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2章(1 / 2)

這日晚間,蕭戰庭在用過膳後,稍事休息,便隨著蕭杏花過去她的下榻之處。夏家夫婦疼愛女兒,如今蕭杏花所住,是這峽穀中景致極好的一處,桂花飄香,鳥聲陣陣,傍晚時分又有秋風從那峽穀縫隙中吹來,不免讓人心曠神怡。

蕭杏花是怕夫君身子虛弱,半扶持著他的,待走到竹屋前時,卻見即將落山的夕陽灑在這峽穀裡,不但為周邊的草木塗抹上了紅色,就連眼前的木屋也被映襯上一層紅輝。

“若是一輩子住在這裡,也是愜意。”蕭杏花笑著這麼道。

“是。”蕭戰庭抬起手,不讓她扶著自己,卻是改為牽著她的手。

這木屋前有個木樁子,於是他拉著她坐下來。

“也實在是沒想到,夏神醫竟是你父親,早知道,我竟該早些中毒,也好隨著來這雲夏山,說不得早就讓你認了父母。”

蕭杏花聽聞,不免笑了:“看你這說的,世間哪有早知道。”

一時想起父母所說,低頭輕歎了聲:“我聽著父母那意思,或許一切都是我命中注定的,合該有這麼一場劫難,如今三十年過去,我總算是苦儘甘來。”

蕭戰庭話並不多,當下隻是抬頭,輕輕摸了摸她的後背,以示安慰。

蕭杏花回首凝視著自己夫君,想起之前他在自己父母麵前的恭敬,也是笑了:“實在是為難你了,不知道多久不曾如此低聲下氣吧。說起來,也是我爹性子古怪。”

“這原算不得什麼,說起來,我們兩個許多事,我確實錯了許多,也讓你受了許多委屈。我也是當爹的人,心裡對佩珩也是分外疼愛,自然明白你爹的心思。想想看,若是咱們佩珩早早丟了,吃儘苦頭,過個三十年,她早嫁了人,還生了幾個兒女,那人又讓她吃了許多苦頭,我們麵對著那欺負了咱們佩珩的臭小子,還不知道如何刁難。”

蕭杏花聽了這個,不免笑了,感激地望著他:“如今認了爹娘,我娘性子自然好,我爹顯見得極為古怪,我原本還怕你和他不對眼,倒是弄得不愉快,如今你能這麼想,我總算放心了。”

蕭戰庭笑了,抬手攬住她的肩:“怎麼說,這也是我的救命恩人,便是言語難聽了,也不至於和他嗆聲。再說了,我瞧著他就是麵冷,其實心裡極疼你的,趕明兒你多哄哄,也就好了。”

蕭杏花順勢將腦袋靠在他肩膀上,輕輕磨蹭了下,低聲道:“鐵蛋兒,這次見了爹娘,我想著這三十年轉眼過去,也是感慨。其實人生在世,不過百年,如今咱們已經是當了爺爺奶奶的人,再一眨眼,說不得半截身子進黃土了。”

蕭戰庭微微眯起眸子,望著那迎麵而來的夕陽,半響後,才道:“這次中毒,險些喪了性命,我其實也想了許多。你我少年夫妻,之後分彆多年,再相聚時年紀也不小了,便是我以後無病無災,能陪著你的時候也不過那短短幾十年。況且我如今在朝中已經是位極人臣,千堯千雲都已經封侯,夢巧兒也封了大將軍,我蕭氏一門風光至此,已是高處不勝寒。”

說著,他低下頭,望著半靠在自己肩膀上的蕭杏花。

“我倒是不如借著這次中毒,就此辭官離去,之後隨便尋一處這山清水秀之處,歸隱山林,也未嘗不是一件好事。”

蕭杏花抬起眸子,望向自己的夫君。

夕陽落在他那棱角嶙峋略顯削瘦的臉上,本是極嚴肅冷硬刻板的,可是他那雙眸子中,卻是泛出彆樣的溫柔。

也許是落日餘暉灑入眼中的緣故,那溫柔中仿佛蕩漾著水光。

她抿唇笑了笑,輕輕“嗯”了聲:“也好,你陪著我,我們也如爹娘一般,尋一處山林隱居,倒是彆樣自在清淨。至於兒女,自有兒女福,我們也不操心了。”

蕭戰庭聽說兒女,倒是想起了佩珩的事。

“其實千堯千雲也就罷了,我們也沒什麼可操心的。千雲已經有了槐兒,又封侯的,千堯夢巧兒雖說至今膝下無子,也倒沒什麼。至於翎兒,如今交給千雲媳婦養著,我看叔侄兩個長在一起倒是極好。隻是佩珩……”

他想起自己那嶽父所說,擰眉道;“我聽著嶽父的意思,是要佩珩留在他身邊,學醫三年,不見外人。如此一來,這婚事怕是徹底耽擱下來。”

蕭杏花這幾日其實也聽佩珩提起了,默了片刻,歎道:“若是真得學醫三年,她和皇上是斷斷沒有可能了。皇上那邊怕是心裡還懸著,我們總要尋一個機會,也該讓皇太後和皇上知曉這事,到時候,他們自然選個皇後,再招納妃嬪。”

蕭戰庭其實原本是怕妻子擔憂佩珩婚事,如今見她這麼說,也就放心了。

“今日嶽父大人倒是把我教訓一通,說難道說女兒家這輩子就該成親嫁人生子,說佩珩若跟他學醫,倒或許有一番成就。我想著也是,兒女自有兒女福,如今抉擇,端看佩珩自己意思。其實就算她學醫三年,到時候也不過二十有一,我大昭國便是留女兒到二十的,也是有的。”

蕭杏花聽聞,笑了笑:“也不怕的,其實娘也和我說過這事,她意思是,不舍得佩珩外嫁,想看看這兩年在夏家宗族中尋個好的,放在眼底下更放心。”

夏家子孫成群,支脈繁多,總有些和夏九寒不同脈的彆枝,本就出了五服的,又加上蕭杏花這邊是女子,佩珩論起身份又占了一個“表”字,乾脆再嫁回夏家,也是可以的。

夏九寒是夏家嫡係,他的外孫女嫁回夏家,斷沒有受氣的道理。

蕭戰庭想想也是:“這都是以後的事了,還是要看她自己,如今既答應了嶽父跟著她學醫,先讓她潛心學醫就是。以後便是年紀大了,可以留在夏家,也可以由千堯千雲照料著,倒是不怕的。”

蕭杏花聽他這麼安排,自是沒什麼可說的,伸手輕輕攬住他的頸子:“這些都聽你的就是了,佩珩命好,自有兄長嫂嫂幫襯,我也不必操心。”

蕭戰庭聽她說話軟軟的,又略顯沁涼的手摟著自己頸子,不免心中有些異樣,胸膛也覺得泛酸泛漲,微微低首,啞聲問道:“佩珩命好,難道我的杏花命就不好?”

他這聲音,平時也就罷了,如今在這山裡微風之中,竟覺十分動人,再者他如今身上殘毒已經解了,蕭杏花也是懸著的心放下,此時聽他這低醇話語,心中不免泛軟。

幾分疼惜,幾分動情,有青梅竹馬的相互依存,也有攜手到老的相濡以沫。

她仰起臉來,故意這麼問道:“我怎麼命好了?”

蕭戰庭看她因為仰臉的緣故,那雙杏眸略顯狹長,唇兒微微翹起,落在眼裡,一時竟覺彆樣風情。他的大手輕輕攬住她的後背,讓她抵靠在自己胸膛上。

“什麼兒女孫子,咱們以後都不操心了。等我辭官了,也像你爹帶著你娘一樣,任意暢遊這天下之大,以後我所有的心思都在你身上,心裡眼裡都隻有你……”

這番話若是彆人去說也就罷了,可是由蕭戰庭說來,卻是多少有幾分彆扭,以至於說到最後,他剛硬的臉龐上也微微泛起了紅,聲音也變低了,仿若在喉嚨裡呢喃一般。

最後,他甚至俯首下來,灼熱的唇在她耳邊模糊低啞地道;“前半輩子讓你吃了苦,後半輩子,我傾儘所有來疼你……”

蕭杏花聽著,心裡一慌。

其實他先是出外征戰,之後好不容易回來又中毒了的,兩個人已經是大半年功夫不曾有過。以前也就罷了,隻當沒有這等事,最近一兩年,她也是漸漸從中得了滋味,又曠了這麼久,如今聽他這話,已經是半個身子都癱得猶如麵條一般了,直往下滑。

蕭戰庭大手輕輕托住她,隻是這一托間,卻是恰好將她的雙臀按在了自己的腰跨處。

不是一日兩日的夫妻了,她又哪能不知道,堅硬若石的,幾乎要把自己的濡裙戳穿的是什麼。

想到這還是在外麵,她麵上泛燙,心裡發慌,咬咬唇,便用手使勁摳了摳他的肩膀:“這才剛清了毒,你好歹緩幾日,養養身子……”

她這話說出來最是沒說服力了,聲音嬌軟,簡直像是在勾引他。

他越發微微往前傾,一隻手按住她的臀,另一隻手扣住她的腰:“沒事,想了多日了……我身子好得很,不信等下你看……”

他的聲音粗嘎到仿佛風吹過懸崖上嶙峋的石。

~~

這一夜蕭杏花徹底明白了,豹子就是豹子,哪怕是才病過一場的豹子,你也不能小覷。

許是如今她尋了爹娘,許是他如今身上的毒終於解了,當然也可能隻是因為換了山澗峽穀這麼一個新鮮的地兒,他竟比往常時更來得猛些。

當外間鳥兒的叫聲在木屋窗戶響起時,她是怎麼都爬不起來。昨夜被折騰得狠,他甚至讓她跪在榻間,而他則是半趴在後麵。

他瘦了許多,腰跨的骨頭都咯著嫩生生的她,求饒也求過了,卻根本不頂用。

他就像一頭剛下山的豹子,怎麼止都止不住。

微微睜開眼,看旁邊,男人已經起床了。

她勉強爬起來,下了木床,來到窗前,卻見峽穀外,兩個兒子也到了,正陪著當爹的練劍,父子三個人已經是揮汗如雨。

她望著這情境,一時也是笑了。

千堯先見到娘醒了,便笑著道:“娘,佩珩一早就做好飯了,說等你醒了,咱們一起過去吃。你先過去吧,我和爹還有千雲先去旁邊溪水裡洗洗。”

蕭杏花也想起這附近有溪水,周圍都是蘆葦叢,倒是個沐浴的好去處。雖說深秋了,可是昨晚折騰得她身上也有些汗膩,便也想洗,隻是兒子去了,她卻不好去的。

正這麼想著,就聽蕭戰庭吩咐兩個兒子道:“你們也不必圖現成飯,過去幫你妹妹一起做飯吧。”

兩個兒子聽了,想想也是,便放棄了沐浴,直接和爹娘告辭,幫著妹妹做飯去了。

蕭戰庭目送連個兒子離開,這才進來屋裡,卻是一伸手:“走,我抱你過去,給你好生洗洗。”

啊?

蕭杏花聽他這話說得,倒是有點不好意思:“仔細等下兒子回來了。”

“誰能這麼沒眼色,我既讓他們走了,還有再回來的道理?”

蕭杏花聽他這麼說,也是噗嗤笑了。

其實她身上沒有力道,正好就著他的大手,賴在了他懷裡。

他抱著她,來到溪邊,就著蘆葦叢的遮擋,幫她褪去衣衫:“這深山峽穀,連個侍女都沒帶,隻好我這蕭國公親自出馬伺候夫人了。”

她在他懷裡閉著眸子,沒說話。

待到身上微涼時,又有些羞,老大不小了,光天化日的,終究是有些放不開,便乾脆埋在他胸膛上。

誰曾想他的胸膛上也是沒什麼衣衫了,兩個人就這麼浸泡在了溪水裡。

當陽光落在她慵懶閉起的眼睛裡,當水花灑在她細軟微涼的身子上,她感到自己這些年的疲憊,緊繃的精神,仿佛一下子消失了,鬆懈了。

“為什麼我在侯府裡時,明明有許多丫鬟仆婦伺候著,卻依然覺得累?”

“可能是我沒親自伺候你?”

蕭戰庭抬起手來,撩著水,灑在她細軟的腰上,看著那水珠在陽光下反射出晶瑩的五彩光芒。

“我覺得也是!”蕭杏花忍不住笑出聲:“以後全靠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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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戰庭這邊夫妻沐浴,其間自有一番旖旎風光,兩個人在這山澗溪水中,也是回憶起往日在大轉子村槐繼山下的種種情境。當時年輕,蕭杏花更多的是羞澀驚怕,害怕彆人發現,如今年紀大了,這山澗裡又沒旁人,兒女們也不敢輕易過來打擾的,舊夢重溫,倒是彆有一番滋味。

這二人終於沐浴完畢,出來重新整理衣衫,準備去用膳,誰曾想,來到夏氏夫婦所處的木屋外,卻見到夏銀炭正匆忙從屋子裡出來。

夏銀炭見了蕭杏花,如今真是恭恭敬敬的,比見了自家主爺還要恭敬。

“銀炭見過小姐。”

他以前那麼凶巴巴的,如今竟然還可以在自己做出如此低姿態,實在是讓蕭杏花有些想笑。

“你也不必這麼客氣,以前的事,本就是誤會,並不必放在心上。”

誰知道夏銀炭聽了,卻是噗通一聲跪在地上:“小姐,以前的事,千錯萬錯自然是銀炭的錯,我不該有眼無珠不識小姐!以後我必跟隨在小姐身邊,鞍前馬後伺候,不離左右,誓死保護小姐!”

啊?

蕭杏花微詫:“保護我?”

夏銀炭理所當然地點頭:“是了,主爺說了,以後我就要跟隨小姐左右,視小姐為主!”

蕭杏花和夫君對視一眼,她明顯感到了夫君眼中的不悅。

蕭戰庭輕輕皺眉,淡聲道:“這個不必了。”

他辭官後,自然會一直陪著自家女人,不離左右,難道說他蕭戰庭還保護不了自己女兒,竟要個這麼五大三粗的漢子,來個什麼“鞍前馬後伺候,不離左右”?

蕭戰庭這早間在溪水裡得了趣,還想著抱著嬌妻歸隱山林,從此後逍遙自在為所欲為呢!哪能憑空多這麼一個礙眼的?

可是夏銀炭顯然是個倔強性子:“小姐,這可是主爺的吩咐!主爺待我有再生之恩,我曾發誓一生效忠主爺,為他肝腦塗地!如今他既吩咐我保護小姐,我便是死,也不能離開小姐半步。”

望著地上跪著的這位夏銀炭,蕭杏花簡直是頭大:“罷了,你先起來,我回頭自會和父親商量,看看這件事如何處置。”

夏銀炭見蕭杏花這麼說,連連點頭,一時又道:“對了,還有件事忘記告訴小姐了,今天咱們峽穀外來了一個客人,看樣子是認識姑爺和小姐的。咱家小小姐知道對方來了,已經和主爺稟報過,之後便出去見那位客人了。”

“客人?”蕭杏花聽得不解:“什麼樣客人?”

夏銀炭摸摸腦袋,卻是道:“這個不知了,對方自稱姓劉,是個小白臉兒,模樣俊俏的。看樣子小小姐和他認識的。”

姓劉?小白臉?和佩珩認識?

蕭戰庭和蕭杏花麵麵相覷間,心中已經有了猜測。

皇上?

難道竟是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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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來雲夏山的,確實是劉凝。

自從那日蕭戰庭吐血之後,他見過一麵佩珩,誰曾想佩珩說了一些絕情的話。

聽了佩珩那些話,他縱然是性子溫和,其實心裡也有些失落的,想著她終究愛自己不若自己愛她。亦或者,她當初答應做自己皇後,其實本就彆有所圖。

每每想起這個,不免心如刀割一般。

這些日子,知道她出外陪著蕭戰庭求醫,他在宮裡,便是分外煎熬糾結。

一時想著,隨她去吧,自己退一步,乾脆就此絕了,也免得平白添許多傷心;一時又想起往日和她相處的種種,不免心蕩神搖。

這世間女子許多顏色,他往日並不會放在心上,可是唯獨她,或許也是幾次周折,或許是當初她冒險為自己送來玉佩,也不知道是哪個時候,她就猶如一粒種子落在自己心裡,生根發芽,在他心間盤根錯節,再也驅逐不去。

若是硬生生拔出,自是撕心裂肺一般。

如今手底下人探知蕭戰庭帶著兒女來到雲夏山,他終於一個衝動,竟來了一個微服私訪,走出宮門,跑來尋她。

之前一點點的慪氣,早已經煙消雲散,十幾日的分離,讓他已經是思念成疾,根本不願意去想她心裡到底有自己幾分。

便是不及自己十分之一,那又如何,日子還很長,總有一日,他會占滿她心坎每一處。

派人進去報了信,他站在雲夏山茅屋外,負手而立,遙望著山上蒼穹,意態遙遠,心中卻是忐忑。

她是見,還是不見?見了後,會怎麼說?

若是蕭戰庭身子已經無礙,她是不是就可以隨著回去燕京城了?

不知道等了多久,終於聽到身後的腳步聲,輕盈柔軟。

這腳步聲踏在他的心坎,他知道這是誰。

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他已經記住了這姑娘的腳步聲,從不會錯認。

“臣女參見皇上,皇上萬歲萬歲萬萬歲。”身後那人跪下了。

他深吸口氣,握了握拳頭,終於緩慢地回過身去,垂下眼,望向地上跪著的那個人。

多日不見,倒是清瘦了些,在這青山綠水間,仿若一根細竹,纖弱單薄。

“平身吧。”數日之後的相見,她竟是這般生疏,他也就麵上泛起冷來,深吸口氣,壓下胸膛裡蕩漾的柔軟和酸澀,他挑眉,淡聲道:“蕭國公身子如何了?”

“還好,殘毒已清,隻是總需要些時日慢慢恢複。”蕭佩珩起身,恭敬地這麼道。

“那就好。”

在這聲“那就好”後,兩個人之間相對無言,隻有晨間的風吹過周圍鬱鬱蔥蔥樹木時發出的沙沙聲響。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終究是劉凝忍不住了,苦笑一聲,溫聲道:“你過些日子,也該回去了?”

蕭佩珩此時,胸口仿佛被千斤之重的巨石壓著,沉甸甸的喘不過氣來。

她知道皇上的意思。

皇上特意跑來雲夏山,其中含義不言而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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