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於親事,起初長盛君其實是猶豫的,但是在他同盛崖餘私下談過一次之後,再出現在傅回鶴麵前,就已經切換成了滿麵春光的樣子。
——看得傅回鶴牙癢癢又眼睛紅。
雖然傅回鶴之前說過希望長盛君成親在前好給他打個樣,但是當長盛君真正搶先一步時,傅老板心裡著實是怎麼想怎麼不得勁。
花滿樓作為長盛君唯一的親傳弟子,理所當然為老師操持婚事。
最開始傅回鶴還粘著跟在花滿樓的身後,然而跟了沒兩天,花滿樓就覺得這麼大一隻的傅老板實在有些礙事,便溫柔又不容拒絕地將傅回鶴推去陪長盛君,而後繼續同神侯府的其他人操辦這場親事。
傅回鶴被丟來和仙人球麵麵相覷,兩個人都完全沒什麼話講。
長盛君瞥了眼傅回鶴,低下頭繼續擺弄桌子上零零碎碎的零件——神侯府在親事的操辦上和花滿樓的態度出奇地一致,堅決拒絕了長盛君和盛崖餘的插手。盛大捕頭想了兩天,索性接了個京郊的案子出門去了。
傅回鶴端著一碗從廚房順來的酒釀圓子坐在窗邊上,吃著吃著忽然道:“拜堂時候一定很多人,你行麼?”
長盛君的臉一僵,手上用來磨機關的搓條都動不下去了。
傅回鶴挑眉,知道自己問到了關鍵上,當即將手裡的酒釀圓子放到一邊,晃著腿悠悠道:“這可是一輩子就一次的拜堂成親,對了,某個仙人球好像還沒追到大捕頭吧?這萬一成親時候表現地不得勁,嘖……嘶~”
長盛君的手指指腹開始緊張地摩挲,臉上的表情也越來越空白。
傅回鶴見狀,站起身活動著筋骨,感歎了一句外麵的陽光真好,就準備往外走。
長盛君:“等等。”
傅回鶴眼中劃過一絲意料之中的笑意,轉身看向長盛君。
長盛君糾結了一下,小聲道:“……你有辦法?”
傅回鶴伸出一隻手,手心朝上,手指指節勾了勾,露出一抹微笑。
長盛君麵無表情地從懷裡掏出前兩天賺來還沒捂熱的半錠銀子,沒好氣地朝著傅回鶴丟過去。
傅回鶴將回家的銀子接在手裡,笑吟吟地朝著院子外高聲喊道:“爾書,來生意啦!”
“哪呢哪呢哪呢?”
一隻長盛君十分眼熟的毛絨絨拖著蓬鬆的大尾巴興衝衝的跑過來,張嘴就和傅回鶴談條件:“兩串糖葫蘆!”
“我是那麼小氣的老板麼?”傅回鶴十分大氣,“給你三串。”
爾書的眼睛都亮了,一屁|股坐在傅回鶴腿邊,兩隻前爪諂媚地互相搓著:“咱們誰跟誰,談幾串這種事多生分呢……不過既然你說三串那就三串,有事直接吩咐,保管到位!”
長盛君板著臉看著麵前奸商搭配店小二的一大一小,頓時有種被騙財的感覺。
還有,這破蓮花奸商的氣息是真的越發濃厚,那半錠銀子都能買上三四十串糖葫蘆了,這耳鼠簡直白長這麼大個頭,聰明勁兒是一點都沒有!
傅回鶴抬手指了下坐在不遠處的長盛君,對爾書道:“還是老熟人,編幾個夢給他。”
爾書這才看見那邊一聲不吭黑著臉的長盛君,爪爪連同毛茸茸的屁|股都往傅回鶴的腿後挪了挪,訥訥出聲:“……其、其實,咱們也不用什麼錢都掙的……”
它上次被這人炸禿燒焦的毛毛雖然被老傅恢複了,但是那種比削毛還要慘烈的毀容對剛進入成熟期的一隻小耳鼠來說,傷害顯然是刻骨銘心的。
傅回鶴彎腰,揪著爾書的大耳朵貼過去悄悄道:“多好的報仇機會呢?他怕人,越多越怕,你還記得咱們上元節去看過的花燈集市嗎?就把他扔去那裡麵。”
爾書瘋狂心動,但還是很謹慎地再三確定:“他真的、真的、真的不會再炸我,對吧?”
“絕對不會,這次有我看著呢。”傅回鶴摸著爾書的大腦袋,笑得溫柔又可靠。
爾書咽了口唾沫,看向長盛君的小眼神頓時迸射出複仇的光芒。
突然感覺到後背一陣惡寒的長盛君:“……!”
爾書仍舊是不放心,索性將自己縮小了擠進傅回鶴懷裡,然後慫唧唧地開口:“你跟我一起過去唄。”
傅回鶴好笑地擼著爾書的大尾巴,而後走到長盛君身邊坐下,神態自若道:“我的辦法很簡單,畢竟你這毛病都千年多了,就得下虎狼之藥才能見效。反正是在夢裡,好歹比真正把你扔進人堆裡強,要不要試試?”
長盛君眯著眼打量一肚子壞水的傅回鶴。
傅回鶴又道:“反正這是你的夢,就算小家夥編織了夢,你實在忍受不了還能出來不是?外麵哪來的這麼合適的條件?”
長盛君心下意動,左想右想也沒覺得傅回鶴的話有什麼陷阱,終究是想要成親時候萬無一失的**占了上風,壓過了不斷狂跳示警的眼皮。
***
一個月後
諸葛神侯麵對來來往往賀喜送禮的賓客笑得十分開懷,他雖膝下弟子有四,但唯有盛崖餘是幼時跟在他身邊長大,與其說是師徒情誼,倒是更貼合父子之情。
他從未想過有生之年還能操持崖餘的婚事,看著他與心悅之人同結連理,此情此景怎能不覺老懷大慰?
大宋雖在婚事之上頗為開放,就連皇後都有幾任是二嫁帝王,但對於男子結契到底私下仍有議論。
神侯府勢大,盛崖餘本身作為大捕頭更是聲名赫赫,江湖朝廷中人有與之存在間隙卻不敢明說,便像是找到把柄一樣紛紛將矛頭指向突然冒出來,背後無勢無權的傅長盛。
長盛君是什麼人,幾千年來大風大浪都經曆過了,對這些閒言碎語哪裡會有半點在意,但盛崖餘卻做了一個讓長盛君驚詫,甚至令諸葛神侯和盛崖餘的三個師弟都分外震驚的舉動——
盛崖餘竟然進宮麵聖,用曾經陛下親賜的免死金牌換了一份賜婚聖旨。
這樣坦蕩且毫不掩飾的態度與當今聖上的親筆賜婚,堵住了天下泱泱之口,更讓有幸前來觀禮的賓客與有榮焉。
花滿樓今日穿了身鬆柏綠的錦衣,頭戴玉冠手持折扇,身邊的傅回鶴也被花滿樓精心收拾了一番,大清早的便換了幾套衣裳,最後還是選定了魏紫色的長袍。兩人並肩而立,一身氣度更是替長盛君撐足了場麵。
花滿樓看著從早上到現在禮節半點沒有出過錯,甚至在脫掉鬥篷和麵具之後仍舊神色溫柔的長盛君,猶疑著壓低聲音問傅回鶴:“這是……用了幻境?”
在場能用出這樣手段瞞過他且瞞過所有人眼睛的,也就隻有傅回鶴了。
傅回鶴笑眯眯道:“哪能呢,這可是成親,今日用幻境蒙混過關,日後被盛捕頭知道了,咱家的仙人球不得被關在門外頭?”
話是這麼問,但花滿樓也覺得是幻境的可能不大,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