荊棘發芽(2 / 2)

說實話,那些和契約者情情愛愛死去活來的種子,哪怕發芽長大了,在契約者壽命走到儘頭後,多半也活不下來。

傅回鶴是真的頭疼那些戀愛腦的種子。

可沒辦法,種子們的情感就是這麼不講道理的孤注一擲,所以從一開始就與風花雪月死去活來的愛情無關,那就再好不過。

傅回鶴原本就欣賞蘇夢枕,這會兒更是看蘇夢枕順眼,他道:“既然蘇樓主種出了種子,那麼依照契約,蘇樓主除了繼續培育教導荊棘之外,還可以實現一個願望。”

“如若蘇樓主許願要回之前交易的物品,也並無不可。隻不過已經消耗的曾經的‘執著’不會重回,但之後蘇樓主產生的‘執著’不會再被離斷齋抽取。”

傅回鶴沒催促蘇夢枕做決定,而是靠在窗邊,用手指不停騷擾想要和蘇夢枕貼貼的小荊。

他聽不到小荊說話,但是從蘇夢枕哭笑不得的表情也能看出來小家夥這會兒估計嘴裡沒什麼好話。

小荊隻是孩童的心智,被傅回鶴氣得不行又沒有辦法,隻能委屈巴巴的將自己藏在蘇夢枕手心下麵,開始自閉。

蘇夢枕麵色柔和,指腹輕輕撫摸著小荊,出聲問道:“其實,就在前不久,我已上書自請帶金風細雨樓前去鎮守南疆邊境。”

小荊不解的晃了晃身子。

蘇夢枕沒有了病痛沉屙的拖累,又在小荊的幫助下肅清了金風細雨樓的豺狼,現在的汴京城幾乎是金風細雨樓一家獨大,正是蘇夢枕實現強國抱負的好時機,為何要去邊疆呢?

傅回鶴卻是托著長杆玉煙鬥,吸了一口,輕輕吐出:“蘇樓主的敏銳果斷,世間少有。”

蘇夢枕笑了幾聲,道:“此番看來,之前苦水鋪一戰令蘇某落下殘疾,竟是一件好事。”

從前金風細雨樓與六分半堂在京城分庭抗禮,這才得以讓勢弱的大宋朝廷安心,現如今金風細雨樓一家獨大,在如今的朝廷看來已然是眼中之釘。

若蘇夢枕病體痊愈,與常人無異。

屆時,蘇夢枕入仕,乾預國事,那便是司馬昭之心;蘇夢枕不入仕,京城黑白勢力抓在他一人之手,卻不願替朝廷效力,那便是心有謀反之意。

可現如今蘇夢枕因為之前中毒去了一條腿,大宋立國便有製度,身有缺者不可入仕,倒是成了十分完美的借口。

帶著金風細雨樓離開京城,鎮守邊關,一來不沾染朝廷兵馬,二來離開是非之地,保全現如今的金風細雨樓,之後再慢慢分而拆之安排金風細雨樓的兄弟前往各地,無疑是一件百利而無一害的計劃。

“那蘇樓主想要匡扶社稷的理想,便不再繼續了嗎?”傅回鶴悠悠問道。

蘇夢枕的聲音很平靜:“我會支持七皇子上位,他心思縝密玲瓏,眼中看得見天下,會成為一個極好的皇帝。匡扶社稷自然是我蘇家、是我蘇夢枕的理想,但並非一定要我自己站在人前去做。”

“我已經做了很多,再多,便是僭越了。”

他是臣,不是君。

況且……

蘇夢枕眸光微動,在失去執著之後,每每想起匡扶社稷光耀河山的理想時,已然遠遠沒有曾經的堅不可摧。

沒有了那份自幼堅守的執著,現在的他絕不能手握大權,畢竟權勢這種東西,能成就人,也能徹底摧毀人。

“傅先生所說的心願,可否留待日後?”

白色的霧氣在房間中嫋嫋彌散開來,傅回鶴眯起眼,像是看到了遙遠未來的碎片,眼中的興味之色愈發濃厚。

“自然可以。”他轉過身,在白霧中緩緩離開,漸行漸遠,“若蘇樓主有需,便在入夢之前默念離斷齋便是,我們還會再見的。”

***

從蘇夢枕那邊出來,傅回鶴卻沒有回離斷齋。

蘇夢枕與小荊的相處啟發了他,這讓他想起離斷齋裡另一顆十分棘手的種子。

他站在時空間隙裡沉吟了許久,最終磕了下煙鬥,漫步走向一個在大千世界裡罩著瑩瑩光亮的世界。

抬起手禮貌敲了幾下這方世界有些霸道的保護罩,傅回鶴慢聲道:“勞駕開個門,我想找顧客慈談樁生意。”

“找我爹爹談生意?”萬千光點化為少年模樣,鳳眼上挑出淩厲的線條,看上去頗有些不好惹,往下看,唇角卻帶著天生上挑的弧度,“離斷齋和主神空間向來井水不犯河水,傅老板同我爹爹能有什麼生意談?”

大千世界數以萬計,自然不可能隻有離斷齋一個獨立之外的地界,主神空間便是另一個在大千世界中穿梭,積蓄力量的存在。

麵前的少年是主神空間的主神具象化,自從他的兩個父親從主神空間退休,他便把這個世界裹得嚴絲合縫,其他勢力是碰都碰不得。

“其實我是想找你父親談,但是依照你爹的性格,我要是敢繞過他找他愛人,恐怕得提著劍砍了我的離斷齋。”傅回鶴長長歎了口氣,“所以,放我進去和你爹聊聊先?”

東方希遲疑了一下,身後幻化出一隻小白貂的模樣飛快跑向某個方向。

不一會兒,小白貂跑回來沒入東方希體內,東方希耳邊聽到自家爹爹陰陽怪氣的聲音,眨了眨眼,側過身將結界掀開一個門的形狀,打開,道:“奸商叔叔,請進。”

傅回鶴捏緊手裡的煙杆,翻了個白眼。

這稱呼一聽就知道是顧客慈那廝攛掇的!

“叔叔這次來是談什麼生意啊?”東方希有些好奇,離斷齋的存在他是知道的,但是接觸還是第一次。

傅回鶴懶懶散散地一撩眼皮:“奸商送子,聽過沒?”

少年懵了一下。

“給你們和諧的家庭送個二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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