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第三十二章(2 / 2)

平南王世子全身無力,靠著他,慵倦道:“誰跟你裝?一回到這地方,勾起無數傷心事,路都走不穩。”

雙壽無語,搖頭不止。

到了廳裡,一道火紅色的身影忽然奔了過來,撞進平南王世子懷裡,將他撞的一個踉蹌,險些跌倒。

平南王世子容色慘淡,咳嗽兩聲:“慢點……丫頭,你想撞死我?”

晉陽郡主挑眉,上下打量了他一會,不確定的問:“真病了?不是你不敢見皇上,隨便掰扯的借口?”

平南王世子淡然道:“我有什麼不敢見他的。”

晉陽郡主伸出四根手指:“你被他揍過呀,比武場上三次,私底下一次,哇,你那鼻青臉腫的傻樣,我還記得呢。”

平南王世子看了她一眼:“等我好了,第一個收拾你。”

晉陽郡主哼了聲,大喇喇地往椅子上一坐,叫周圍的人都下去,隻留了雙壽和碧清在裡麵伺候,然後笑嘻嘻道:“三哥,你可要快些好起來,我給你說一門好親事。”

平南王世子嗤笑:“就你?先把你自己嫁出去吧,還在作你的白日夢呢?再拖下去,快成老姑娘了。”

晉陽郡主怒道:“欠打!”

平南王世子眉一揚:“你敢!”

晉陽郡主氣勢弱了下去,恨恨道:“我好心好意給你介紹一門親事,你……你卻這樣羞辱我,你混蛋!”

平南王世子懶洋洋地半坐半癱在太師椅上,聞言一笑:“你能介紹什麼好人家?”

晉陽郡主冷笑:“這次還真是頂頂好的人家,天底下沒幾人配的上的——罷了,我不與你說,到時你自然會知道。”

平南王世子吃力地端起一盞茶,慢慢喝一口,道:“一個小丫頭片子,多想想你自己的事情,吃飽了撐的,乾起媒婆的活……我勸你,還是趁早絕了你的小心思,當他的皇後有什麼好?你沒見先皇後的下場麼?”

晉陽郡主嗤之以鼻:“那是江晚晴求死在先。”說著,便把江晚晴如何作死的,全說了一遍。

平南王世子皺眉,喃喃道:“竟有這事……”沉默片刻,他長歎一聲:“一代佳人,就此香消玉殞,太可惜啊……”

晉陽郡主不以為然:“這也是她一心想要的,如今得償所願,和先帝同葬一處,九泉之下,人家指不定怎麼高興呢,要你惋惜什麼?倒是你。”

她驀地抬眸,眼神掃了過去:“你現在儘管笑話我,以後我等著你千恩萬謝來給我磕頭,父王母妃不能替你解決的終身大事,就讓我這個當妹妹的來。”

平南王世子好笑:“你啊,少闖禍就好了,省省罷!”

*

慈寧宮,西殿。

容定內殿不能進,這幾天基本見不到江晚晴,倒是有一次,在院子裡碰到進去找他小姑姑的福娃。

那孩子手裡抓著一塊玫瑰花糕,看見他,連連搖頭:“小容子,孤是怎麼教你的?你卻沒聽進心裡去,這就惹惱了我小姑姑——孺子不可教也!”

說罷,搖頭晃腦的走了。

容定再一次後悔起留他一命,一失足成千古恨,古人誠不欺我。

這天,他正往後院走,半道上,前邊一扇門忽然從裡打開了,熱騰騰的霧氣從裡麵噴湧而出,乍一看還以為是廚房。

可那白霧和香氣都是不同的。

寶兒額頭上蒙著一層薄汗,看見他,叫道:“小容子,你來的正好,快去姑娘寢殿,幫我拿一把梳子來,我方才一亂,全給忘了——唉我說,你又不伺候姑娘沐浴,怎麼也熱的臉紅了?”

容定低著頭,目光盯著地上,嗓子微啞:“……姑娘不讓我進內殿。”

寶兒不耐煩道:“姑娘不是真惱你的,她還說要替你安排好差事,叫你以後閒著就能享福呢。快去吧,就當幫幫我。”

容定目光一沉,心想她還沒放棄這念頭,一抬頭,迎麵撲來的又是一陣陣霧蒙蒙的香味,吹得臉上一陣陣發燙。

他沉默,轉身離去,過了會兒回來,卻見寶兒不在,門開著一條縫,便抬手,輕輕敲了一下。

裡邊傳來江晚晴的聲音:“進來。”

容定立在原地不動,心中天人交戰,又想進去,又怕一進去,會看見什麼了不得的畫麵,讓他本就十分難捱的假太監生涯,更加煎熬。

正猶豫著,江晚晴催促道:“給我呀。”

容定遲疑了下,低歎口氣,推門進去。

江晚晴從屏風後走了出來,身上隻穿著單薄的中衣,長發已經擦乾了,有些淩亂地垂在背後。

方才她洗完頭,叫寶兒去拿梳子來,寶兒說了讓人去取了,左等右等不見人,寶兒性子急,乾脆自己去了。

聽見有人敲門,她自然以為是寶兒或那宮女回來了,誰知一抬頭,看見的卻是低頭垂眸的少年,他容色泛紅,雙目望著地上,就像定在那裡,動彈不得,一條手臂伸的長長的,遞出梳子。

江晚晴嚇了一跳,條件反射般想找東西遮住自己,再一看,她穿著中衣的,這才稍稍安下心,慌忙找了件外衫披上:“……怎麼是你?!”

容定低低道:“姑娘,給。”

江晚晴接到手中,驚疑不定地看著他。

容定輕輕咳嗽一聲,問:“姑娘……可有時間說上兩句?”

江晚晴:“……現在沒空。”

容定依舊看著地上:“就兩句,隻怕出了這門,我就見不到姑娘的麵了。”

江晚晴深吸一口氣:“你說。”

容定沉默片刻,聲音莫名低落:“……真要趕我走?”

江晚晴衣著整齊了,底氣也足了點,淡淡道:“不是趕你走,是送你升官發財。”

容定又歎一聲:“果真如此,姑娘還是先下手為強,殺了我。”

江晚晴一愣:“你說什麼?”

容定低笑一聲,語氣卻是極平靜沉著的:“姑娘想讓皇上知道的,不想讓他知道的,我都有一百種法子提醒他,包括我,包括太子殿下,包括……您。”

他抬眸,看見江晚晴被熱氣熏得白裡透紅粉嫩嫩的臉頰,立刻又低下頭:“我不想走,所以我給姑娘機會,殺了我。”

江晚晴的聲音微微發顫:“……瘋子。”

容定搖頭,溫聲道:“不是瘋子,是賭徒。賭夫妻一世的情分,姑娘沒這麼狠的心腸。”

他又抬起頭,視線撞見女子水霧茫茫秋波流轉的眸子,再次迅速轉開,聲音輕輕的:“我會泡茶捶肩搖扇子,不吵不鬨不惹事,姑娘留下我,不好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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