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第二十四章(1 / 2)

奉旨吃糖 駢嶼 10169 字 3個月前

慈棹宮這間夜裡的事兒便被無聲無息的掀過去了, 翌日風平浪靜,隻是因為寧姝身體不適, 來門口排隊打吾諾牌的嬪妃悻悻而歸,無精打采。

太後親自到側殿來看寧姝, 乍一見她脖頸上的掐痕連連歎氣:“原本嬌嬌軟軟的閨女, 都是哀家之過, 讓你遭此大難, 若不是貴妃發現及時, 怕就要……”

她歎了口氣, 心口有些發澀。

聽太後這麼說, 寧姝便知道了, 心裡也感謝皇上周全。他說替自己澄清,便連昨夜的事都安排好了,隻說是介貴妃發現異常, 全然不提自身。畢竟之前什麼都沒有就已傳的風風雨雨, 如今夜深男女共處一室難免引人遐思。

寧姝搖了搖頭:“娘娘言重了。旁人若要害人, 總是能尋出由頭的,怎能因為這個自責?”

她昨夜並非傷了嗓子, 隻是因為過於緊張害怕,加上掐的緊了發不出聲音, 如今經過一夜的舒緩, 已然好多了。

太後聽她所說極曉事理, 難得通透, 又見她軟軟糯糯的模樣, 原本就乾淨潔白的臉今日更顯蒼白,不免跟著心疼,說道:“原本好端端的事兒,讓姝姝進宮陪哀家,結果卻弄成這般,若是讓哀家知道是哪個心術不正的,非要揪出來剝了她的皮!”

荀翊一早便到了太後殿中,將寧姝的事情說的乾淨,太後傷心自己皇孫願望落空之際又難免為皇上擔心。經過先皇那般境況,雖皇上登基後也曾整治過,但積重難返,有些人的手難免伸的過長,心思難免過於活絡。

可兒子總是長大了,論起手段能力不落人後,母親的掛念無處安放,如今因疼惜寧姝便通通砸在了她的身上。

“哀家原本想要留姝姝在宮中過年,可又怕外麵說你如何,這幾日姝姝先在宮裡養好身子,再回去寧府過年。”太後原本想著寧姝那家,不回去也罷,還不夠受氣的呢。她自己受了大半輩子的氣,自然知道受氣不是什麼好滋味。可既然皇上都說了,便也隻好撒手放人。

太後想了片刻又說:“對了,姝姝在外麵可有相中的郎君?”

太後時常感覺自己就像個禦用媒婆,但凡是個重臣就想要她賜婚,好像這麼一指便能平安順遂一輩子似的。可實際上啊,人與人的一輩子哪有這麼簡單。表麵風調雨順和和睦睦,私底下卻不知鬨成什麼模樣。

可她也知道,自己指婚對於此刻的寧姝來說隻有好處。她被換婚約,家中無依無靠,甚至還有人惦記生母留給她的嫁妝,倘若有自己的指婚,日後她嫁了誰也不能苛待她。

想到這兒,太後還有點舍不得,這麼好的姑娘,不留在自己身邊給自己當媳婦真是太可惜了。都是皇上有眼無珠,一看他專寵介貴妃就知道了,他就喜歡那種遵守規矩刻板冷漠的人。

不行,姝姝還是不能嫁給皇上,這麼好的姑娘留在宮裡蹉跎了。

寧姝自然知道太後的意思,這也是她原本此行的目的。

寧姝咬了下唇,突然發現自己連一個郎君的名字都叫不出!又哪裡知道人家許了婚約沒有,有意中人沒有。隻除了那個壽宴上見鬼了似的柳湛。不過現在想想也能理解,那時候出現的人不就是皇上嘛。

寧姝抬頭看著太後,委屈地眨了眨眼:“姝姝想了想,好似並不知道幾個。”

她之前也一直以為自己是要嫁給蘇淵的,誰知竟遭了這麼一出。

太後不由得笑了:“無妨,慢慢想也好。人這一輩子,總是要找個合適的。”

“嗯。”寧姝用力的點了一下頭:“多謝太後娘娘。”

她美滋滋的想,自己這般算不算因禍得福呢?

午後小憩過,柳非羽這才來了,仍是端著她備好的甜湯。

甜湯放在寧姝麵前,柳非羽倒也不著急勸寧姝喝,隻是略帶擔憂地上下仔仔細細端詳寧姝,過了片刻才緩緩的吐了口氣:“除了脖頸上,可還有彆處受傷了?”

“沒了。”寧姝說道。

柳非羽這才算鬆了半口氣:“此事是我對不住你,長這麼大眼睛卻是瞎的。原本以為她跟了我三年,人又能乾懂事,用慣了才帶進宮裡,誰曾想竟然有這幅惡毒心腸。柳家如今也去徹查此人來曆了,幸好皇上英明,否則單憑這後宮發生這般事情,我柳府又怎麼逃得了乾係?”

“無事便好。”寧姝其實也擔憂柳非羽因此受苦,那麼一張好看的臉,可彆磕了碰了。

如今見她無事,寧姝心裡想著:大概皇上也是不想聲張這種蠢事兒吧。傳出去後宮嬪妃連帶著太後娘娘一起誤會彆人懷胎,還有人派殺手來。就算是和嬪妃無關,說出去也怪丟人的。

柳非羽複又歎氣:“聽聞過不了許久你便要回府了?”

“是,眼看著就要除夕年關了,我在宮裡待得時日也不短了,總要回去看看。”寧姝回道。

“就那寧府?”柳非羽沒忍住翻了個白眼:“回去有什麼意思?你若是回去被那大小賤人欺負了,直接去與我哥說一聲,就說是我的意思,看他們不順眼,立即就給他們好看。”

寧姝不得不說,柳非羽就連翻白眼都挺好看的,渾身上下帶著股大小姐的刁蠻勁兒,但又不惹人厭,直來直去的。

“對了。”柳非羽笑道:“家兄名叫柳湛,姝姝應當在太後壽宴上見過。你儘管去麻煩他,他最喜歡和蘇淵對著乾,能氣到蘇淵的,他第一個衝上去。”

兩人又說了會兒尋常有趣的事兒,她們兩個原本就年紀相仿,說起話來共同話題多些。寧姝知道的多,講起故事來有一套,柳非羽聽得津津有味,偶爾露出些向往的神色,但又很快的掩蓋下去。

柳非羽拉著寧姝的手,避開宮人拐到一處角落,低聲說道:“若是沒有你,這宮裡呆著還有什麼意思?無聊透了,本以為從我娘身旁逃開便能自由自在,誰知道隻是從一處三寸之地挪到另一處三寸之地。”

寧姝:這話說的就不太合適了吧,雖然咱們兩個最近打UNO配合的還不錯,但你進宮不是因為我哎,這讓皇上聽了得多難過啊。

柳非羽見她有些踟躕,一拍手說道:“不如姝姝你也進宮吧。宮裡其實挺好的,你想想,有月例,有人伺候,當今皇上的後宮人又少,太後慈善對你也好,回趟家寧府他們隻敢捧著你。最重要的是不用伺候皇上,你也聽說過吧,皇上他不……”

她話還沒說完,寧姝一把將她嘴巴給捂住:“噓——此話不能亂講。”

柳非羽先是愣了一下,隨即笑道:“原來你也是知道的?所以我就說嘛,姝姝你不可能懷上的,皇上……”這次她自顧自的停下了,看著寧姝笑的開懷。

這和往日柳非羽在寧姝麵前展露的端莊疏離模樣都不一樣,反而帶了幾分惡作劇似的孩子氣。

柳非羽用食指在唇間比了個噤聲的姿勢:“姝姝要替我保密哦。我與你不同,倘若我在外麵,憑借著柳府的地位定然有許多公子哥來求娶,可誰知道他們是什麼樣的東西?我可不想日後還得和外麵抬進來的小妾爭風吃醋,亦或是被婆婆什麼的給氣受。兩家綁在一條船上,分也分不開。如今皇上討厭攀營結黨,省的到時候我嫁的有問題還給柳家找麻煩,不如順著父母的意思直接進宮。隻要在宮裡安安穩穩,我又有陳妃姐姐照顧,何苦給自己找罪受呢?”

寧姝承認,站在柳家的角度上來說,柳非羽所為是對的,她是在柳府的榮耀和自己的要求當中尋了一條折中的道路。

兩人又聊了片刻,柳非羽臨走時給了寧姝個掛墜,托她若是出宮了帶給柳夫人。

待柳非羽回到自己的住處,一直跟在她身旁的丫鬟低聲問道:“小姐,您是不是和寧府的嫡長女走的過近了?當日夫人可是千叮嚀萬囑咐,讓小姐在宮中留意她的。”

離了寧姝,柳非羽便恢複了一如往常的疏離神色,她抬眸看了這丫鬟一眼,冷哼一聲說道:“這次多虧是寧姝,若是換了宮裡其他的娘娘,此刻怕是我們小命都沒了。”

“小姐的意思是?”

“寧姝心軟,旁人欺她她才會欺回來,但若旁人對她好,她就會拿出十二分的熱忱來對人。她從小缺的就是旁人對她好,自然心心念念就是這個,被好好對待便會心存感激。如今尚用不著她,但日後卻難說。處處提防,不如收為己用。”

那丫鬟思忖片刻,又問:“那小姐還有什麼不高興的?如今經這一事寧姝即將出宮,小姐也成了受害人,在太後娘娘和皇上那兒掛了名姓,怎得還有愁容?”

柳非羽摸了下自己的臉,咬牙切齒道:“我一想到自己被人當了刀使,心裡就不痛快。那個賤人,也敢攀咬我?!幸好她是落在了介貴妃手裡,若是落在我手裡,就讓她知道什麼是生不如死。”

過了幾日,寧姝身子大好了,眼看著年關將至便與太後辭彆出了宮,還順帶把小白求了來。

一眾嬪妃倒十分舍不得她,紛紛要來送行,寧姝勸阻不了,最後應承若日後得閒便來和大家一起玩牌。

太後放心不下,生怕她一回去被人欺負,又讓袁嬤嬤送她一程。

寧家人早得了消息,說寧姝今日要回來,除此之外倒也沒有旁的,揪得人心裡七上八下。寧老太太便早早廳裡麵等,寧趙氏帶著寧柔寧載伺候在一旁,待寧培遠回到家中,也坐在一起等。

寧趙氏今日因為寧柔的婚事愁眉苦臉,晉國公夫人顯然是對她有些意見,都明晃晃寫在臉上了,就差提退婚二字了。自己做小伏低好生才拖住,這即將到嘴的鴨子可不能讓他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