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是當娘的,也是當婆婆的,天生操心的命,怕兒媳婦和兒子不痛快,也怕以後兒媳婦真沒個子嗣,那也是事兒。
如今秀梅懷孕了,她再是沒什麼擔心的了,比自己懷了孕還高興!
至於蕭千雲,自然更是樂傻了。
他估計都沒想到,自己竟然就這麼輕易當爹了,圍在秀梅身邊,小心翼翼的,都不敢大喘氣,看那樣子,真是把秀梅當了個寶看待。
蕭戰庭本來對於他中了彆人圈套這件事,自然是極為不喜的,是打算把他派到外麵好好曆練一番,讓這小子吃吃苦頭,好歹也長點見識,吸取點教訓,知道什麼該做什麼不該做。
可是秀梅這一懷身子,卻是不好再把他往外趕了。
當下便和蕭杏花商量:“我想著若是千雲出去,秀梅那邊心裡也難受。”
“可不是麼,哪有秀梅懷孕,你還把千雲扔出去的道理。以我看,就讓千雲每天抄寫詩詞吧,又能練練字,還能讓他收斂下性子。”
蕭杏花是覺得這個主意好,之前罰佩珩抄寫詩詞,如今看著那字還真是像模像樣,並不像十四五歲才開始學的樣兒了。
“也好……”蕭戰庭其實是不太讚同的,他是想磨煉下千雲的性子,不過看看蕭杏花是個護短的,秀梅那邊又懷著身子,隻能認了。
這事傳到蕭千雲耳中,蕭千雲自然是一百個樂意。
他是希望多陪陪秀梅的,如今罰自己這個,總比罰其他的好。
而秀梅呢,自打那日忽然在前廳暈倒後,醒來便見夫君仿佛看著寶貝一樣盯著她。
她也是有點疑惑,一問,才知道自己懷了身子。
秀梅至今還記得聽到這話時的震驚,怎麼也不信的,隻以為是大夫診斷錯了。待到被蕭千雲摟在懷裡,仔細地回憶,這才想起,自己最近兩個月,仿佛隻來過一次月事,那次還是稀拉拉隻有一點,第二天就沒了。
因她素來月事都不規律,又因婆婆身子不好,她要掌管家裡諸事,操心不少,隻因為太過勞累所致,也並沒有放在心上。
如今想來,竟其實是有了身孕。
現在回憶當時那次流血,不免有些後怕,得虧當時沒出什麼事,要不然這孩子必然保不住。如今自己知曉這懷孕的事,卻已經是滿了三個月。
滿了三個月,這胎就穩當了,也不用提心吊膽的。
她可是親眼見了自家婆婆前三個月那個折騰勁兒,孕反得厲害,什麼都聞不得,又因為身上那毒,整天不能安眠。公公當時真是把婆婆捧在手心小心翼翼地護著,就差搭個台子供起來了。
她做兒媳婦的,不想著勞師動眾,隻要好好地養胎就是了
於是這個時候的秀梅,真如同憑空掉下一個金寶貝來,卻又少了最初的那擔驚受怕,心裡的喜歡,怎麼一句話說得清。
還有她那夫君蕭千雲,原本就因為外麵那個陳荷兒的事心裡有愧,又趕上她懷了身子,真是整個人變了個樣。
以前她伺候他衣帽洗漱,如今他親自捧來杯盞伺候她漱口,甚至親手幫著她更衣沐浴的。
她見此情景,難免臉紅,有些過意不去。
說到底她和婆婆不同,婆婆怎麼都行的,她是做人兒媳婦的,這麼拿腔作勢,怕人笑話。
可是蕭千雲卻不管的。
若說經過了那陳荷兒的事,他有許多了悟,那麼其中一個便是,明白了自家媳婦的好。
“我如今想著,有什麼事,我總不愛和你說,其實心裡還是有些……有些覺得自己配不上你。雖說我如今是侯門公子了,可是我的心裡,一直住著那個和母親一起被人驅趕嘲笑的小孩兒。”
蕭千雲在夜晚時,摟著自己媳婦,悶聲道:“我怕你知曉,便會覺得,我這個人,有多麼配不上你……”
秀梅在黑暗中,伸出手,纖細的手指溫柔地撫摸著丈夫剛硬的臉頰。
“我怎麼會……我隻會……心疼你啊!”
女人家溫婉的歎息,在夜色中餘韻猶存。
******************************
蕭戰庭這幾日都去上朝了,蕭杏花暗地裡鬆了口氣。
這男人怎麼不是嬤嬤,堪比嬤嬤,天天圍著她追。
雖說開始心裡還蠻甜,時候一長了,也會累好不好?如今好了,他終於想起來上朝這回事了。
蕭戰庭上朝,先參了左丞相一本,又把那陳荷兒和陳荷兒他爹祭過去,搞得那左丞相不得不當場認了錯。天子見了,也沒必要向著誰,於是讓左丞相向蕭戰庭賠禮道歉,罰薪一年,閉門思過七日。左丞相經此一事,著實丟人,也是蕭戰庭這個人在燕京城裡頗有威望,朝中武將,多對他不滿,有些文官也因為這事不屑與之為伍。
時候一長,左丞相自己也覺得沒意思,他原本這丞相當得就不如意,當下乾脆高老還鄉,灰溜溜地走了。
蕭杏花也是後來才聽說這事的,倒是著實歎息一番:“我素日聽薄夫人還有安南侯夫人提起,這左丞相在朝中也不是什麼香餑餑,隻是擔了個空名罷了,早被手底下幾個給架空了。你說他好好的,怎麼找你麻煩,總覺得這事說不過去?”
蕭戰庭讚許地看了自己夫人一眼:“你說得是。”
他默了片刻,眉眼間倒是有幾分無奈:“還記得寧祥郡主嗎?”
“嗯?”蕭杏花自然不能忘。
“前些日子,她受不了庵子裡的苦,要從裡麵逃出來。”
“啊?然後呢,可是逃了?”
蕭戰庭皺了皺眉頭:“沒,被人救了。”
隻是簡單一句話而已,其中的險惡,卻是不好對現在的蕭杏花提起。
眼看過年了,蕭杏花已經快六個月了。
這肚子,看著圓滾滾的,很是不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