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晌,她歎口氣:“你這次沒看清就算了,那下次……下次你看看清楚。”
江雪晴好笑:“知道了。”
嘴上這麼說,心裡卻是另一句話。
——皇帝是否值得你依靠,我會幫你看清楚的。
*
三天後。
孟珍兒挖空心思,多方打點,費儘九牛二虎之力,才打聽出了皇帝的口味,偏淡,太甜太鹹都不入口。
這天早上剛到慈寧宮,李太後身邊的彭嬤嬤就出來了,說太後今日留在寶華殿禮佛,一整天都不會離開,最後向眾人暗示了句,皇上一般會在養心殿,近來朝中無大事,算得空閒。
話音落下,眾人心思活絡,蠢蠢欲動,忙不迭的各自告辭離開。
剛到自己住處,孟珍兒便吩咐雁兒,快去做一碗銀耳蓮子羹來。
雁兒雖然是個小丫鬟,但其母親曾是府中的廚娘,她的廚藝也相當不錯,沒叫孟珍兒等太久,便端上一盅熱騰騰的湯羹,待孟珍兒穿戴整齊,細心裝扮過,便急忙出發前往養心殿。
路上,雁兒笑了笑,低聲道:“姑娘,今早瞧見五小姐的眼睛總算消腫了,前兩天真是好笑,活像兩個核桃似的。”
孟珍兒淡淡道:“我巴不得她再哭上兩場,永遠見不得人。”
雁兒跟在後麵,小聲問:“您說……那日皇上身邊的女子,究竟是不是咱們府上的大小姐?晉陽郡主見了她都嚷著見鬼了,五小姐又是那反應,應該不會有錯呀。”
孟珍兒想起這個,身形一頓,隔了會兒,才繼續往前走:“八成就是。”
雁兒疑惑道:“那她怎麼成了太後的義女?”
孟珍兒目光微冷,譏刺道:“成了太後義女,不還是不安分?早不難受晚不難受,早不哭晚不哭,偏要在咱們進宮的時候鬨上一場,非得皇上陪著,可不是故意給我們個下馬威?”
雁兒嗤笑了聲:“再鬨下去又有什麼用?都成兄妹了。”
孟珍兒皺眉:“那也不得不防。”
雁兒很是不屑,輕哼道:“五小姐也就算了,到底是未出閣的清白姑娘,可大小姐?皇上和太後見她可憐,念在往日情分上,給了她一個身份苟延殘喘,但誰不知道她是嫁過人的,早不乾淨了?當個王妃都是作夢,還覬覦皇後之位,簡直荒唐。”
孟珍兒道:“夠了。”
雁兒意識到自己失言,忙道:“姑娘恕罪。”
孟珍兒麵上斥責了丫鬟,但心裡想的也差不多,對江晚晴上次在慈寧宮的故作姿態不滿是一,輕蔑是二。
無論如何,大夏的皇後,不可能是個失貞的寡婦,就算江晚晴仗著和皇帝的舊情,此時得意,也不會長久。
至於江雪晴……
孟珍兒心裡冷笑。
現在,隻怕想對付江家這兩姐妹的,大有人在。
還沒到養心殿,主仆二人忽然定住。
雁兒失聲道:“哎呀,怎麼全搶在咱們前頭了?”
孟珍兒掩去臉上的失望之色,鎮定道:“過去瞧瞧……咦,雁兒,你看,她們全站在外麵,王公公攔著不讓進嗎?”
雁兒踮起腳尖看了看:“羅姑娘齊姑娘她們都在,真是怪了。”
兩人走近,這才發現沒看錯,先到的人都被攔在外麵,王充一邊賠笑奉承,一邊半步不肯退。
最前頭的是羅宛,不無委屈的抱怨著:“王公公,我都在這兒等了小半個時辰了!”
王充歎氣:“羅姑娘,這也沒法子,皇上正在休息呢,借我十個膽子,我也不敢驚擾聖駕呀。”
雁兒聽見他們的話,不禁有點幸災樂禍,對孟珍兒耳語:“姑娘,大小姐如今活在世上,這羅姑娘的名字,可不是白改了。”
孟珍兒道:“噓。”
她轉頭,看向一個地方。
江雪晴竟然也在,翠紅卻沒跟著,她也沒帶什麼東西,看起來不像來獻殷勤的,隻遠遠站在一邊。
孟珍兒走過去,不動聲色的道:“聽聞五小姐學的一手好廚藝,今日怎麼也不拿出來表現一番?”
江雪晴瞥了眼雁兒手中的托盤,笑道:“你們人手一份吃食,燕窩魚翅糕點應有儘有,都能拚成一頓大餐了,皇上得有多大的胃口才裝的下?我何必湊這熱鬨。”
孟珍兒淡淡道:“那你又是來乾什麼的?”
江雪晴微笑:“來看看你們。”
孟珍兒越發懷疑,試探道:“翠紅人呢?”
江雪晴不欲多言:“我自有差事交給她。”
前頭,王充拿這些嬌滴滴的姑娘真沒辦法,苦笑道:“各位姑娘先請回吧,皇上一向不喜多食,您們的心意,奴才全看在眼裡,定會帶到的。”
羅宛求道:“王公公,我忙活了一上午,手都燙出了幾個泡,疼死了,你就讓我見皇上一麵吧!”
王充兩手一攤:“奴才說了不算呀——”
話還沒說完,遙遙望見江晚晴過來,身後的翠紅端著銀托盤,他趕緊推開羅宛迎上前:“宛兒姑娘來了?”
江晚晴看了看周圍的人,分明感覺到了敵意,問道:“皇上在忙嗎?”
王充脫口道:“不忙,不忙。”又叫了身邊一名小太監,帶她進去。
江晚晴看向站在人群外圍的妹妹:“雪晴?”
江雪晴上前兩步,笑道:“宛兒姑娘先進去,我心中緊張,隻怕禦前失儀,容我等上一會。”
江晚晴失笑:“你——”
江雪晴堅持:“你先進去吧。”
江晚晴搖了搖頭,轉身進殿。
台階之下,羅宛臉色鐵青,忍不住怒氣:“怎麼她就能進去?王公公,你方才不還說皇上在休息嗎!”
王充微微一笑,看了她一眼:“這個嘛……宛兒姑娘一來,皇上定是醒著的。”
羅宛死死握緊雙手,指甲深深陷入掌心,目中滲出怨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