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含光、承影、宵練皆有靈,能讓其一認主不算什麼,得其二認主或許也不算什麼。但能讓三劍彙聚,認其為主的,隻能是神君。神君……”
陸南石定定看著他,細細咀嚼著他說的話,微微蹙眉,“你們是故意放出宵練的消息?”
“是!”
“具體是怎麼回事?”
阮奇山將陸南石引到首位之上,又親手泡了茶奉上,這才娓娓道來。
“當年的事情已經過去了兩千多年,我們這些後輩本該不知道的。但先祖留下手劄,也一代代留下了祖訓。”
他取出一本竹簡。竹簡的年代已經很久遠了,但上麵刻的字仍然清晰可見。陸南石從記憶裡得知,這是阮之恒的字跡。
上頭寫到,昆侖建立後,發展迅速,當勢頭越來越大之後,他發現哥哥阮之升開始變了。在嘗到了甜頭後,越發喜歡權勢,喜歡掌教這個位子,還越來越向往更高的地位,期待不老,期待長生,期待有朝一日能夠如同神君一樣高高在上。
他勸過,可每次都以爭吵告終。久而久之,兄弟倆嫌隙漸深。阮之升不耐煩有人在昆侖和他平起平坐,總想暗地裡使手段。阮之恒不想兄弟反目,最終鬨得不死不休的結局,孑然一身,出走昆侖。
但他怎麼也沒有想到,阮之升的野心這麼大,手段這麼狠,居然敢謀算神君。他知道消息的時候,大戰已經結束,塵埃落定。
感念神君救命之恩,教化之恩。阮之恒遊走四方,尋找神君散落在天地的意識碎片。然而他花了一輩子,也隻在造化玉牒的引領下,找到那麼萬分之一。
他身死之時,給後人留下了神君賜予的所有修行功法,也留下了遺命,那就是將他沒做完的事情繼續做下去。
阮奇山歎道:“這些年我們走遍了山河大地,不隻華國,不隻東南亞,幾乎七大洋四大洲都去過。可惜我們的能力微薄,到我爺爺這一代才找到了全部。
不,不對。不能說是我們找到了。隻能說,是我們感應到了。神君的力量不是我們能夠想象的。他的神識在自我彙聚,經曆兩千多年凝結成新的魂魄。我們不知道這魂魄會長成什麼樣,但我們知道他終有一日會隨著天道法規步入輪回。我們要的,隻是等。”
走遍山河大川,七大洋四大洲……
如此倒也不難理解,為什麼他們手中總有那麼多橫跨許多地域和國家的寶物了。
但,陸南石更在意一個東西。
“造化玉牒?”
阮奇山點頭,“是。這是神君的法寶。神君將混沌珠賜給了長春,將造化玉牒賜給了昆侖。本意是想著長春和昆侖能聯手坐鎮人間,降妖伏魔,讓邪崇不敢來犯。神君曾說,人類該有自己能麵對妖魔的力量。可惜,昆侖……”
他眸光一暗,“昆侖有負神君所望。昆侖……”
“同你們無關。”陸南石搖頭,他撫摸著腕上的承影,感受著裡麵宵練的靈氣,看向他,“三劍應該都落在了昆侖,而如今昆侖不在,你們是怎麼得到宵練的?”
“這要從二十年前說起。那時我們剛好扮了一場拍賣會,拍賣會後,有族人曾上過岸。不巧發現了同出一脈的功法氣息。但有著這樣氣息的人似乎正被人追殺,奄奄一息。族人將他帶了回來。但他傷勢太重,沒多久就去世了。
他那時氣息已經非常微弱,說話有些費力,斷斷續續地。我們隻從他的言語中得知,昆侖似乎出了事,當時他和兩位師兄正在互相切磋。突然從禁地席卷而來一股颶風。
這颶風是怎麼來的,他不清楚。但因為這股莫名其妙的颶風,秘境空間出現裂縫,他們被強行甩出了昆侖。可是他們掉落的地點不一樣。還沒等他弄清楚狀況,找到兩位師兄,就遭到了追殺。”
陸南石皺緊了眉頭,“知道是什麼人嗎?”
“他不知道。他說那人功力遠在他之上,他甚至沒來得及看清楚他的樣子,就已經中了他的殺招。他是在臨死關頭激發了潛能逃了出來。但可惜他能力比不上兩位師兄,還是受了重傷,最終沒撐下去。至於宵練……”
“宵練原本是他的佩劍。他死後,便由我們保管。含光,承影,宵練都和其他法寶不同。若在上一任得到他們認可的主人死去之後,沒能及時找到下一任主人,便會自我封印。直到有一天,有人能解開他們的封印,那時他們也便有了新的主人。”
陸南石點頭,這點他已經從記憶中知道了。
他眼珠一轉,“十年前你們沒有舉辦拍賣會?”
“對!因為我們救的那人說,殺他的人在出手的時候,曾說過,昆侖的人都該死。他對昆侖有莫大的恨意,恨不能將所有昆侖人士斬儘殺絕。我們這一族傳承兩千多年,一直謹慎處事,儘量避免與外人接觸。得知這一點後,我父親為了安全起見,決定沉寂下來。而這次……”
“前不久,宵練曾發出過幾次震動。我們外出打聽到消息,有人得到了承影和含光,還讓他們都認了主。算算日子,該是神君的轉世成年了。所以,我們打算賭一把。”
換句話說,這場拍賣會是故意扔出來引陸南石入局的。他們想要知道,得到了承影和含光的人是否還能得到宵練的認可,是否是他們等待了兩千多年的神君。
“神君!”
看著阮奇山激動的那快要熱淚盈眶的雙眼,陸南石站了起來,“兩千多年了,滄海桑田,一切都過去了。你們沒有必要活在祖輩的遺訓裡。從今天起,你們可以做你們想做的事情。”
阮奇山一愣,轉瞬明白了陸南石的意識,他眼中的亮光逐漸寂滅,上前一步擋住了陸南石的去路,“神君的話,我們自當尊崇。既然如此,那麼造化玉牒也該還給神君。”
見陸南石有拒絕的意思,阮奇山又說:“我們已經得造化玉牒庇護兩千多年,受益良多。該物歸原主了。昆侖……雖然昆侖曾出了那樣的賊人,先祖也一直在感慨,為什麼自己沒有早看清那人的真麵目,又或者他早一點那人的變化告訴神君,或許就不會發生後來的事。
先祖曾因此愧疚過,自責過,懊惱過,怨恨過。甚至有很長一段時間,因為自己也同屬昆侖之人,還是他的親兄弟而感到厭惡和羞恥。但最終,先祖走了出來。他自認自己還是昆侖的人。
他說過,昆侖能有今日是因為神君。但昆侖需要自強,需要走出自己的道路。所以,神君,昆侖不能太過依賴造化玉牒。”
陸南石一震,沒有想到他會說出這麼一段話。既然這樣,他便也沒有什麼拒絕的理由了。
可就在這時,一人慌慌張張前來稟報:“造化……造化玉牒不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