腳步聲一滯。
隻聽那頭傳來一聲低低的歎息,有人輕聲道:“娘娘,是我。”
江晚晴揉了揉眼睛,這才借著月光,看清站在門邊、捧著冰盆的人,是容定。她驚疑未定,狐疑道:“你來作甚?”
容定語氣柔和:“房裡的冰盆是中午拿過來的,寶兒晚上忘記換,我怕室內太熱,娘娘夜間魘住,這才來添些碎冰。”他看著女子慘白的容色,一雙水盈盈的美眸盛滿驚恐,眉心便微不可覺地擰了擰:“看來,還是來的晚了。”
江晚晴一口氣鬆下來,頓時更覺疲憊:“你有心了。”
容定走過去,擺正枕頭的位置,看著她躺下,又掖了掖被角,低聲問:“娘娘經常噩夢纏繞,可是有什麼煩心事?”
江晚晴側身躺著,抬眸望向他:“夢隻是夢,再多再可怕也是假的。”
容定笑了笑:“娘娘說的是。”他執起一把扇子,對準冰盆扇了幾下,道:“娘娘早些歇下吧。”
江晚晴輕輕道:“你也是。”
容定站了好一會兒,聽得床上的人呼吸綿長,想是終於睡著了,才走到床前。
女子的睡容安靜而美好,清麗如蘭,他抬起手,想撫一撫她柔軟的秀發,遲疑良久,卻黯然收回袖中。
就像七年以來,數不清有多少次,他伸出的手,在半空中落下,終究什麼也握不住。
同床異夢,咫尺天涯。
於他,世間最苦不過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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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上,寶兒伺候江晚晴洗漱了,剛走出來,準備去拿早膳,看見容定立在一邊,唇角帶著和善的笑容,像在等人,便問:“你呆站在這兒作甚?”
容定和顏悅色:“寶兒姑娘且隨我來。”
寶兒一邊跟著他,一邊懷疑道:“神神秘秘的……有話就說!”
容定隻道:“等會,你一看便知。”
寶兒疑惑地打量他。
從前容定是個沒嘴的悶葫蘆,瞧著有些呆笨,後來挨了一頓打,變得越發活絡了,嘴上不饒人,肚子裡彎彎繞繞的心思,更叫人猜不透。
容定開門,進了自己的屋子,從一個小包袱裡拿出個木頭盒子,在寶兒麵前打開。
寶兒抬手掩唇,遮去一聲驚呼。
盒子裡麵放著一隻纏絲金鐲,鑲嵌了幾粒流光溢彩的寶石,瞧著十分華麗。
寶兒瞪住對麵的少年,問:“你從什麼地方得來的?”
容定笑道:“家傳的寶貝。”
寶兒將信將疑,瞥了瞥他:“你當了太監,還要傳家寶呀?”
容定不惱,溫和道:“當了太監,以後也可以收小太監當徒弟、當乾兒子,不然等我老了,誰來孝敬我?”
寶兒噗嗤笑了聲:“你想的倒是遠。”
容定拿起鐲子,又牽起寶兒的袖子,對著她的手腕比了比,抬眸一笑:“姑娘皮膚白、手腕又細,戴上一定好看……就當我孝敬姑娘的,你看如何?”
寶兒臉色一白,甩開他的手,雙手叉腰怒道:“斷子絕孫的東西,我才不作你的對食,你可彆打我的主意!”
容定低低笑了聲,搖頭:“姑娘誤會我了。我是想著,姑娘在娘娘麵前得臉,娘娘平日裡最寵著你,日後如能從長華宮出去……我還要多仰仗姑娘了。”
寶兒圓圓的臉蛋浮起笑容,得意道:“原來你存了這個心。得,看在咱們共患難過的情分上,有朝一日娘娘得勢,我一定多照顧你……”說到這裡,語氣弱了下來,很是愁苦:“……可首先也要能從這裡出去。娘娘惹惱了攝政王,以後的日子,都不知道怎麼艱難呢!”
容定看著她,循循善誘:“是啊,也怪咱們伺候娘娘的日子太短,都不知道從前發生過什麼,即便娘娘喜歡你、親近你,但對於先帝的事情,也是絕口不提。”
寶兒不以為然:“那是我沒正經問過。唉我說——”偏過頭,笑睨了他一眼:“瞧你平時不愛管閒事兒的樣子,我還以為你對這些宮廷秘聞都沒興趣,原來你也會好奇的呀。”
容定垂眸,歎道:“怎麼不會呢。可那些隱秘的事情,憑咱們這種人,是問不出來的。”
寶兒一挑眉,想也不想:“那是你笨,沒有本事,我就不一樣了……”她揚起下巴,麵帶得色:“看在你孝敬我好東西的份上,我挑個娘娘心情好的時候,問一問先帝的事,你在旁邊聽著,多長長見識。”
容定微微一笑,聲音溫和:“那就多謝寶兒姑娘,我……拭目以待。”
作者有話要說: 魏公公:等江娘娘當上王爺的寵妃,到時替我美言幾句,雜家要飛黃騰達了!
女主:等魏公公派小太監來暗殺我,到時終於可以領便當,回到現代開空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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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排紅包雨=3=
其實不用太在意男主男配,分一分叫的順口而已,能用一個平行時空番外解決的事都不算事。
這本不到最後一章,結局不一定能猜出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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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麵幾章看到更新的話全是捉蟲,不用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