腰都細，但是周堯很清楚這個腰具有多麼強悍的韌性和張力。
想到這裡，周堯心裡微熱，手臂稍微用力，就將白斂摟在了自己的腿上坐著。
白斂很瘦，卻不柴，薄薄的肌肉在身上繃出健康的線條，看著頎長的身體，重量卻不算輕，周堯將人抱在懷裡的時候，兩人都有些緊張。
這裡是辦公室，他們還從來沒有在辦公室做出過這樣不合時宜的舉動。
但。
有點刺激。
周堯視線落在門上，問他：“反鎖了嗎？”
白斂的耳廓迅速充盈了血色，點頭，“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