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屏的計劃,是列車突然停靠之後臨時形成的,大體和死去的列車員想法一致,即把第1車廂分離開走,前往芒城。
但不同的是,他不會開火車,隊友們也都不會開火車,隻能將逃跑的列車長抓回來。
當時路曉鳳走散,隻剩他和徐蒼曦,兩人緊急分工,由徐蒼曦去找列車長,他則去廣播室,通知隊友集合。
毋庸置疑,徐蒼曦的任務是極其困難的,又或者說這個任務除了徐蒼曦,誰也不可能完成。
他確實在混亂的喪屍群裡找到了列車長,但列車長鬼迷心竅,並不信任他,也不肯乖乖回去,一心隻想著逃跑。然後在又一次想要脫離他控製的時候,被三隻喪屍聚眾盯上了,險些命喪當場。
第1車廂總要有人來開,為了保證列車長的安全,徐蒼曦有所顧慮,最後儘管殺了喪屍,手腕卻也被咬了一口。
對於其他隊友而言,徐蒼曦被咬,無異於房屋的頂梁柱倒塌,震驚與慌張登時都寫在了臉上。
相比之下,最冷靜的倒是徐蒼曦,他還要反過來勸他們。
“暫時還死不了,把藥給我。”
冉素素的手有點抖,她從背包裡抽出一針管藥劑遞過去。
“藥在這。”
“一共有幾支?”
“彆墅裡六支,江東路居民樓裡兩支,一共八支。”
這批是無法從根源抑製病毒的失敗藥劑,一支藥劑隻能維持兩個小時,也就是說,八支藥劑一共能維持16個小時。
16個小時以後,如果他們依然不能順利坐上救援飛機,那麼徐蒼曦就會變異,他們即將麵臨是殺死徐蒼曦,還是被徐蒼曦全部殺死的困境。
徐蒼曦沒說話,他接過藥劑,卷起衣袖,乾脆利落給自己做了左上臂肌肉注射。
他扔掉針管,往第2車廂的方向走了幾步。
盛緋邇跟在他身後,滿腔擔憂不知道該怎麼表達,隻試探著小聲問他。
“曦哥,要不要我先幫你包紮一下?”
話音未落,忽見徐蒼曦捂住胸口,雙膝一軟就跪了下去。
她大驚失色,忙衝過去扶住他,見他臉色蒼白,額上冷汗淋漓,顯然在承受極大的痛苦。
“怎麼了曦哥?是很疼嗎?!”
的確很疼。
心臟部位如同被鋼針穿透,劇痛迅速襲遍四肢百骸,疼得徐蒼曦如墜冰窟,幾欲窒息。
他雙眼緊閉,隻死死攥著她的手,渾身顫抖,半天才勉強開口。
“……扶我起來,彆聲張。”
盛緋邇點頭,幾乎用身體扛起了他全部的重量,大約支持了三十多秒,才感覺肩上的壓力減輕了些。
兩人側眸對視,她撇撇嘴,有點要哭了。
“你彆嚇我。”
“我什麼時候嚇過你?”徐蒼曦歎了口氣,“可能是藥劑的副作用,現在沒事了。”
“……”
“你彆哭了。”
“我沒哭。”
他重新站穩,順便把手伸向她。
盛緋邇紅著眼眶茫然:“乾什麼?”
“你不是問我,需不需要包紮嗎?”他神色略顯無奈,“我需要。”
“……哦哦哦!”
盛緋邇就近在第1和第2車廂四處尋找,終於在一名乘客遺落的行李箱裡,找到了外用藥膏和乾淨的絲巾。
她小心揭開徐蒼曦的衣袖,在看到手腕上那處血肉模糊的咬痕時,忍不住倒吸一口涼氣。
她安慰他:“放心曦哥,我包紮的手法很熟練,不會弄疼你。”
“這種程度的疼不算什麼,不用有壓力。”
在她聚精會神替他包紮的過程中,徐蒼曦又像是想起了什麼,從腰後取出一把手.槍,放在了她麵前。
盛緋邇詫異抬頭:“哪找來的槍?”
“有警察變異,中途讓我碰見,我就奪了他的槍和子彈。”
依舊是兩把槍,他和她各持一把。
“緋邇。”他低聲喚她,“求你一件事。”
“嗯,我聽著呢。”
“我們未必能趕在16小時前,找到救援飛機。”他說,“如果到時候藥劑沒了,我不得不變異,我希望……”
他頓了頓,在她難以置信的眼神裡,一字一句講下去。
“希望由你親手殺我。”
*
在盛緋邇幫徐蒼曦包紮的時候,另外四名隊友,正和列車長交涉儘快開車的事。
列車長的態度很消極,他不想開車,或者說不想載著他們一起離開。
“你們是土匪嗎?”他憤怒掙紮,“萬一我開到了芒城,你們趁機殺人滅口怎麼辦?況且那個男人都被咬了,他馬上就要變異了,他一變異大家都跑不了,我才不去送死!”
“你說什麼瘋話呢?”冉素素氣得扇了他一耳光,“要不是他救你,你早死在高鐵站裡麵了,你以為自己能活得下來?現在開去芒城是唯一的生路了,你還在這唧唧歪歪你腦子是有什麼大病?”
“反正我不開,除非你們讓他下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