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南石將承影往空中一拋, 掐指成訣, 口中默念:“一敕乾卦統天兵!”
承影飛至刑天身周, 在其身側乾位劃出一個小圈。
“二敕坤卦斬妖精!”
承影再次飛躍, 在坤位上又劃出一個小圈。
“三敕震雷動天兵!”
“四敕離火燒邪魔!”
“五敕兌澤英雄兵,驅邪押煞不留停!”
“六敕巽風吹山嶽飛砂走石追邪兵!”
……
隨著陸南石的口令, 承影光芒大盛, 一個圓圈接著一個圓圈地落下,及至第八敕完畢, 幾個圓圈轉動著,光芒相連, 與十八菩提融合在一起,將刑天緊緊鎖在陣中。
刑天麵色一變, “六丁六甲陣!”
“六十四卦排布陣, 妖邪鬼魅化浮塵!”音落,陸南石又大嗬了一聲:“去!”
但見承影瞬間化出十二道虛影, 上六下六,懸浮在刑天身周,去音起, 紛紛朝刑天刺去。
其勢猛如虎,其速迅如風,宛若厲光閃過。但便是如此, 依舊不足以對付刑天, 刑天仰天長嘯一聲, 雙腳往地上一踏, 十二把劍身在距離他一厘米的地方停滯在半空,不得再進。
陸南石神色一驚,好在他也沒想著這樣就能打敗刑天,這隻是虛招。
他開口召喚:“承影!”
承影從高空飛來,落入陸南石手中。原來那十二把劍不過都是虛幻,這才是承影真身。陸南石腳尖點地,淩空一躍,飛高數丈,又自上栽下,雙手握劍,直刺刑天。因其無首,劍尖便刺入了斷掉的脖頸處。
然而不過入了半寸,刑天左右夾擊,雙手用所持的盾牌和斧頭抵住劍身,陸南石不得進,刑天也無法將劍斥離,二人一時僵持了下來。
刑天怒極反笑,“用承影做六丁六甲陣,真是聰明!承影乃以不周山神石塑身,集諸多天材地寶所造,又融合了你大半的修為,確實能殺我。可並非誰得了承影都能殺我!就憑你現在這僅剩不多的神力?哈哈!我刑天還沒這麼無用!”
“呀啊!”
一聲大吼,刑天渾身發力,十二道劍影被彈開,陸南石也被甩了出去。可就在這瞬間,強大的力量讓陸南石虎口的傷痕更深了兩分,鮮紅的血液滴落祭台。原本隻是小小的紅點,卻不知為何落在祭台上就彷如成了一道泉眼。
無數道血液自“泉眼”流出,順著祭台上的紋路蔓延。漸漸地,祭台的裂縫竟然慢慢自動愈合。血液彙聚起來,陸南石這才發現,這是一個陣圖。
刑天麵色大變,“怎麼會?你……你當年居然留了後手,在祭台陣法上做了手腳?隻需你的血脈注入,九曲黃河陣便能重啟!不,我不能再被困在這暗無天日的地方!我的頭,我要去找我的頭!”
九曲黃河大陣已開,祭台上的陣圖散發著金色的光亮不斷旋轉,形成一個巨大的漩渦,強大的吸力將刑天拉入其中。刑天拚命掙紮,可作用甚微。
大概也知道自己可能會再次被封印上千年,刑天不甘心,雙目赤紅,一聲聲怒吼響起,山洞大震。
“我就是死,也不會再被你封印於此!我要和你同歸於儘!同!歸!於!儘!”
說完,刑天閉目蓄力。周身黑氣大盛。
陸南石臉色煞白,這是要自爆?
為了拉他墊背?為此連命都不要了?
忽然一股強大的黑氣襲來,卷起陸南石朝刑天而去,陸南石想用承影斬斷這黑氣,卻發現自己壓根動不了。正自驚駭,打算召喚承影自行施法,淩空一條鞭子砸過來,黑氣被砍斷。陸南石落入地麵,轉頭看清來人——賀衍。
“沒事吧!”
陸南石搖頭,但見刑天還想再戰。賀衍目光一凝,道:“承影給我!”
陸南石微愣,還沒回過神來,承影已經脫手,賀衍一把握住,朝前一甩,承影瞄準刑天而去,自其肚臍口中而入,又從後背而出,一貫而穿。
刑天發出淒厲的怒吼,雙膝跪倒在地,麵目痛苦,口中湧著鮮血,“是你!少……少……”
隻是他想說的話,終究沒能說完,重重倒在地上,死了個乾淨。洞中又恢複了安寧。
陸南石看著重新回到自己手腕上變成鐲子的承影,目光幽閃,“你殺了他?”
賀衍滿不在乎,“刑天自當年被黃帝砍下頭顱埋在常羊山之後,就已經失了理智。常羊山被封,他的頭顱已經尋不到了。可執念卻在,因此每到一處,就尋人要頭,給不了就殺人取頭。他已成邪崇,留不得。封印終究沒有徹底消滅來得好。”
陸南石沒有接他的話,而是走到刑天的屍身旁,看著已經死透的刑天又問:“你用承影殺了他!”
賀衍不知又有沒有聽出他的言外之音,隻說:“那也是因為你與他戰了這麼久,不僅消耗了他的體力,還傷了他。又以血為引啟動九曲黃河大陣困住了他。否則,這樣的大邪,我可沒這麼容易得手。”
陸南石抿了抿唇,回頭直視賀衍:“我的意思是,你用承影殺了他?你可知承影是會認主的?”
賀衍神色一頓,渾身動作僵了片刻,轉而勾起唇角,輕輕笑了起來,卻什麼都沒說,也沒有半點要回答的意思。
二人從洞中出來,依照原路返回,順著繩索爬上斷崖。陸南石找了塊大岩石坐下來,他消耗了大半體力,得歇一歇才行。
見他已在打坐,賀衍沒獨自離開,也沒打擾他,站在一旁靜靜等著。沒多久,陸南石從入定中睜開眼睛,“你怎麼知道此處有刑天,又怎麼這麼巧在這裡?”
“前不久局裡抓到一隻並封。”
並封,其狀如彘,前後皆有首,黑。
陸南石突然想到他殺掉的那隻彘。
賀衍接著說:“那隻並封非是天生並封,而是吸入過多邪煞之氣而使身體產生了變異。並且他還未完全演化成真正的並封。局裡擔心這股不明來曆的邪煞之氣會弄出更多的妖怪來,想要找出源頭。”
“可那隻並封是不知從哪裡跑出來的,他雖有了妖力,可還在演化,未生出靈識,更無法化形。不通人言。局裡不能從他嘴裡掏出消息,隻能乾著急。
後來找了個對動物習性這方便比較了解的專家,觀察了並封好些天,發現並封的習性和它身上的一些東西,好似之前是在亞熱帶與熱帶邊界地區生存的。”
“國內符合這方麵地理條件的不多。剛好我在南市,就發了消息給我,讓我多留心。我在南市找了一圈,沒發現異樣。卻根據通天盤指引發現了這裡的煞氣。”
通天盤!陸南石眼底劃過一絲詫異。一樣是羅盤,可通天盤卻不是當初拍賣會的楊公盤能比的。它能觀天下邪煞之氣。
忽然又想到賀衍的盤龍鞭,他身上的寶物似乎還挺多?
“如今刑天已除,你又設了結界。現在就隻等著上報局裡,讓局裡來善後就好了。刑天沒了,那些受刑天影響而產生變異的邪祟不足為懼。特調局解決的了。我建議你通知你大哥。你大哥是空降進的特調局,如今正是需要功績立身的時候。”
見陸南石蹙眉,又道:“我知道你擔心你大哥的安全。但他既然選擇了這條路,你就阻止不了他一輩子。他總需要曆練。不要小看了他。他比你想得成長得要快。”
陸南石想了想,默認了他的提議。低頭磨搓著手腕上的鐲子,又問出了那個問題:“你還沒有回答我,為什麼你可以驅動承影?”
賀衍雙眼彎起,“這難道不應該問承影為什麼願意讓我驅使嗎?”
似乎……額……也有道理。但陸南石明白這是賀衍的托詞。他這是不願意說,那麼自己也問不出什麼了。陸南石站起身,準備往回走。
賀衍突然開口,“你就不好奇嗎?”
“好奇什麼?”
“刑天說你是無上神君。”
陸南石站在原地,麵色不變,定定看著他,“比起這個,我更加好奇你到底是誰?你知道刑天說了什麼,證明你從一開始就在。哦,不對。說不定我在節目組的一切,你都看在眼裡。在我離開帳篷的時候,你就跟著了。可一路走來,我沒有發現半點你的氣息。”
“你看著我和刑天相鬥,隔岸觀火了這麼久。之前不出手,為何最後又突然出手了?”
賀衍搖頭,“這還真是誤會。我是發現了常春島的異常,來了此處才發現,有人在這裡做節目。為了確保邪煞不會害人,我拖了關係進入了安保組。這才知道你也在這裡。”
陸南石訝異,轉而又想,也是。安保組的人他們都沒太多注意,而且有分組跟隨,不負責他這邊,確實沒什麼交集。他沒發現也正常。
賀衍又道:“今天那隻彘我也看到了。可我打算出手的時候,你已經解決了。我知道此處的不尋常,又見了那頭彘,自然想找到邪煞來源。可眾目睽睽之下,隻能晚上行動。偏偏你又早了我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