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矜持(1 / 2)

穿成山村悍夫郎 稼禾 16874 字 4個月前

“人來了,讓讓。”李端陽在人群外吼了一聲,接著跟另一個人將婁文才抬進來。

人就這麼往地上一放,李端陽喘了個大氣。隨即像沒骨頭一樣撥開自己一雙兒女,重新趴在自己夫郎背上。

氣喘籲籲,累得不輕。

“我去給你端些水。”何沁側頭,輕言細語。

“不。”李端陽不動,就這麼安靜地趴著。

婁文才是被強行帶來的,李端陽直接將他往凳子上一塞,跟另一個人端著凳子就走。半點沒告訴他是要乾什麼,也沒問他願不願意來。

這會兒一見到裡正院子裡的人,婁文才心中一咯噔。

“裡正。”

“婁文才,聽說你願意娶葉哥兒為夫郎?可有這回事兒?”

婁文才心思急轉,嘴上直接否決:“絕無此事。”

他答得如此乾脆,弄得李登科下意識看了眼葉白柚。葉哥兒對他情根深種,可彆……

葉白柚對他笑了笑,眼中沒有任何傷心。

笑話,誰會為了一個渣男傷心。那不純粹是惡心自己嘛。

李登科見狀,滿意地收回目光,將心放回了胸窩子。

婁長達聽他這話,臉上的譏諷是如何也遮掩不住的。“大侄子,明明是你說的要娶夫郎,現在又是不認了。”

“大伯,我何時說過。”婁文才端坐凳子,即便兩條腿都纏著布,也不妨礙他挺直了脊背在鄉親們麵前裝讀書人的樣子。

婁長達輕蔑一笑,話聲篤定:“若你不願,我又怎會聽了你的安排去做這事兒。”

他麵色嚴肅,對著李登科坦誠:“一切都是婁文才所指,有這因才有我的果!”

“你彆血口噴人!”婁文才對著屁股下的凳子重重一拍。

葉白柚眨眨眼。

喲,這手抖的,是打疼了吧。

“我這身子,如何做你所說的事兒。讀書人重名聲,我怎麼會為了找人照顧自己而罔顧自己的聲名!”

“是啊。”

“也對,婁秀才是讀書人。雖然屢次考不上,但這名聲差了,肯定更加考不上了。”

圍觀鄉親指指點點。

婁文才聽了一耳朵,臉有些臊,但更多的是惱羞成怒。他落在凳子上的雙手緊握,手背青筋乍現。

葉白柚捂嘴掩了笑意。

作死的,道貌岸然。

“文才,你要什麼名聲。逗著葉哥兒跟逗狗一樣。”

“召之即來揮之即去,以前你吃穿哪樣沒有葉哥兒給你添補。可你倒好,勾著人家為你散財,現在又當著眾人的麵兒說不娶。”

“嗬,名聲!”

“你以為你在村裡還有什麼名聲。鄉親們看看他這嘴臉。”婁長達粗糙的手指指向婁文才,那狂躁的樣子像是要往他眼睛裡戳。

“反正這事兒不是我一個人做的,要不是婁文才,我會去做嗎!”

“全責在他!”

婁長達一副死豬不怕開水燙的樣子,說完往後一攤,順帶踹了一腳剛剛背刺自己的親弟弟。

“他原話是能讓葉哥兒進婁家的門是他修了八輩子的福氣。能照顧他是癩蛤蟆吃了天鵝肉。還說照顧完他,直接休了就是。”

水渾了,婁長貴像個大王八探出頭,又再拿個木棍幫它攪和幾下。

“不過都是婁老大跟婁文才謀劃的,我沒腦子,被他倆牽著走的!”

李端陽聽他們一席話,非常讚同地點了點頭。下巴尖兒挨著了自家夫郎的軟肉,又舒舒服服地半闔著眼輕輕蹭了兩下。

“夫郎,這小子壞得很。彆以為隻要是讀書人就是好人,讀了書的更是會騙人的。”

何沁:“相公你不也是讀書人?”

“我是你相公,肯定是不一樣的!”李端陽毫不要臉。

李登科摸著自己的胡子,眸光掠過三人。

“婁文才揚言以娶了葉哥兒是為真,要哥兒伺候為真,伺候完了休去也為真!”他一聲比一聲淩厲,“對嗎?”

話聲沉,像鼓點悶聲垂在心頭。三人皆是一懼。

婁文才外強中乾不做聲,另兩人頭點得飛快。

葉白柚眼中劃過諷刺。看看,家裡寵著護著,作甚還要圍著個渣男轉悠。

李登科失望至極,繼續問:

“婁長貴,你剛剛說是婁長達指使你,而你哥又說是婁文才。那我問你,除了前事,婁文才與這翻牆綁人之事兒又有何乾係?”

婁長貴趕忙點頭:“是他!”

“我們看到哥兒有男人了,他倆怕葉家哥兒不答應,才合計出這麼個餿主意。”

“二伯你不要血口噴人!”

婁老大這次倒是欣慰,這弟弟不算特彆蠢,曉得把人拉下水。

他反正是知道老頭子不會放過他們,破罐子破摔:“確實如此。”

“李阿爺!絕無此事!”婁文才言辭激動,險些從凳子上站起來,“我沒那個膽子拿人命當畜生!我全然不知道葉白柚家還有男人!”

說著,他一臉牽譴責的看向葉白柚,活脫脫像看一個負心人。

葉白柚白眼一翻,隻覺像吃了蒼蠅一樣惡心。“你他娘的再看我,把你眼珠子挖了!”

他說話的時候眸光太狠,宛若已經抓著刀子了,所有人倒吸了一口涼氣。

這哥兒,真真是無法無天的。

“好凶啊!”

“這哥兒更厲害了,以後可不得避遠了去。”

“嘶……聽著我眼睛都疼。”

“廢話,你眼睛上有條紅痕!”

李登科跟李長安也是一臉不讚同地看來。都二十歲了,還這樣說話不知輕重,怕不是想要孤獨終老。

葉白柚衝他倆又笑了笑,但周身陰惻惻的補了句:“挖了喂雞吃。”

婁文才望著哥兒宛若實質的眼神,背脊生寒。

他陡然回過神,對著李登科道:“我沒有做過,我也並非知道葉白柚還有其他男人。我是當真不知道此事!”

這話是真是假,老爺子活了大半輩子看得清清楚楚。

他悶咳兩聲,一雙精明的老眼緊緊盯著地上跪著的兩兄弟。

“婁長達,婁長貴,一旦我發現你們說話不屬實,那就隻有驅逐出村。你們連帶著你們的家人,永世不得再踏入一步大泉村。”

李登科壓低了聲音,甩著寒刀扔進兄弟倆的耳朵。

葉白柚看著老爺子的給予的心理壓力手段,心中愈發舒暢。薑還是老的辣,就這一身的氣勢,老爺子就不是好相與的。

眾人噤若寒蟬。

李登科年輕的時候,村裡還有許多刺兒頭經常搗亂不聽他的話。他直接給村裡的青壯年組織起來,抓著人直接往山中一扔。

不給吃的不給喝的,在蛇蟲鼠蟻彌漫的山中困了半個月。還讓幾條獵狗專門看著。裡邊的人活得跟個野人似的,出來的時候,人都快瘋了。

老爺子年輕的時候可比誰都狠辣。

即便是這麼多年過去了,老爺子的光輝事跡依舊在流傳著。夜啼的小孩不聽話,村裡人甚至直接用他來嚇人。

婁大婁二這一輩,心理陰影從小就建立起來了。

因為裡正這麼說的時候,這事兒十有八九就是真的。

逐出村,是很嚴重的懲罰。

葉白柚看著婁長達垂在身側的後從鎮定到輕微抖動,最後直接帶著身體跟著顫動。

一報還一報,不值得同情。葉白柚彆開眼。

李登科見他們不言,歎聲。

“一家人和睦為上,何必還翻人家牆頭作亂。”

“主因在你兄弟二人不願照顧婁文才一家。次因在婁文才貪心縱容。你婁老二也不是個好的,若非心中不正,怎會幫腔做事。”

“柚哥兒,你想怎麼辦?”老爺子轉頭看向葉白柚。

葉白柚沒什麼損失,人也當場打了。剩下的懲罰就有李登科來決定就好。他無所謂道:“您決定就好。”

李登科接過話:“既然如此……”

“李阿叔!我要分家!”婁長達截斷他的話,雙眼瞪得像**。

“我要分家!”

婁長貴忙不迭跟上:“我也要分家!”

婁文才很是詫異:“大伯二伯,為何要分!我們一家不是好好的嘛?”

婁長達仿佛聽了天大的笑話。“哼,好個屁,就你們三房好!”

“分家?”小老頭麵色肅穆,他看向婁文才,“按理說,你們爹娘都不在了,可以分家。”

“現在就分!”婁長達一看有戲,忙道。

李登科搖頭,不想他倆渾水摸魚。

“頭一件事解決了來。”

這話一說,幾人臉都垮了。知道再沒有後退的餘地,婁長達哭喊著往前爬。手剛要抓住李登科的腿,一下子被躥出來的李端陽一腳踢翻了身。

“離我阿爹遠點兒!”剛才軟得沒有骨頭的人一腳踹出了氣勁兒。

“端陽,回去。”李登科半闔眼,“既如此,那就按照咱大泉村的規矩來。”

“裡正!叔!是是是,這事兒是我一時鬼迷了心竅,但是那不是沒做成嗎?我們婁家不就想著過一點好日子。葉哥兒反正是一個人住,嫁過來不就和了他的意。”

“我錯了嗎?我是幫他啊。”李長達蹬著腿兒吼著,一雙眼睛裡滿是血絲與不服。

“我在幫他!知道嗎,我在幫他!”

“他跟那個男人難道不是奸夫!他敗壞了咱們村的名聲,為什麼你還要留他!”

葉白柚嗤笑:“我覺得婁文才惡心,我跟他湊一塊會吐。我謝你全家的好意!”

葉白柚看向周圍的鄉親,嘴角掛著諷刺的笑:“前段時間這兩人還直接上門來,說讓我去伺候婁文才。”

“你們又是憑什麼理直氣壯讓我去伺候?”

“老子爹娘都沒這麼使喚過我,也不想想,他配嗎!”

“柚哥兒。”李登科瞪他。

李長安緊隨其後:“矜持一些,葉哥哥。”

葉白柚手往後一背。

行!他不說話總行了吧。

李登科站起身,居高臨下地看著地上的人,聲音蒼老而堅定:“從重處罰,以長教訓。婁長達,婁長貴,鞭五十。婁文才,鞭三十。”

“為什麼我五十!”

李登科看去,那婁長貴一下子垂了頭去。

“若有下次,直接逐出村!”

二十鞭子能抽開皮,五十鞭能去半條命。凳子一搭,直接由年輕力壯的白家人執行。

幾鞭子下去,起初還有嗷嗷叫的聲音。

到最後,三個人全暈了過去。

並列擺放的三條凳子上行,三人趴著,後背一片紅。打得白關山老爺子的兩個兒子汗水直流。

大泉村曆史幾百年,從其上流傳下來的村規有厚厚一本書。教化村民,也監督村民。

百年下來,村中還算安好。

當初年輕人都走了,李登科撐著身體依舊料理著村中事務,即便是小小的長安也從未抱怨。

可見大泉村凝聚之深,裡正之德。

李老爺子的話在村裡,沒人敢不聽。甚至原身,也不敢在他麵前蹦躂。

老爺子借這事兒殺雞儆猴。經此一事,但凡是在外麵逃荒把心思逃野了壞了的,心中的皮都要緊一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