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9章(1 / 2)

當蕭杏花知道蕭戰庭馬上就要回京的時候,一個是心裡鬆了口氣,另一個是心裡自然頗為期待。都分彆了這麼許久,操心也操夠了,隻盼著夫君兒子都回家來,一家子再也彆分開!

誰曾想,猛地一個消息傳來,是先頭來的家裡小廝,回來報信的,說是蕭戰庭受了傷。

蕭杏花當下就急了,心口仿佛被人猛然給攥了一把,隻覺得心跳都停了幾拍。

她煞白著臉,扶著手邊的百寶閣架子,不自覺捂著胸口處:“好歹說詳細些,到底是怎麼受的傷,傷到了哪裡?傷得重不重,可有隨行的大夫給看過了?大夫怎麼說?”

誰知道這小廝卻是根本說不清的,他也是隨著先頭軍過來,順便給家裡人送個信,至於傷得到底如何,以及大夫怎麼說,其實都是全憑蕭千雲那邊吩咐的了。

當下隻能硬著頭皮將自己知道的轉述:“聽那意思,應該是北狄軍中幾個刺客,是高手。自戰敗了後,逃出去保了一條狗命,隻是他們敗了心有不甘,又想著救他們的北狄王子。他們原本以為他們的北狄王子就在咱們軍中,所以跟隨而來想救人。哪裡知道那勞什子的北狄王子早就被大少奶奶帶回燕京城來了。那幾個一氣之下,便要刺殺兩位少爺,聽說當時是趁著兩位少爺牽著馬去河邊喂的功夫,射的冷箭,二少爺不曾防備,險些中招,多虧了侯爺救下,又父子三人擒拿了那幾名刺客。可是那箭上有毒的,侯爺自己倒是中了招。至於如今侯爺到底如何,因我離時,隻知道兩個少爺都在侯爺跟前伺候著,兩位少爺都說並沒有大礙,其他倒是不知了。”

毒?

蕭杏花一聽便覺得腦門發暈。

她是怕了這什麼毒了!

一時問這家仆也問不出個所以然來,蕭杏花跺跺腳,無奈地道:“如今隻盼著能早些回來,到底京中的禦醫比隨行的大夫要高明,好歹彆出什麼事!”

她是曾經嘗過那喪夫的滋味,當年他人沒回來,卻傳來了他已經戰死的消息,那可真是挖心一般的疼。

如今隻盼著,這麼大年紀了,再也不要嘗次那般滋味。

這一次,可是絕沒有第二次機會,天上掉下來一個活生生的他!

佩珩和夢巧兒秀梅等也都趕過來,自是擔憂不已,又見蕭杏花臉色難看,都忙過來安慰。夢巧兒那邊一沉吟,卻是道:“不如我先騎著快馬,迎著過去,好歹探探什麼情形,也能放心。”

其實這樣也未必能幫得上什麼忙,可是蕭杏花想想,左右家中無事,夢巧兒若是能騎著快馬去探探到底傷勢如何,哪怕是早半天告訴她,也好讓她早點放心啊!

這邊夢巧兒更要出發,就聽得宮裡來人了,忙迎進來,才知道是宮裡知道蕭戰庭傷了,特意送來靈芝人參等妙藥。

夢巧兒見此,乾脆隨意帶上些藥材,騎上快馬,儘快出發了。

自夢巧兒走了後,蕭杏花自然是分外煎熬,日思夜想的,隻怕蕭戰庭真有個意外。

秀梅從旁看著也是憂心,早就把小叔子和兒子都抱到了自己房裡去好生照料,免得讓婆婆太過操心。

佩珩見母親這般,倒是把原本念著劉凝的心淡了許多,隻一心陪在母親身邊,奉茶遞水,每日伺候著膳食,甚至自己親自下廚給蕭杏花做了往日愛吃的家常菜。

“你爹真有個好歹,那可怎麼辦?”

蕭杏花其實也不明白,為何自己如此心慌。

事到如今,若真蕭戰庭出事了,家裡還有兩個兒子並個夢巧兒,這都是能撐起家業的,並不怕家中無人遭人欺淩了去。

可是經曆了這許多事,於她而言,這個“死而複生”的蕭戰庭已經融入了她的血脈中,成為了她的一部分。甚至大有一種,他若真不在了,她也不想獨活的心思。

左右兒女都已經大了,沒什麼好牽掛的了。

佩珩看著母親茶飯不思,從旁自然是有些心驚,當下著意小心,不敢有絲毫懈怠,日夜照料。

這一日,淺秋時節的風輕輕吹著窗前的木芙蓉,帶來淡淡的香氣,佩珩剛從廚房裡出來,手裡端著一個托盤,托盤上白玉小盤裡是從油鍋裡撈出來的炸蘋果餡兒粟米糕。

“娘,嘗嘗這個吧。”娘以前就愛吃這口的,外麵賣的貴,她就和二哥一起學著自己做,慢慢地哥哥和她手藝都極好了。

“好。”

蕭杏花隨手取了一個,心不在焉地吃起來,一口咬下去,外麵酥裡麵甜軟,帶著些許熱燙,一股子蘋果的芬香甜美洋溢而出。

她原本沒什麼胃口的,此時來了精神,便將一整個都吃了,吃完乾脆又拿了一個,一邊吃著,母女兩個人一邊說起話來。

“娘,我記得你以前說過,你小時候,住在很大的院子裡,還有奴仆伺候,還可以讀書。”

“是,那都多久前的事兒了。現在我自己想想,都記不太清了。”

曾經的記憶猶如昔年牆上貼著的年畫,剛開始的時候清晰鮮明,可是一日又一日的光陰流逝,經年的煙熏火燎,時候一長,那年畫發黃了模糊了,也就看不出來原來的痕跡。

“娘,我隻問你,若是那會子你依然是住在大宅子裡的小姐,並不曾去給爹當童養媳,你……你可會嫁他?”

“不會。”蕭杏花一邊品著這香美軟糯的蘋果餡酥餅,一邊斬釘截鐵地道。

“若是如今,當年的家裡人來尋你了,你會放棄我爹嗎?”

“不會。”

蕭杏花想起蕭戰庭,頓時沒什麼胃口了。

歎口氣,她道:“我和你爹的事,說不清,年輕那會子更像是兄妹,心裡也存著一股子無奈,後來成了夫妻,才慢慢地好。誰知道剛好起來沒多久,你爹他就走了。”

其實真論起來,她打心眼裡對她的夫君有了女人對男人的那種牽心動骨,還是在重逢之後吧。

以前未必沒有,隻是卻帶著怨,也帶著無奈,更帶著期望,是女人對自家男人的那種期待和依賴。

佩珩望著母親,卻見母親的眼睛仿佛望向很遙遠的地方,她知道,母親在想念著擔憂著父親。

“娘,男女之間,看的到底是情分,還是門當戶對?”

“都有。”

蕭杏花看看女兒,知道她是記起了那昔日的事,當下歎道:“男女之情,門當戶對,都是要的,當然也得看性情是否相投,兩個人能不能處到一塊兒。”

佩珩低下頭,不說話了。

蕭杏花見此,趁機道:“其實你若是真想進宮,娘也阻不得你,畢竟路是你自己在走,將來會怎麼樣,娘也不好說。或許你這輩子就被人捧著寵著,真就幸福美滿,畢竟皇上年紀比你大一些,性子也沉穩許多。”

“娘,我如今哪有心思想這些……”

她心裡其實也亂,捫心自問,對那劉凝不是沒有半分男女情分,每每想起他,心兒便跳得厲害。可若不是有了其他盼頭,她會進宮去當什麼皇後嗎?

說白了,那些說不清道不明情愛,還不足以讓她鼓起勇氣踏入皇宮內苑。

“罷了,等你爹回來再做打算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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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戰庭跟隨著大軍回京的時候,是在夢巧兒回京報信兩天後。那個時候蕭杏花已經知道蕭戰庭的確切傷勢,知道當時蕭戰庭擋掉了幾支箭,最後卻沒躲過另一隻冷箭,恰中了胸口。隻是他命大,那箭擦心而過。

可恨的是裡麵淬了毒的,這毒蔓延到全身,倒是把他給放倒了。

一大早,宮裡最德高望重的禦醫都來了,守在蕭家,隻等著蕭戰庭回來為他診治。其實前頭皇上也派了兩位擅解毒的禦醫去的,如今為表器重,真是恨不得把禦醫都送過來了。

蕭杏花翹首期盼,一直到了快晌午,才聽說回來了,當下眾人忙奔出去。

見到蕭戰庭第一眼,蕭杏花眼淚險些落下來。

這才大半年時間,他看著憔悴許多,整張臉也瘦了,瘦得臉上隻剩下骨頭,看著比以前更加剛硬驍利。

抬進屋裡,放在榻上,他是嘴唇都沒什麼血色,緊緊合著。乍一看,竟以為已經沒氣了。

蕭杏花忙撲過去,握住他的手:“鐵蛋,鐵蛋?”

躺著的那人,仿佛聽到了這話,竟勉強睜開眼來,虛弱地看了她一眼,之後便又閉上了。

蕭千雲是一路伺候著他爹回來的,自然是知道:“娘,爹是累了,先讓他歇著。”

“好,好!”蕭杏花說著這個,禦醫也都進來了,當下隻好讓開。

於是禦醫便給蕭戰庭診脈,診來診去,最後卻是道:“這是北狄那邊的毒,裡麵用了番木鱉,鴆羽,斷腸草,熬成的一種有毒的藥水,這本是見血封喉的毒,隻是侯爺命大,想必以前也中過毒,身子竟然有了抵抗之力,這才硬撐下來。”

蕭杏花一聽,呼吸都覺得緊了,什麼番木鱉她不知道,可是斷腸草,聽這名兒便知十分可怖,還有什麼鴆羽,那個鴆酒不就是拿著鴆羽泡在酒裡做成的嗎?

蕭千雲看母親臉如薄紙,唯恐她太多擔憂,忙又安慰道:“娘,這種毒放在一般人身上自然是無解,隻是爹身子好,竟連這種劇.毒之物都能撐得下,如今熬到燕京城來,又有這麼多禦醫幫著看,想必沒事的。”

蕭千堯也忙道:“千雲說的是,爹是大難不死必有後福的人,可不是尋常人,娘不必太多憂心。”

雖說兒子都勸著不必憂心,但是哪能不憂心,當下從旁緊張地等著禦醫給診脈,過了不知道多久,禦醫一個個麵露難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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