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第二十八章(1 / 2)

奉旨吃糖 駢嶼 8173 字 3個月前

這個事情說起來有些尷尬。

寧姝出門為了避免麻煩, 把頭簾兒和小辮兒擰成了個單鬟,快到寧府的時候又在馬車上將它們拆了下來, 是以荀歧州將她認成了個已出閣的婦人。

本以為會一如既往的神不知鬼不覺,但誰能想到那個“人傻錢多速來”還被掌櫃忽悠的X功能障礙者是秦王殿下啊!

傳說中戰神一般駐守漠北, 讓敵軍聞風喪膽, 戰前喊陣就能駭死幾個的活閻羅秦王荀歧州竟然是個……

寧姝欲哭無淚, 臉上卻隻能掛出職業標準笑容, 一副大家閨秀的矜持模樣:“小女見過秦王殿下。”

她又對著寧培遠說道:“父親, 姝兒衣著不適, 這便回房規整, 失陪。”

說罷, 也不管寧培遠和荀歧州什麼表情,轉身就走毫不拖泥帶水,真女子從不回頭看爆炸。

桐枝跟在寧姝身後一路小跑, 不知怎的, 她總感覺秦王殿下的目光一直在自己手上的青瓷虎子上。

寧姝奔回院子, 原本想要閉門不出,什麼秦王權當沒見過, 誰知沒過一會兒寧培遠便讓管事的將她請到前院去。

寧姝百般不願,磨蹭了好一陣子才過去, 卻看見前院隻站著秦王和陳衿二人, 寧培遠不知去了何處。

也是這段時間, 荀歧州從陳衿那兒聽聞和蘇淵有婚約的原本是這寧姝, 誰知他後來看上了寧柔, 晉國公府依著他換了婚約。

荀歧州對此舉的看法倒是另辟蹊徑:“婚配一事雖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但也要看兩人合不合得來。若是蘇淵真心喜歡那寧柔,換了婚約反而是對大家都好。不然他吃著碗裡的,還得惦記鍋裡的,讓人恥笑了去。不過蘇淵也是,既然當初有過婚約,便不應當和旁的女子交往過密。果然是年級尚小,經驗不夠老道啊。”

陳衿聽聞他這番道理,笑道:“自然不如秦王殿下。”

荀歧州點了點頭:“本王畢竟多吃了這些年的鹽,見的風雨也比你們多些。”

陳衿以往和荀歧州甚少交往,如今接觸下來倒覺得這親王殿下十分親和,他本就是長袖善舞之人,未出一時半會兒便就熟了。

陳衿問出了多年疑問:“秦王為何到這年紀都不娶妻?”

彆說娶妻了,聽聞連個侍妾都沒有,為此,都開始有人傳言秦王好男色了。

荀歧州歎了口氣,耿直道:“不瞞你說,祖父家是將門,前些年漠北戰事緊張,長輩一個接一個的沒了,我寧願在沙場上多殺一個,也不想將精力放在這些男女之情上。更何況大家都知道我父母感情不睦,全因後院亂七八糟,我娘性子直率玩不來那些後宅的彎彎繞,直接帶著我跑去了漠北。我想著若是日後娶妻,後院裡還有庶子庶女,還不夠頭疼的,不若從一開始就免了這念想。”

陳衿聞言也不得不讚歎荀歧州忠君護國之情,更免不得欽佩那些駐守漠北的將士。日後倘若讓他聽見旁人再說秦王的不是,他便要第一個跳出來反對。

“那……”陳衿不願將這話題引得太過沉重,引得荀歧州難受,轉口問道:“秦王殿下回京不久,怎的好似與寧姝相識?”

荀歧州:“說來也巧,本王回京的第二日便進宮麵聖,還拜見了太後娘娘。太後娘娘似是有意為我賜婚,將那姑娘說的天上有地上無的,我便想著……唉!”

陳衿心裡一轉便想到,寧姝在宮裡陪伴太後有些時日,想必是得了太後青眼。荀歧州外祖家與太後母家有些遠房親戚,太後定然是想著肥水不流外人田,要將寧姝許配給秦王。

這麼想著,他便問道:“那姑娘說的可是寧姝?”

“正是!”荀歧州嗟歎一聲:“太後娘娘說她千萬般好,本王卻沒想到她竟然……”

陳衿:“竟然?”

荀歧州咽了下口水:“竟然……”

他猛然想到,這般在旁人麵前說道一個姑娘不應是男人所為,若要將兩人相識的過程說出來,難保會對她造成什麼影響。

他深吸了一口氣,說道:“竟然還頗愛收藏瓷器。那日恰巧在老街見到她逛瓷器鋪子。”

“哦。”陳衿有點失望,畢竟人人都說寧姝沒事兒喜歡對著瓷器自言自語,之前聽聞蘇淵所講,她確實對瓷器有所不同。但他聽了那麼多鋪墊,心裡的預期是一個曲折離奇的故事,怎麼就……沒了?

但天還是得繼續聊下去,陳衿說道:“秦王殿下也愛瓷器?”

荀歧州含糊的說:“是啊,有那麼點興趣。”

“說起瓷器,我倒是想到一件趣事。前朝張銘學富五車官拜尚書,養氣功夫極好,是個長壽老人。待他去了,家人收拾東西,這才在他床上見到個瓷枕,上麵寫著‘為爭三寸氣,白了少年頭’。眾人這才知道,原來他是夜夜見到這字,日日提醒他莫得動氣。之後倒也興起一陣瓷枕題字的風潮。”

荀歧州還是頭回聽說這檔子事兒,便問:“那這瓷枕為何如今鮮少有人使用呢?”

陳衿笑道:“因這瓷枕放的位置少有人見,便都是些真心話。人走了,家人一見到瓷枕才知道了許多密辛。譬如往日看著老實的,瓷枕上寫著‘今日裝老實,明日多分銀’,譬如平日看著老學究的,一場急病沒了,沒來得及收,結果被發現瓷枕上畫著不堪入目的圖兒,名聲儘毀。此種數不勝數,慢慢的便無人敢用了。”

“原來如此。”荀歧州說道。

陳衿:“這便是以瓷識人罷。”

經陳衿這麼一說,荀歧州倒是想到萬一這姑娘與人說自己買青瓷虎子的事兒呢?自己的一世英名,難道就要毀在這個女人手裡?

寧姝正好這時趕到,陳衿見了連忙招呼:“寧姑娘,這兒。恰好有人來尋令尊,令尊去去便回。”

他說完,一抬頭就看見荀歧州皺眉看著寧姝,寧姝倒是坦然,隻是臉上掛著的笑有點僵硬。

陳衿:怎麼覺得這兩個人之間有點古怪呢?

荀歧州先開口:“寧姑娘,可否借一步說話?”

寧姝:“好。”

荀歧州轉頭對陳衿說道:“陳弟在此稍等,本王去去就來。”

說罷,便帶著寧姝往一旁的亭子裡去了。

陳衿:我是誰?我為什麼今天要跟著來?明明是三個人一起來的,為何我不配有姓名?

木亭開闊,倒也不必擔心旁人覺得兩人不清不白,周圍亦隻有陳衿一個人,距離是聽不見兩人講話的。

荀歧州和寧姝互看了一眼,荀歧州壓低了聲音率先開口:“你放心吧,本王還不是那種背後嚼人舌根之人,你的事情你自己處理,本王與你並無瓜葛,不會多語。”

寧姝微笑,眨了眨眼:“殿下在說什麼?民女與殿下隻是恰巧在瓷器鋪子遇上,都看上了個瓷器罷了,銀多者勝,公平合理,有何嚼舌根的?”

寧姝思來想去,覺得荀歧州定然也不願自己說他買青瓷虎子是為這種用處的,更何況自己尚未出閣,這種事情平日與秘葵等人說說笑笑便也罷了,怎能當著男子的麵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