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2章 發表【一更】(1 / 2)

霎時間,兩人的身周畫麵一轉,日光隱沒,院牆消散,刺眼奪目的光芒讓兩人不得不閉上眼,再睜開眼時,已經身處最開始入夢時的那個昏暗山洞。

花滿樓抬手碰了碰山洞的內壁,同之前感受到的一樣,岩壁雖然堅硬卻是溫熱的。

一聲清脆的啾啾聲從兩人頭頂落下,傅回鶴和花滿樓齊齊抬頭向上看,正正好對上一雙金色的圓眼睛。

金色的……眼睛?

傅回鶴心頭大震,不自覺直起身子,目光灼灼地盯著那隻黑色的小肥啾。

圓滾滾的小肥啾在昏暗的山洞裡顯得存在感很弱,但那雙金眼睛卻像是兩顆璀璨的星辰,熠熠生輝。

小肥啾叫了兩聲,兩人的身旁應聲出現兩個蒲團。

傅回鶴和花滿樓麵麵相覷,而後在蒲團上盤膝坐定。

黑色的小肥啾像是比劃了一下距離,然後翅膀一張,像是一顆圓滾滾毛絨絨的小球一樣,精準無比地砸進了花滿樓連忙伸出來的手心裡。

同樣伸出手去的傅回鶴:“?”

金眼睛的小肥啾抬起翅膀撥開傅回鶴的手,聲音是清雅溫和的嗓音:“你們劍修的手不軟,太糙。”

傅回鶴低頭看了看自己怎麼都稱得上修長白皙,遒勁有力的手,再看了看花滿樓指節若竹,優雅矜貴的手指,默默收起了劍修被嫌棄的雙手。

兩人在小肥啾開口的瞬間便聽出這是澤一的聲音,再加上那雙眼神溫和熟悉的金眸,麵前這隻黑乎乎的可愛肥啾身份呼之欲出。

但是……

傅回鶴和花滿樓麵上掠過遲疑。

澤一的輩分實在是讓兩人有些不知道該如何稱呼,要不然……

傅回鶴正襟危坐,禮貌而鄭重地行禮:“老祖宗。”

澤一肥啾毛絨絨的小臉上看不出神情,但他圓滾滾的身子一轉,抬頭對花滿樓道:“你是長盛的弟子,叫我師叔便是。”

長者開口,花滿樓看了眼傅回鶴,乖巧叫了聲“澤一師叔”。

澤一滿意頷首,從翅膀下麵用鳥喙挑了一根泛著淺金色的羽毛叼下來,放在花滿樓的手指邊:“乖,見麵禮。”

花滿樓眨了眨眼,將那根柔軟的羽毛收進袖中,然後繼續用手心捧著圓滾滾軟乎乎的澤一師叔。

傅回鶴眼巴巴地看著澤一,等一個愛的見麵禮。

誰知澤一從花滿樓的手心中慢吞吞轉過來正對他,抬頭悠悠道:“看著做什麼?叫人。”

傅回鶴一懵:“啊?”

澤一翹了下小尾巴,嫌棄地看了眼傅回鶴。

花滿樓小聲提醒道:“……輩分。”

傅回鶴:“!”

他叫澤一老祖宗,七童叫澤一師叔,那他不就得叫七童……老祖宗?

不不不、不能夠。

傅回鶴腦筋一轉,飛快反應,對著澤一就是乾脆利落的一聲“澤一師叔”,厚臉皮地隨了花滿樓的輩分。

澤一輕哼了一聲,然後低頭從自己胸前的絨毛裡麵挑挑揀揀,啄了一小撮黑毛毛放在傅回鶴伸過來的手心裡。

長輩問候了,見麵禮給了,接下來就是談正事的時候了。

傅回鶴環視四周一圈,輕聲問道:“師叔,這裡是……日後的傅氏祠堂?”

澤一窩在花滿樓手心裡,懶洋洋道:“算也不算,再猜猜。”

傅回鶴見狀便大著膽子開始在山洞裡摸來摸去,所有的山洞內壁都是堅硬卻溫熱的觸感,與其說是岩石,倒是更像是一種極其堅硬的靈獸的鱗片,黑色的靈獸……

“這是在您本體裡?!”傅回鶴猛地轉過身,表情震驚。

澤一卻十分淡定地點頭,很有大佬啾的氣勢,糾正道:“是曾經斷裂的建木裡,在這裡不論說什麼都不會被天道聽見,你們要問什麼就問吧。”

“可是您的身體不是已經和建木融為一體了嗎?”花滿樓忍住想要去摸肥啾的手,盯著手心裡師叔的小尾巴在他的手腕上掃來掃去。

“所以祂現在拿我也沒辦法。”澤一打了個哈欠,幾乎和身體差不多長的尾羽抖了抖,“祂是天道,我也是天道,祂想殺我卻又不敢自殺,一直就這麼僵持了數千年。”

傅回鶴重新坐回蒲團,表情認真:“那這裡究竟是夢境,還是一千多年前的蒼山境?”

傅回鶴努力讓自己的視線不停留在澤一圓潤的軀體和長長的尾羽上——畢竟那真的很想讓人上手從頭捋到小尾巴。

但傅回鶴也十分相信,他要是膽敢真的這麼膽大包天冒犯長輩,頭都能被澤一削下來。

畢竟小肥啾這樣看似可愛圓潤小巧的鳥類,真正凶悍起來也是異常凶猛,更彆提是澤一這樣的狠角色。

澤一歪了下腦袋,張開一邊的翅膀動了動,傅回鶴和花滿樓中間的空地上無端端出現一方泥爐,上麵還煮著一壺茶水,旁邊還陸續堆了好些水果堅果。

傅回鶴福至心靈,十分機靈地將果實放在爐子的鐵網上烤著,而後做出乖巧後輩聽故事的模樣。

澤一的眼中閃動著笑意,開口道:“我的大半魂魄當初的確是與天道合二為一,也正是那個時候,我發現天道雖是建木意識,但卻從未開啟靈智,而是一道朦朧而缺失的帶著強烈不甘的意念。祂被天地束縛,被規則製衡,日複一日支撐蒼山境,早已經心生反骨想要脫離蒼山境離開。”

“合道之時,我剝離出一部分魂魄進入鶴鳴劍中,隨著長盛的離開跟著前往傅氏的族地沉眠千年,慢慢休養生息,在那些歲月裡,我的存在也或多或少影響到了傅氏的族人。”

傅回鶴和花滿樓對視一眼,不約而同想到了傅逸洲用鶴鳴劍刺入澤一心口的那一幕。

“傅氏一族,你們嫡係那一脈都和傅逸洲一樣都生來喜歡舞刀弄劍,你就沒懷疑過傅逸洲那樣的性子,怎麼可能會有占星一脈那種完全符合世人眼中白澤形象的後代?”

“再幫我烤個桂圓。”澤一在栗子和桂圓中選擇了汁水多一些的桂圓,感覺看起來要更好吃一點。

傅回鶴索性將開了口的栗子和桂圓都放上去,順手用靈力凝聚了一個夾子出來慢慢翻著開始散發出香氣的果實。

栗子和桂圓表皮被烤焦的劈啪聲響起,傅回鶴猶豫了一下,還是問出口:“您……在之前的預言中,就已經看到了日後第二次祭天的場景嗎?”

澤一抬頭看了眼傅回鶴,低低道:“預言之所以被稱作預言,而非未來,就是因為它的不可操控與可改變性,但絕大部分時候,通過看到的零碎畫麵便貿貿然去更改未來,隻會收獲更加慘痛的結果。”

頓了頓,澤一似有所指般沉聲道:“或許……你經曆的過去與現在,正是相對而言能衍生出最完美未來的可能。”

小肥啾的語氣嚴肅而認真,尾羽卻再度劃過花滿樓的手腕,戳到了花滿樓手腕上裹著蓮葉睡大覺的小蓮花。

傅回鶴原本正在沉思,就感覺被什麼東西戳了一下,腦袋一懵,抬眼就看見自家老祖宗的尾羽一下一下又掃又戳的正“欺負”自己的本體。

傅回鶴艱難移開視線,按住蠢蠢欲動的小蓮花,心裡警告自己那隻是不能碰的老祖宗。

傅回鶴索性低下頭給澤一和花滿樓剝栗子,而花滿樓的視線卻一直放在小蓮花上,含笑看著縮小成拇指大小的小蓮花鬼鬼祟祟靠近小肥啾一點,然後想起什麼似的糾結著後退一下,然後在小肥啾的尾巴掃過來之後又蠢蠢欲動著想要將花瓣探過去。

“至於這裡,你們身上已經沒有那隻耳鼠的靈力,當然便不是在夢境中,但也不算是在蒼山境。”澤一的身體向後微微挪了下,用翅膀尖尖抱著金黃的栗子肉,一點點地啄,“用你們的話說,這個世界姑且算是蒼山境的衍生小世界。”

澤一的動作溫吞優雅,彆說是沒有一粒栗子渣掉在花滿樓手心,就連他自己的翅膀尖尖也是乾乾淨淨,栗子肉吃過的地方一個小缺口挨著一個小缺口,吃得十分講究。

“那也就是說,現在的蒼山境天道,就是建木的意識和您的身體?”傅回鶴想了想,又補了句,“您是這邊小世界的天道?”

“差不離吧。”澤一顯然是還有一些沒說,但有些倒也沒有必要現在解釋得那麼清楚,“你可以理解為,我的大部分魂魄補齊了天道,但是剩餘的一小部分留在了這裡。”

“說起來,能成功衍生出這個小世界還多虧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