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8章(1 / 2)

蕭戰庭凱旋歸來的消息傳到燕京城來,自然是轟動朝野,燕京城人不知道提了多久的心,這下子徹底放下了。鎮國侯府蕭家這下子越發成了燕京城炙手可熱的人物,更有人悄悄說起皇上沒有立後的事,私底下問起來,卻是道:“聽說皇上和太後都是有意你家姑娘的,若真如此,你這次可就是皇家丈母娘了。”

“哪可能呢!”蕭杏花理所當然地否決了:“不說我家姑娘和皇上年紀差得有些多,隻說佩珩她爹,是斷然不會允了這門親事的。”

旁人一聽,隻以為她不說實話,沒定下來怕走漏風聲,也就不問了。

不過蕭杏花事後一想,猛然意識到了問題所在。

她原本要和佩珩聊聊的,誰曾想,這幾日因北疆的捷報傳來,她根本沒心思和佩珩說話。

如今她微微擰眉,當下派了丫鬟,把佩珩叫來了。

“娘,你叫我?”佩珩倒是溫順得很。

“是。”蕭杏花審視著女兒,半響,問道:“最近在家裡都做些什麼?娘這幾日忙,倒是沒上心你的事。”

“也沒什麼,不外乎看書習字,無事的時候也去嫂嫂那裡看看弟弟和侄子。”

如今蕭千翎也養在他二嫂處,兩個小家夥一起養,蕭杏花樂得省心。而秀梅呢,倒是也喜歡,隻當養了一對雙胞胎,反正瑣碎之事又有奶娘和丫鬟們幫著,她有的是功夫照料小娃兒。那叔侄兩個又都是逗趣的,看得她十分喜歡。

“那樣也好,明日我進宮看看太後娘娘,你可要和我一起去?”蕭杏花故意問道。

“太後娘娘?”佩珩垂下眼,心中微跳:“娘既然進宮,那我便陪著去。”

“說起來,昨日個宮裡還送出消息來,是九公主送過來的,說是在宮中無事,倒是頗為惦記你,要你沒事的時候進宮和她說說話。”

佩珩聽聞“九公主”,頓時心險些跳出來。

她怎好說,那日便是九公主帶著她出去,結果引來了皇帝,兩個人就在這長廊下,有了私定終身之事。

“九公主年紀小,性情倒是單純,說話也頗為投緣。”

佩珩其實是很想再進宮,再見一見那皇上劉凝的,隻是到底身份有差,她個沒出閣的女兒家,不可能輕易去見個帝王。如今聽說九公主,佩珩下意識地明白,這是自己能夠再見到那人的機會。

她這幾日在家中,其實讀書時,根本不知其意,照料弟弟侄子時,也三不五時發呆。她總是一不小心便想起往日的涵陽王劉凝,以及那日的天子劉凝。

當初自己陰差陽錯尋不到父母,他是如何助了自己,那個時候自己不過是個懵懂市井女孩,仰望著這個尊貴俊美的男人,隻覺得對方猶如天上仙人一般,可望而不可及。

後來太後竟然有意撮合自己和他,那個時候她一心想著霍行遠,便是看著眼前男人再如何溫和動人,也覺得這人終究不屬於自己。

不懂事的她,那麼直接地拒絕了他,他什麼都沒說,認了,笑著說沒什麼,轉身便去求了太後娘娘,把這婚事徹底給拒了。

及至自己前往茶樓,倉促之中恰遇了他,他一路相幫。其實後來,偶爾間會想起他握住自己的那雙手,有力的手,仿佛無論發生什麼事,都可以牽著人一直往前走的樣子。

隻是那個時候她依然倔強,固執地認定了霍行遠,便絕不會回頭。哪怕隱約已經意識到,當年的自己所選,未必是對的,可是依然會倔強地往下走。

當霍行遠徹底傷了她心的時候,琉璃殿外巧遇涵陽王,為什麼明明分外尷尬羞澀,卻在不經思索間問出那個問題?

是她下意識地總覺得,他是個穩妥可靠的。

她的一意孤行最後傷了自己,那種傷痛不好去對父母講,更不願意去和親近的人訴說,反而想在他這麼一個明明並不親近卻下意識可以信任倚靠的人那裡問到一個解脫的答案?

過去一幕幕浮現眼前,而在她心裡滿滿地積累的一切,在那太後的寢殿外,在臉紅耳赤私定終身的慌亂中,終於仿佛有了一個順理成章的出口。

她並不明白,自己為什麼要違背父母的意願,踏上這麼一條路,也許是為了蕭家為了父母,也許是自己又一次固執而自私的抉擇。

此時的她,在心中一片無法理順的混沌中,聽得母親提起九公主,卻是湧起一絲絲期待。

蕭杏花審視著女兒神色,頓時明白過來了。

當下她嚴肅地望著女兒:“那日你隨著九公主出去,可是遇到了什麼人?”

佩珩猶豫了下:“娘,遇到了皇上,說了幾句話。”

“幾句話?”蕭杏花聽聞,自然是不信的。

不過她倒是不忍心逼問女兒,當下叫來女兒的貼身丫鬟進來:“那一日,是你跟著姑娘出去寢殿外的,當時你們可遇到了哪個,都說了什麼,快給我一五一十地道來!”

那丫鬟也是嚇傻了,一時不知道如何作答,看看佩珩,再看看主母,慌道:“夫人,當時九公主和姑娘出去,先是去廊下逗著鸚鵡,並哄了鸚鵡說了許多話。”

蕭杏花一聽頓時沉下臉來:“你糊弄誰呢?當我是在問你這個?”

到底是往日貼身伺候著的,佩珩不忍心,便道:“娘,你也不必問她,我都和你照實說了就是。”

蕭杏花卻道:“不必了,我先聽她說。”

丫鬟嚇壞了,隻好如實道;“本來九公主是和姑娘在長廊下逗著鸚鵡的,誰知道正逗著,那邊皇上帶著人過來了,奴婢當時嚇壞了,待要跪下並提醒給姑娘和九公主知曉,可是皇上抬手示意,不讓跪,奴婢不知道如何是好,也是呆在那裡。後來皇上和九公主說了一會子話,就讓奴婢等人下去了。至於後來說了什麼,奴婢著實不知!”

蕭杏花聽得“讓奴婢下去”多少已經明白了。

定然是皇上私底下和佩珩說了什麼,至於在場的九公主,是個機靈的,肯定一看那場麵,趕緊溜走了。

佩珩知道此事再沒什麼可瞞著的,當即也跪在那裡:“娘,你莫要生氣,女兒如今什麼事都告訴您,當時女兒確實曾和皇上說過話。”

一時她回過頭,示意周邊丫鬟下去。

頓時屋子裡的嬤嬤和丫鬟全都退下了。

她仰起臉,懇求道:“娘,女兒從很早起,便心係涵陽王,早就認定,這輩子非涵陽王不嫁,求娘成全女兒一片癡心。”

“心係涵陽王?”

“是。”佩珩堅定地道。

蕭杏花一聽這話,頓時氣得把個茶盞子扔地上了。

“簡直是胡說八道!”

若說佩珩對皇上有些什麼心思,倒是也難免的,畢竟霍行遠傷了她的心,她當時又是執意要去親自給已經淪為階下囚的涵陽王送玉佩,必然是頗有好感的。

可是若說這點子好感,如今已經成了什麼這輩子非君不嫁,打死她也不信的。

戲文裡都不敢這麼演!

“你這才和霍行遠鬨翻了有多久,怎麼這麼快就愛上了皇上,你來告訴我,你這心思轉得有這麼快嗎?”

“娘,你可能忘記了,此時距離我為了霍行遠病倒,已經是一年有餘,一年的時間足以讓我忘記這無恥之人,另有心愛之人。”

“你,你?”蕭杏花越發氣得不輕:

“你父親和兩個哥哥,還有你大嫂,如今都立下戰功,難道咱們這一大家子,倒要靠你個女兒家提拔不成?誰讓你摻和這種事的?你給我乖乖在家當個千金大小姐,以後找個好人家嫁了,咱也不拘對方家世如何,隻要品性好,對你好,我和你爹就知足了!你以為後宮的水,是你能輕易淌的?如今你這小孩子家的,倒是編排這胡話來哄我,你以為我會信?”

佩珩見母親根本是明白自己的心思,當下也不隱瞞,卻是反問道:“娘,父親以前不是也有不世之戰功嗎?為什麼廢帝還要對父親處處防備甚至要置他於死地?”

蕭杏花冷道:“那是因為他帝位來得名不正言不順,又遭了刺殺,疑心病重!”

“可是如今皇上是逼了自己的親哥哥退位,才得了這帝位,難道他就不怕將來又有哪個如法炮製,將他逼下這個位置嗎?他如今年輕,又剛剛登上帝位,自是清明果斷,可是有朝一日他年紀大了,會不會也如他哥哥一般犯了疑心病?會不會也開始對父親處處防備?”

蕭杏花一時竟被噎得啞口無言。

這確實是有可能的。

將來的事兒,誰能說清?畢竟最難揣測的就是帝王心啊!

佩珩見母親神情,知道她是聽進去了,當下跪在那裡低頭道;“如今皇上膝下並無子嗣,我若能進宮為後,必會生下嫡長皇子,且我的子嗣,必將是他唯一的血脈。隻要我能做到這些,將來皇上便隻能將所有的期望放在我所生下的皇長子身上,而皇長子是我蕭家外甥,父親告老還鄉後,兄長必然會為了這個外甥儘心儘力效忠皇上。如此一來,皇上便沒有理由要懷疑我蕭家。當然了,若我有朝一日真能母儀後宮,且生下皇家嫡長太子,到時候我們蕭家也要韜光養晦,收斂鋒芒,悉心教誨子孫,如此家中富貴方能長久。”

蕭杏花聽了,不由瞪大眼睛,簡直是不敢相信,她的女兒啊,她親親地捧在手心的女兒啊,不但連要當皇後的事兒都打算好了,還把將來她要給皇上生個兒子,然後兒子繼續當皇上自己當太後的事兒都打算好了!

這,這簡直是……

她一口氣沒喘過來,簡直險些被口水嗆到。

嚇得佩珩連忙爬起來,去遞茶水捶背的。

蕭杏花卻是根本不領情,惱得不行,怒道:“誰讓你想這些的,我隻要我的女兒當個不操心的千金大小姐,哪裡要你操心這些?”

上一章 書頁/目錄 下一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