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0章(1 / 2)

北狄戰事已了,除留了少數幾位將領繼續駐紮在邊疆,以備不時之需,其他人等都已經返回,除了蕭家人外,其他自然都是論功行賞,霍碧汀等人也封賞豐厚。

待這犒賞宴席一過,便開始處置諸事,譬如博野王要交由宗府審查,北狄王子則是押在大牢,等著北狄使臣來此,談攏條件贖回,要不然窮其一生怕是隻能扣押在大昭了。

如此過了約莫月餘,北狄並不見派使前來,不免有些意外,再打探消息時,卻是得知,就在前幾日,北狄王庭幾位親王為了北狄王之位相爭不下,根本沒有人想起被大昭擒拿的這位北狄王子。

眾人一聽,正中下懷,他們要打就讓他們打去吧,拚個你死我活那是最好不過,從此後再無餘力來和我大昭抗衡。至於如今關押在大牢的這位北狄王,就先關押個幾年再說吧,左右養他也費不了多少糧食。

至於博野王,經宗府審理,又調來了當日在宮中當差的侍衛,如此一番對峙,終於查了個水落石出,原來當日的刺客就是博野王所派。

他深知自己當了皇帝的大皇侄疑心病重,所以設下了一個再簡單不過的挑撥離間之計,原本隻是暫且在涵陽王和廢帝之間設下隔閡罷了。

誰曾想,這大皇侄比自己以為的還要疑心病重,甚至因為那次刺殺受了驚嚇,犯了病,就此開始糊塗起來。

這是他始料未及的。

隻是這位皇侄子鬨到了滿朝文武不滿,以至於劉凝帶著玉佩調動了南方儲備軍前來,奪下了皇位,廢去了這帝位,又出乎他的意料之外了。

如今的他,自然是梗著脖子來一句:“我劉越無愧於先祖,無愧於先帝!”

他是有理由憤憤不平的,明明出身於皇室,為大昭也算是立下汗馬功勞,最後卻落得如此下場,唯一的女兒還跟隨著一個下等賤人,不知所蹤。

“是劉凝你們逼我的,也是蕭戰庭把我逼到這個地步的!”

他拚死咬牙,說出這句話後,唇中便溢出血來。

他是咬了自己舌根自儘的。

消息傳到天子劉凝耳中,他也是低頭不言良久。

其實這位皇叔叔往日是最為穩妥讓人放心的,因他膝下無子,也沒什麼野心,當年連同蕭戰庭擊潰北狄軍後,便功成身退,當起了閒雲野鶴一般的王爺。

最後走到如今這個地步,細細想來,竟不知道到底是為了什麼。

因為寧祥郡主心中的一點執念,或者說惡毒?

還是說,他自己心裡本就存著一份不甘?

如此沉默一番後,劉凝也就下令,削去了這位皇叔的親王封號,但是依舊厚葬了他。

他縱然一生為大昭立下許多功績,可是到了知天命之年,卻通敵北狄,為大昭百姓引來禍端。

所以這輩子,他是沒有資格進入埋葬了劉家祖宗的皇陵了。

處置完了這些,劉凝坐在寶座上,頭頂重簷廡殿頂,腳下是漢白玉三層寶階,入目的是金龍和璽彩畫,周圍再無它人,寂靜無聲。

其實當初佩珩問他時,他說確實是有無可挽回之事,隻是人總是要往前看的。他性子生來淡泊,無論是這至高無上的帝位,還是那個牽掛在心中的女子,於他而言,能得到自然是極好,可是若沒有,他也可以。

孤身一人,做一個逍遙親王,無牽無掛,豈不是也自在?

隻是如今,他終究被逼得奪了帝位,又終究被逼得踏上了這金鑾寶殿,坐上了這至尊無上的龍椅。

也終究,將那個因為不可得,而並不太敢牽掛在心上的姑娘,刻在心口。

一筆一劃刻下了,就再也挪移不走。

輕輕一個歎息,這聲歎息便在空蕩的大殿上回蕩。

如今的他,囚禁了兄長,逼死了叔叔,再也沒有人會和他爭搶這個位置了。

他真得成了孤家寡人。

成了孤家寡人的他,心口更是渴望著那個女子。

他也是人。

是人,總是需要一點慰籍,一點溫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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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佩珩?進宮當皇後?”躺在榻上養病的蕭戰庭,不可思議地皺緊了眉頭。

“是。”蕭杏花歎息。

最近幾日,蕭戰庭身子倒是比前些日子好了一些,今日趁著外麵日頭好,便說把他放在軟轎上,帶著他出來看看花兒看看草,再吹吹風透透氣的。

誰曾想,這才剛出來,就接到宮裡太後的諭旨,說是請國夫人進宮去,有事相商。

能有什麼事呢?蕭戰庭自然是疑惑。

蕭杏花原本是不打算讓他知道的,怕他操心,也怕影響他養病,如今是沒辦法了,又見他最近身子尚可,便也把事情一五一十地說了。

“佩珩之前還給皇上送玉佩?這到底是什麼時候的事?”

蕭戰庭發現,自己才出去大半年而已,家裡竟然發生了這種事。

讓他極為不喜的事。

“其實也沒什麼,當時太後也是被廢帝逼得沒法子了,把這塊玉佩拿來,麻煩我們轉交給當時還為涵陽王的皇上。是佩珩自告奮勇,去給涵陽王送玉。”

“真是胡鬨!”蕭戰庭氣得直接想踢桌子,不過他一是沒那個力氣,而是身邊也沒桌子可踢,於是伸手直接揪下一株不知道什麼花來!

“我蕭戰庭的女兒,怎麼也不能進宮當什麼皇後的!”

他在朝堂上混了這許多年,還看不清嗎,皇後哪裡是那麼好當的。不說其他,隻說前頭廢帝的皇後,也就是寶儀公主的母後,到底怎麼死的,誰都說不清!

雖說如今便是女兒進宮也有自家護著,可是世上哪有不倒的牆,若真有一日倒了,女兒又該如何?

先帝的冷宮裡關押的那些女子,這輩子有幾個走出來了?

“我原也是這麼想的,隻是佩珩,你也知道她是個倔性子,她是打定主意了。”

“她打定主意?”蕭戰庭皺眉,深眸中透出懷疑:“她是怎麼打定主意的?她一個小姑娘家,就打定主意自己要當皇後?”

他都看穿了,蕭杏花也不敢隱瞞,隻好把佩珩已經如何如何皇上在廊簷下說話,皇上又許下承諾要立她為後的事都說了。

蕭戰庭聽了,臉色頓時十分難看,心口往下處有什麼劇痛陡然往上湧:“這個劉凝,我早知他不安好心的,一把年紀了,竟然誘騙我的女兒!這老匹夫!”

蕭杏花頓時嚇了一跳,看看左右並無彆人,這才鬆了口氣,急忙道:“如今人家身份不同以前了,你何必說這話!若是讓人聽到,平白得罪人!他想娶咱們女兒,咱們撐著咬死不願意也就罷了。”

可是蕭戰庭卻越想越遠了,越想臉色越難看,體內原本已經壓製下的毒不免往上湧,這讓他氣血湧動,幾乎把持不住自己,不過卻是暗自忍下,沉聲道:“他一把年紀了,以前不知道有多少通房伺候的,沒搞出來幾個庶子那是他沒能耐。佩珩為何執意要嫁給他,還是說,他已經,已經?”

蕭杏花聽他這麼說,頓時領悟了其中意思,也是驚得不輕。

難道說,那位狗皇帝已經把她家女兒欺負了?

“罷了,罷了,你先彆著急,我去試探下佩珩的意思。若是根本清清白白沒什麼事,那自然是好,咱打死也不願意就是了,他還能強娶不成。”

“好,你快去問問吧。”蕭戰庭說著這個。

蕭戰庭如今有三個兒子,唯獨佩珩一個女兒,自然是恨不得把她捧到手心裡疼,之前霍行遠的事,已經讓他極為不喜,如果此時女兒又被這狗皇帝招惹了,還被欺負了的話,那……

他一想起這種可能,便覺得那毒氣上湧,帶著氣血,直衝向喉嚨。

他微微咬牙,錦被下的手緊緊攥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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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杏花心裡也急,可是她不敢讓蕭戰庭生氣,連忙命人抬了蕭戰庭進去房中,自己卻匆忙趕去女兒處。

誰知道剛到女兒院中,門外守著的兩個丫鬟見了,拜了拜她。

“姑娘人呢?”

“夫人,姑娘正睡著。”

“睡著?”

“回夫人,是,剛躺下。”

正說著,裡麵王嬤嬤走出來,見了蕭杏花,連忙拜道:“夫人,國公爺那邊可好?”

一邊說著,一邊迎進屋去。

“國公爺倒是還好,隻是姑娘,怎麼這個時候睡下了?”

王嬤嬤聽聞,歎了口氣:“最近這些日子,姑娘怕是太過孝順,擔憂國公爺,每日除了幾次過去國公爺那邊伺候,回來後也是茶飯不思的。這幾日,更是看著懨懨的,人也懈怠了。”

“這幾日都吃了什麼膳食,可有胃口?”

“沒有,所以我正說著,看看調些生津開胃的小菜來給姑娘吃。”

“該不會是來月事了吧?”

“這個……倒是沒有。”

蕭杏花此時聽得已經是疑竇大起,心都涼了半截子,隻是不敢在底下人麵前露出來罷了。

她故作無事地走出佩珩的院子,轉身就去了秀梅那裡。

她知道秀梅素日和佩珩親密的,這種事或許會說。

“娘,你怎麼過來了,爹身上可好?”

蕭杏花過去的時候,秀梅正在逗著千翎和望槐在那裡玩耍。如今天涼了,兩個小家夥都穿起了夾層肚兜兒,外麵一層金絲小夾袍,再各自戴上一個虎頭帽,虎頭腦寶裡寶氣的,看著憨態可鞠。

隻可惜,蕭杏花現在沒心思看這兒子孫子。

“你爹倒是沒什麼,隻是佩珩的事,我得問你了。”

“佩珩,怎麼了?”

秀梅意識到婆婆有事,當下示意兩個嬤嬤抱走了兩個娃兒,又捧上了茶水,讓婆婆坐下慢慢說。

蕭杏花潤了潤口,歎息:“你和佩珩一直要好,可記得她是什麼日子的月事?”

“這個……”其實這種私密事兒,秀梅自然不可能特意去問,隻是偶爾間誰身上不舒服,都是約莫知道的。

當下回憶了下:“佩珩應是初八的吧,她一般三五天就乾淨了。”

秀梅一這麼說,蕭杏花頓時眼前發暈,險些栽倒在那裡。

茶飯不思,嗜睡,精神懨懨的。

上個月初八來的月事,這個月已經是十四了,卻並沒有來月事!

這,這,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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