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不管是哪個朝代,趕席要早的規矩都是一樣。
此時不過才巳時,劉家隔得不遠,但也需要走上十幾分鐘的路,花憐遠遠地便聽見了西邊打爆竹的聲音,劈裡啪啦,紅豔豔一片。
院子裡的門從外頭鎖緊了,花憐蠢蠢欲動的從芥子袋裡伸出小手,轉而慢慢的爬了出來。
這總歸不會被發現了吧。
她趴在竹窗那,悄悄打開了一條縫隙往外瞟,一陣微風刮過,葉片悄無聲息的被吹落在地。
沒人沒人,她動作放輕的關好窗戶,清了清喉嚨,光著腳丫子大搖大擺的打開門走了出去,動作同齊麟如出一轍。
還好杜家沒養狗,養的幾隻老母雞也自顧自的找蟲吃,瞧也不瞧花憐一眼。
氣勢洶洶的,披散著銀白長發的少女擼起袖子,露出瑩白如玉的一節細胳膊,她抬起手就想推開齊麟的門,但因膽小作祟,她小心翼翼地趴在窗戶那掃了房間一周,確定沒看到那人才凶巴巴的推開了門。
同滿川房間並無二樣,她走了進去轉頭又關好了門,從角落開始展開掃雷式尋找。
就一雙女孩子的鞋,他看見了還難走,心術不正!
花憐翻了又翻,除了床其他地方都找遍了,也沒有看見那雙鞋的蹤跡。
她把目光放在床上。
這兔崽子沒這麼重口吧,把鞋子放床上?
雖然這麼懷疑著,腳步卻未停下。
也許他就有這麼重口味呢!?
慢慢走近,花憐斜著眼往床裡瞧,那布枕頭並不高,因此旁邊放置的東西便很輕易的暴露了出來,是一個方口的匣子,塗著朱紅色漆,上頭掛著一個並未鎖起的小栓。
隻是虛虛掛著,仿佛在無聲地誘惑著花憐打開。
那匣子的大小正巧比那鞋長一些,寬度也正好。
花憐蹙起眉,一張臉顯得柔弱惹人憐惜。
她碰還是不碰,這是個問題。
如若裡頭放著的就是那雙鞋,也不枉她不顧危險出來一遭。
她伸出手去,剛在半空中便停了下來。
若是不是呢,如果這是齊麟故意設下的陷阱,那就糟了。
經常看電視劇經常見過這種木匣子,方方正正,一打開就有暗器彈射出來。
她的手轉了個彎,轉而摸了摸自己的臉。
這臉挺漂亮的。
那——
她取了桌子上放置茶壺的茶盤擋在了臉上,然後才去開匣子。
萬年寒鐵聽起來就挺結實的,不過以防萬一,還是保護好臉比較穩妥。
輕輕的打開木匣子,並沒有什麼利器彈出的場景,花憐移開木盤去瞅,一陣窸窸窣窣的聲響,木匣子裡趴著一隻通體漆黑的大蠍子。
花憐:!!!
打開匣子的那隻手飛快的縮回,花憐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炸了毛,她捂住想要尖叫的嘴,看著那隻蠍子尾尖泛著油亮的暗紅,揮舞著大螯從木匣子裡跑出來。
出大事了!
花憐像是在滾燙的鐵板上跳著腳,雖然說她身體構造並不害怕這等毒物,但她沒這個接受能力去把那蠍子重新塞回木匣子!
她恨不得跳出十裡之外,再也看不見這蠍子為好。
蠍子的外殼泛著金屬光澤,它爬至床幃的角落,借著相近的顏色隱藏了起來。
花憐顫抖著手找了一遍沒找見,連鞋子也拋在了腦後,找了好上一會,她逐漸聽到院子圍牆外的說話聲,急忙將木匣子蓋好,打開門往滿川房間跑去。
重新縮回芥子袋的花憐聽到隔壁開門的聲音,齊麟那懶散的步子也越來越輕。
千萬……
這蠍子應該不會噬主吧。
如今都是凡人,被這蠍子叮上一口,不死也去半條命。
花憐這邊天人交戰,齊麟眼尖的看見了朝他爬過來的乖順蠍子。
它揮著大螯,告狀一般前後搖擺,尾尖的毒針時而翹起又忽然落下,似乎很是生氣。
他的蠍子是不會自己跑出匣子的。
齊麟沉了臉色,憶起方才在宴席上消失好一會的滿川,不疑有他,他將鞋子從芥子袋中取出,冷笑一聲就往隔壁房間走。
滿川正坐在椅子上歇息,他不過去了次宴席,窗戶下的葉片被吹落在地,很明顯是有人打開來過。
在宴席上被杜氏誆騙到後房,他當日雖說已定親,那芸娘卻不死心的朝他述情一番,耽誤了好些時辰。
他還在猜著是誰,齊麟已咄咄逼人的踢開了門。
滿川往門口看去,齊麟將那雙鞋扔了過來,眼尾勾起,如那地上的蠍子一般閃著尾尖銀光,恨不得毒死他一樣,“不管你是凡人還是其他,膽敢碰我齊麟的東西,我非要你魂飛魄散!”
魂飛魄散這四個字已經耳熟能詳,滿川不知齊麟為何發這麼大的脾氣,他低頭看向懷裡躺著的小巧玲瓏的鞋子,覺得眼熟的過分。
他心底一沉,想起那個未開靈智的傀儡,眼神冷了下來盯著齊麟。
難不成齊麟早就發現了自己的芥子袋?
——不對!
他的芥子袋彆人如何能開?!
齊麟發了火就離開,連門也沒帶,那隻蠍子也跟著氣呼呼的走了。
滿川慢條斯理的關上了門,搭上木栓,一步一步的朝著芥子袋藏匿的方向走去。
花憐:要死了要死了
天要亡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