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荷兒臉上唯一的一點血色頓時不見了,她難堪地低下頭,想要顯得大方點,上前見禮,可是又實在是憋不住委屈,最後咬著唇兒,前不得後不得,好生難堪。
左丞相自然是有些看不下去了,正待上前說話,誰知道這個時候大夫出來了。
這下子,沒人再關注剛才夢巧兒的話,都紛紛看向那位剛剛為蕭千雲驗身的大夫。
“大夫,怎麼樣,到底是在左邊還是右邊?”
“我家荷兒說得可是沒假吧?!”
“大夫……”飽受打擊的陳荷兒難堪地將目光投向了大夫,這是她最後的希望了。
可是大夫卻輕咳了聲,之後目光掃視過眾人。
“左丞相,侯爺,剛剛下官已經檢驗過二少爺的身體,並且特意查看了夫人所說的那個痣。”
“如何?”眾人的心都提起來了。
唯獨蕭杏花,蕭戰庭一行人,臉上並沒什麼神情,秀梅甚至把頭低得很低。
“我們先再確認下,陳姑娘,你是認為那塊痣鮮紅色,在左邊,對不對?”蕭杏花忽然開口這麼問道。
“是,我確認。”陳荷兒猶豫了下,還是故作鎮定地說道。
“好,霍大夫,麻煩您說說驗身的結果吧。”蕭杏花對旁邊的大夫道。
陳荷兒提心吊膽地望著大夫,再也無法掩飾自己的忐忑。
到底是榮華富貴還是飽受白眼,就看這一把了。
“經查,二少爺身上,根本不存在這樣的一塊痣。”
陳荷兒在太過擔憂的恍惚中,卻聽到了這麼一句話。
“什麼,根本沒有?”
“怎麼可能沒有?”
“荷兒,這到底怎麼回事?”
一下子,左丞相和陳荷兒爹臉色都變了,不敢相信地望向陳荷兒。
陳荷兒也是懵了:“沒有?沒有這顆痣?”
“不錯,我兒子身上,從來沒有這樣一顆痣。”蕭杏花笑了笑,這麼說道:“不知道姑娘是怎麼錯以為我家千雲身上有這樣一塊痣的,還說得這麼真切,什麼老大一塊,什麼鮮紅色,什麼顏色通透,也是有趣。如今想想,想必是姑娘錯把其他男人身上的痣,當成了我家兒子的。這個也不怪姑娘,隻是——”
她又笑了笑,淡聲道:“這痣的事可以記錯,可是自己肚子裡的孩子,到底是誰的血脈,總不該記錯的。要不然的話,便是彆人勉強收留下來,等孩子生了,養大了,一看這相貌完全不同,難免以為姑娘養漢子通奸的。”
一時說著,她問夢巧兒道:“夢巧兒,你是做嫂子的,你來說,若是有女人不遵守規矩,偷腥養漢,還給咱生下一個野種來,論起理來,該怎麼罰?”
夢巧兒站在一旁,微微低首,恭敬地道:“娘,若是有人敢這麼欺蒙你,敢把咱家蕭家人當傻子,媳婦自然是一刀砍過去,直把她砍成半截子!”
說著,她從腰間抽出一把刀來,直接對著旁邊的一個檀木椅子一砍。
隻見那把椅子應聲斷作兩半。
陳荷兒原本就有些怕這個新來的女人,如今知道,這是蕭家的長媳,更是有些怯了,再看她一刀下去的凶狠勁兒,頓時是腳底下發軟,險些栽倒在那裡。
這……榮華富貴雖說要緊,可是小命更要緊。
萬一自己帶著孽種進來蕭家,以後被人發現了,那豈不是真得要把命賠在這裡?
想到此間,她忽然一陣慌張,心中又湧起對這位左丞相堂伯的恨。
這都是出的什麼餿主意,拿她女孩兒家的終身不當回事嗎?
於是她噗通一聲跪在了那裡,痛哭流涕,悔恨交加。
“夫人,夫人,這是我錯了,我肚子裡的孩子不是二少爺的,二少爺都沒碰過我一下!可實在是我爹,還有我堂伯伯說了,隻要我能把二少爺套牢了,進了蕭家,以後榮華富貴享受不儘的,我鬼迷心竅,自然就信了!”
“陳荷兒,你!胡說八道什麼!”左丞相當即險些衝過來。
隻可惜他是文臣,他現在是在一個武將家裡,武將家裡隨便一個侍衛都是身經百戰的,幾下子將他製住了。
“左丞相大人,你縱容侄女,為我兒設下圈套,意圖將不知道哪裡來的野種栽贓陷害我兒,又對我蕭家圖謀不軌,今日的事,人證物證俱在,我明日上朝,會將這件事一一向皇上奏明。”
蕭戰庭盯著這左丞相,漠聲這麼道。
其實他約莫感覺到了,左丞相忽然對自己使出這種手段,不可能是無故為之。左丞相做個好人在朝中素來沒有威望,並沒幾個人看在眼裡,他也犯不著對自己發難。如今忽然這麼做,背後一定是有人指使,而他背後那個人可能是誰,他也約莫知道。
他原本是一心想著陪了妻兒,過個安生的後半輩子。
不曾想,那人終究是心存餘恨。
也罷了,身在這朝堂之中,想要急流勇退,卻是不能。
既如此,少不得振作起來,從此後仔細防範,再不讓人詭計得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