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第二十四章(2 / 2)

奉旨吃糖 駢嶼 10169 字 3個月前

想到今日天寒地凍,一大早就在這空曠的廳室裡等著寧姝,結果這都快傍晚了,怎得也不見她回來。寧載平日被寵的嬌慣,哪兒受得住這麼會兒,直喊無聊鬨著要去後院和丫鬟小廝們玩兒。

寧趙氏哄了一陣子寧載,心頭的怨氣沒處撒,終是憋不住的說道:“寧姝這丫頭,入宮一趟倒學會擺架子了。”

寧培遠自然也不願坐在這兒等,但寧姝畢竟是進宮陪伴太後,他進來仕途上屢屢出錯,被人連告了兩片折子,滿心都覺得憋屈,自然不會放過這個能往上爬的大好機會。

“安安心心等著吧,既然宮裡的消息是今日,早晚也是要回來的。”寧老太太由著婆子捏揉肩膀,眼睛半眯對著寧趙氏說道:“你這些話,在這處說了便算,待會兒有宮裡的人跟來了,可彆在人家麵前說。”

寧趙氏訕訕一笑:“哪能啊,這點數媳婦還是有的。”

寧柔在旁撇了下嘴,低聲嘟囔道:“還不知道有沒有宮裡的人跟著呢,怎麼說的姐姐好像歸省探親似的?”

寧培遠掃了她一眼:“倘若是歸省探親,你方是應當燒高香了。”

寧姝攀上本朝最大樹乾,那還不是安全感十足?

寧柔平日最擅跟寧培遠撒嬌,此刻便嬌嗔說道:“爹,原本我應當在房裡繡被麵兒的,如今可是耽誤了。姐姐那事兒總是不知道的,可柔兒卻是定好了要嫁人的。”

一提到婚事,寧老太太腦袋一轉,垂墜的眼皮子挑起,看向寧趙氏母女:“我怎麼聽說晉國公夫人似是對婚事不滿?”

“哪兒有的事兒啊。”寧趙氏臉皮拉起來,綻放了個既碩大又真誠的笑容:“這不是世子開春就要去南麵了嗎,晉國公夫人隻盼著柔兒能早些嫁過去呢。”

寧趙氏這些日子可算是沒少忙活,她見寧姝入了宮,連忙小心翼翼的到處傳,說寧姝這是被皇上看上了,太後娘娘托個法子把人弄進宮去呢。

一來是給晉國公府點壓力,既然寧姝要進宮,得了聖寵,那日後寧府都要跟著生輝,自家的老爺可算是個國舅了,寧柔那也是國舅爺的女兒,皇親國戚,配他們晉國公府可不是綽綽有餘?

二來也是藏了一份讓彆人誤以為是寧姝先毀的婚約,隻為攀上更高的枝兒。

至於寧姝的名聲如何,到底有沒有被皇上寵幸,她可是毫不在意。

“老爺!老夫人!小姐回來了。”終於,門夫急匆匆的跑了進來,身後跟著四個內侍,幫著抬弄寧姝的那個箱子,袁嬤嬤則同寧姝一起先到了主廳。

寧趙氏掃了一眼寧姝的箱子,不由得冷笑一聲:這可真是什麼樣子走什麼樣子回來,半點賞賜都討不著。

袁嬤嬤好生將寧姝送下,和寧老夫人又叨擾了兩句,這才回宮去。

她未走時寧培遠尚裝的好,人一走寧培遠便轉了個身,冷聲喊道:“寧姝,你站住!”

寧姝已和老太太問過安,這便要回自己院子,乍得一聽這叫聲腳步一滯,轉身問道:“何事?”

寧培遠清了清嗓子,拿出一家之主的風頭,厲聲問道:“你見我了,竟連句父親都不叫?外麵都在傳,你進宮伺候了皇上,是真是假?”

寧老夫人自然也想問,但寧培遠好歹是個男的,即便是父親,這個問法實在是太沒有分寸了些。

寧姝皺了下眉,誠如柳非羽所說,她是那種人不犯我我不犯人的,但你若非要踩著鼻子上臉,我就敢在你頭上放煙花。

寧姝上下看了寧培遠一眼,冷笑道:“父親?父親會當著這麼多人的麵兒詆毀女兒清白嗎?”

屋子裡可不僅僅是有六個人,丫鬟小廝婆子不少。

她這話一出,眾人便知道了,她仍是清白之身,寧老太太臉上不免有些失望之色。

這神情落在寧姝眼裡更覺可笑,這寧府還好意思自稱書香門第,實則就是個靠賣女兒苟活的賊窩。

寧柔臉上這才掛上了一絲笑意,歎了口氣:“姐姐進宮那麼久,我還以為再也不出來了呢。誰知道要進年關,還得跑回來過。”

寧姝進宮這些日子寧柔怎能不怕呢?她擔憂寧姝若是真得了聖寵,那豈不是將她比下去了?寧姝便應當處處不如自己,如此才能顯得晉國公府選的對。不是她寧柔搶了婚約,而是寧姝抬不上門麵。

寧培遠氣的又要罵她,寧趙氏在旁攔了下,說道:“大姑娘方才回來,怎麼就置氣了?姝兒你也是,怎得一回來就要氣你爹?當子女的稍忍忍。”

寧老太太不耐家裡這又要鬨起來的氣氛,擺了擺手:“既然回來了,那便去好好歇息吧。”說罷站起身率先走了。

一家子人,寧姝回來竟沒有一個問問她在宮裡可順心?可有被人欺負了?這個點兒回來可曾吃過飯了?一個兩個全都瞪著眼睛等她飛上枝頭變鳳凰,若是沒飛上去,還得譏諷一頓。

可你這兒本來就是麻雀窩,憑什麼能飛出鳳凰?

相較之下,寧姝突然覺得後宮裡的嬪妃們實在是太難得,就連介貴妃都顯得可愛極了。

寧培遠氣的胸口起伏,寧柔便又上來說道:“爹,姐姐向來是這樣的,興許不是和咱們不親,而隻是性子冷漠些罷了。”

“她就是隨了她娘!”寧培遠罵道:“這些年在咱們府上,吃的喝的穿的哪樣不供給她?如今倒和爹娘甩起臉子來了?!”

寧柔笑的甜美,拉拽著寧培源的袖角說道:“爹,為了這氣壞身子總是不值當。再說,您還有柔兒啊。柔兒日後嫁去晉國公府,定然會幫爹爹說話的。”

寧培遠這才被寧柔哄好了,低頭看她:“還是柔兒乖巧懂事,若爹隻有你這一個女兒,要少操多少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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寧姝的氣並沒有持續多久,桐枝給她稍稍煮了些粥,小八被端來的時候興衝衝的,她攢了好久的寧府八卦,憋不住要和寧姝分享了。

還有茶壺茶碗等,都熱情的和寧姝打著招呼。

原本是秘葵講故事,如今因小白的到來換了人,小白講起故事憑添了另外一種味道,到了深夜仍在口若懸河,桌麵上的瓷器們聽得聚精會神,絲毫沒有打盹兒的意思。

寧姝卻已經熬不住了,她抱著打好蝴蝶結的小孔雀去了床上,小白還在後麵吆喝著:“小孔雀,知足吧你,再過幾天等姝姝嫁人了,你就得和我們呆在一處了!”

戌時半,荀翊睜開眼睛,寧姝已經抱著被子睡著了。

他打量了一下寧姝的脖頸,隻剩一圈粉痕,想必很快就會消去。

這時,他才猛然發現自己回到了寧府,心裡有些悵然——原來她已經回家去了。

小八的聲音在外麵響了起來,仍是甕聲甕氣的:“皇上也太沒眼光了!我們姝姝這麼好!”

秘葵也跟著說:“你看看這家子人,靠賣女兒往上爬,惡心透了。今日姝姝說和皇上什麼都沒有的時候,寧培遠那個神色,好像姝姝欠了他似的。”

“就是。”小八忿忿不平:“今晚姝姝就喝了一碗粥吧,廚房早忘了有這個人了,還是桐枝自己去煮的。你看,姝姝進宮一趟,養的白白嫩嫩的,回來又要過苦日子了。”

荀翊四周看了下,確實連個火盆暖榻都沒給她備。

他長長出了口氣,逛完夜市過完年便想個法子讓她回來吧,就她這幅身板,能撐多久?

可誰知秘葵突然說道:“其實也待不了多久,太後說要給姝姝賜婚呢,對象她自己選。日後可不用再在這寧府受氣了。”

荀翊的表情逐漸凝固在臉上:賜婚?朕怎麼未曾聽太後說起此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