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第九章(1 / 2)

連著幾日豔陽高懸,到了這天淩昭進宮的日子,總算輪到蒙蒙的陰雨天,厚厚的雲層積壓在天上,仿佛不堪重負,隨時會降下一場瓢潑大雨,將這些天來的悶熱氣息,衝刷個乾淨。

深宮裡的一草一木,也因為陰沉的天色,添上了山雨欲來風滿樓的肅穆。

果然,等前朝事了,淩昭往後宮來的時候,一場大雨淋下,隨侍的太監們忙給他打了傘、披上遮雨的鬥篷。

秦衍之跟在後頭,拎著狗籠子,身邊的小太監也給他撐了傘,隻是倉促之下,到底顧及不到關在裡麵的小狗。

因為狗兒是獻給皇上的,若是淋濕了,攝政王定然不喜,因此那小太監又驚又怕,眼神慌張,秦衍之見了,微微一笑,脫下身上的鬥篷,蓋在籠子上。

小太監感激地看著他,道了聲‘多謝秦大人’。

到了長華宮附近,秦衍之垂在身側的手動了動,低低咳嗽了聲。

那隻小狗就像能聽懂似的,突然從籠子鬆開的門跳了下去,撒開小短腿,一溜煙似的從角門的縫裡鑽了進去。

這下子侍衛和宮人們慌作一團,為首的侍衛趕緊指揮人,開門去追狗。

其中有一名姓張的侍衛,前些日子因為捉貓不利,丟了好大的麵子,這次好不容易等來一次機會,便摩拳擦掌的,想將功折罪,力求在攝政王麵前表現自己,第一個就要闖進院子。

秦衍之看見了,趁他邁開步子的刹那,不動聲色地伸出腿,絆了一下。

張侍衛滿心隻有立功,並無防備,突然失去重心,直往前倒下,摔了個五體投地。

周圍的太監哄笑起來。

淩昭道:“衍之。”

攝政王發話,侍衛和太監都停了下來,無人膽敢再出聲。

秦衍之心領神會,笑了笑,吩咐下去:“這雨一時半會的也停不住,你們都下去,找個地方避雨,長華宮乃是後宮重地,不是你們能踏足的,狗兒既然跑進了正殿,我陪王爺進去就是。”

眾人紛紛領命,剛抬起頭,卻見攝政王當先一人,已經走進了院子裡。

他人高腿長,走起路來龍行虎步,黑色緞麵的靴子踩在水窪裡,水珠四濺,鬥篷的下擺隨著他的步子,起起伏伏。

“秦大人,這傘……”

秦衍之望著主子的背影,見他走的這般急,連傘都顧不上了,暗自歎息,接過太監手裡的傘,道:“都下去吧。”

*

難得今天是陰雨天,江晚晴用過早膳,便在偏殿裡看書。

西邊兒的李貴人安分了兩三天,這日早上又哭了起來,哭聲如泣如訴,後來下起了雨,李貴人許是哭累了,也聽不見聲氣了。

寶兒和容定陪侍在側,天灰蒙蒙的,雨聲泠泠,寶兒有些困倦,連連打嗬欠。

江晚晴有一搭沒一搭地翻著書頁,薄薄的一本冊子,有幾頁都翻爛了。

過了足有大半個時辰,外頭響起了一陣騷動,不是雨點落下的碎音,更像紛至遝來的腳步聲。

寶兒靠在一邊的書架子上,眼皮子直打架,聽見聲音,茫然地抬頭。

容定倒是警醒:“娘娘,外邊——”

江晚晴把書往旁邊一丟,用幾塊碎布蓋住,鎮定自若:“小容子,你出去瞧一眼。”待容定出去了,她讓寶兒伺候著穿上了鞋子下榻,又指著窗外一處,問道:“永安殿是在這個方向,我沒記錯,對嗎?”

寶兒不明所以:“是的,娘娘。”

江晚晴走到梳妝台前,拈起一朵早備下的白色絹花,簪到挽起的發髻裡,又拿起屜子裡的一串翡翠玉念珠,緊緊捏在手中。

院子裡的腳步聲漸近,依稀摻雜著水花濺起的細碎響聲。

江晚晴深吸一口氣,向著永安殿的方向,鄭重跪下,腦海中飛速掠過穿到古代後,所遭遇的種種煩惱和辛酸往事,眼圈兒很容易就紅了。

寶兒擔憂道:“娘娘,您怎麼跪下了?快起來,外頭下這麼大的雨,您也不怕跪傷了腿腳——唉呀!”

她驚叫一聲,捂住嘴連退兩步,退到了櫃子邊。

隻見一隻半大不小的狗兒,不知從何處跑了進來,身上濕漉漉的,尾巴搖的正歡,繞著她轉了一圈,又走到江晚晴的身邊。

寶兒急忙張開雙臂,擋住主子,怒道:“小畜生,不準靠近我們娘娘!”

小狗水汪汪的眼睛無辜地望著她,嗚嗚叫了兩聲,像是在撒嬌,見寶兒和江晚晴都不搭理它,便慢慢走到門外,抖動身子,灑出毛上沾著的雨水。

寶兒抿嘴一笑:“算你乖覺,沒把雨水灑在娘娘身上。”

她走過去,彎腰抱起小狗,低頭問:“小東西,你是怎麼跑這兒來的?”

話音剛剛落下,外頭突兀地響起容定的聲音,少年一貫清潤溫和的聲線,刻意的揚高了:“參見攝政王殿下,攝政王殿下萬安。”

寶兒吃了一驚,腦子裡嗡的一聲,抱著小狗呆立了會兒,才手忙腳亂地跪了下來。

不久,一雙男人的黑緞靴子就這麼闖進了她的視線,停在目光所及之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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