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第22章 偏見(二合一)(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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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中化學有三條重要的守恒定律,分彆為:電荷守恒、物料守恒、質子守恒。

沈瑜年有時會想,守恒一詞,難道隻在自然界的學術研究、生產生活中成立嗎?

對於一個人的運勢,是否亦然?

麻繩為何專挑細處斷?噩運為何偏找苦命人?

在應該有大人為其遮風擋雨的年紀,邵渝被迫撐起自己的一片天。命運進入快車道,以殘酷的方式逆推成長,他隻能用淡漠掩飾情感,習慣一個人咽下苦澀。

如果可以,她希望這個孩子也能像同齡人一樣,肆意展露悲喜。

隻願眼下苦難皆為考驗,總會有雨過天晴的一天。

沈瑜年望著又一次知曉自己失去了好友的邵渝,重新將那場爆炸案的回憶撕開見血,身為人母,作為長輩,怎麼能不心疼?

惝恍間,她觸及到了少年眸色深處的哀傷。空氣恰於彼時凝滯,唯恐與少年的彙集成流。

行人往來,唯有二人靜止,喧囂穿透不進局中人的心酸,唯有一點點葬送著兩人不儘相同,但難以撫平的過往。

“對不起……”沈瑜年不知該如何寬慰少年,笨拙地伸出雙手,握住那隻骨感有力的手。

那絕不是親昵,而是出於長輩對於晚輩的關心。

邵渝有刹那恍惚,感受到指腹處傳來的溫暖,直通心底。然後勉強一笑,示意自己無事。

隻不過,埋藏在無人問津處的,那根最敏感,最易碎的神經,被撥動時,還是疼痛難忍。

……

沈瑜年向四中走去,身旁的邵渝用平靜的嗓音,將往事緩緩道來。

原來,趙栩和邵渝是在火鍋店認識的,兩人因為算不得幸福的家庭境遇,慢慢成為好朋友——單純的好朋友。

當時在醫院,邵渝表現出對趙栩的過分溫柔,並非出於愛慕,而是對朋友的關懷。

換句不太好聽的話說,是同類之間的抱團取暖。

沈瑜年“嘶”了一聲,摸摸下巴,“不對啊,那你為什麼要自稱趙栩的男朋友啊?”

邵渝:“她幫我解決了一個麻煩,所以我答應她,在趙阿姨麵前謊稱她的男朋友。”

他口中的麻煩,指的是自己的親媽。

趙栩和秦暮野在一起時,為了不讓趙梧楠知道,一直在拿邵渝當擋箭牌。事情敗露後,年級上下一片嘩然,趙栩不堪其擾,索性修了學,趙梧楠才知道自己的女兒原來一直在騙她。

沈瑜年:“就算被她的媽媽責備,你還要假裝?”

邵渝:“反正也不是真的。”

為了調動氣氛,沈瑜年不由得揶揄:“男朋友怎麼能隨便給人假扮呢?”假模假式地給孩子上起了情感課,“等你有了女朋友,就會知道你這個行為十分不妥。”

“咱這麼優秀的孩子,可不能留下個‘中央空調’的名號。”

邵渝那張冰封的俊臉終於解封,驀地笑出聲來,“知道了,以後不會了。”

在他看來,鄒願和趙栩都是他的朋友,除了性彆,其實也沒什麼不同,如果落海的是鄒願,想來自己還是會做一樣的舉動,付出同等的關懷。

“到了。”

沈瑜年停住步伐,解鎖手機,給趙栩的前班主任發消息,讓她給傳達室的大叔打個電話,他們才能進去。

邵渝注意到她換了個新手機,思索片刻,心下明了。

保安大叔衝他們招手,“同學可以進了。”

沈瑜年摘下粉帽子,向大叔致謝。

保安大叔本想阻攔她身後的邵渝,可是見到女生頭上的紗布,簡單登了個記,就把兩個人都放進去了。

四中是新校,比師大附中大上不少,兩人穿越了大半個操場,逆著放學的學生而行,才抵達教學樓。

為著明天的社會考試,各班除了留下打掃衛生排考場的值日生,學生已經所剩無幾,褪去了學習的火熱,走廊裡空空蕩蕩。

“趙栩。”

沈瑜年看向在樓梯扶手邊的青年男子,那位是趙栩高二年級的班主任,高二升上高三後,原班的班主任依然是他。

青年男子個頭不高,170多點,身材微胖,戴著一副黑框眼鏡,瞧著十分麵善。

沈瑜年上前打招呼:“老師您好。”說著還想握個手,又想到自己不是學生家長,而是學生,悻悻縮回手。

祁老師看著昔日沉默寡言的學生,如今像是放下了,欣慰地笑笑,“新學校怎麼樣?還習慣吧。”

沈瑜年扶著把手上行,微笑應答:“挺好的,吃得挺好,我還胖了好幾斤呢。”

“是嗎。”

祁老師聽著活潑的話語,有些意外於,趙栩變得開朗愛笑。

“頭是怎麼了?”

沈瑜年開玩笑似的,“撞樹上了。”

邵渝不由得想起那句經典的小品台詞,驀然一笑。

你撞豬上了,前一句是……

高三年級在四樓,祁老師送到地方後就去開監考的會了。

剩下兩人由遠及近,班裡一個正在擦黑板的女生,正要去洗板擦,見是趙栩來了,先是不敢相信,眯著眼睛確認之後,粲然一笑,興奮地招手:

“趙栩!”

沈瑜年向女生揮揮手,大步走到她跟前,“請問你是。”接著指了指腦袋,“不記事了。”

女生先是一愣,然後回答:“朱臨清。”

沈瑜年:“我的東西是你幫忙收拾的吧,謝謝你。”

朱臨清笑著搖頭,“應該的。”然後想起什麼,麵露委屈:“你為什麼都不回複我給你發的消息。”

“不好意思,之前的號不用了,我再重新加你。”

沈瑜年從未聽過這個女生的名字,但能看出來,她很友善,應當是趙栩在班裡為數不多還能說上話的朋友。

受日韓劇的影響,沈瑜年總覺得櫃子裡可能會出現塗鴉廢紙,於是屏住呼吸,打開趙栩的櫃子,倒是彆的沒有什麼。

裡麵的東西擺放整齊:高二年級的課本、一盒美術工具、以及一個手賬本。

沈瑜年簡單翻了翻手賬本,裡麵是一些電影插畫的拚貼,旁邊注明了影評,卻同時出現了兩個人的筆跡。

邵渝半蹲在她身旁,點了點手賬本上末頁的那句,“這是秦暮野寫的。”

內容是:“這就是海。”

沈瑜年拿出拍立得,與背後那句話,筆跡相同,還是費解於其中含義,她曾上網查找,無果。

邵渝看出她的困惑,道:“這是一部電影。”

“《白色婚禮》。”

他把簡介查到的給沈瑜年看,對方一目十行,擰緊眉頭,過了良久方開口:“你覺不覺得,他很荒唐。”

他,指得當然是秦暮野。

電影的結尾,身陷禁忌戀中的女學生和男老師,千夫所指,女學生死去,男老師行屍走肉地活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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