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白柚捧著黑麻麻的小毛球,聽著它呼嚕呼嚕的撒嬌聲出了自家院子。
田坎上兒,村子裡不管是養蠶的還是不養蠶的都會種著那麼幾棵桑樹。放眼望去,現在已經能看到幾點綠色的葉子。
伴隨著清脆的哢嚓聲,葉白柚摘了幾片桑葉。將其直接放進水田中洗了洗,接著往家裡拿。
走著走著,懷中的小璟也沒了睡意。葉白柚單手托著它的毛屁屁,看著它前爪子踩著自己的手腕,轉著小腦袋左右查看。
後腦圓圓的,小絨毛炸開,將毛毛上覆蓋一層朦朧的光暈。
葉白柚差點沒忍住動嘴咬上幾口。
但是小家夥還小,葉白柚除了給他偶爾擦擦,還沒洗過。
現在下不了嘴,還得再等等。
重新坐到灶前,葉白柚將小碗裡的泥鰍小蝦儘數抓出來,放在攤開的葉片中。
裡麵不放任何東西,直接將桑葉一層層裹起來。隨後用稻草纏上幾圈,紮嚴實了,才用火鉗在燒紅了的草灰中掏個洞。
借著那橘黃的火星,將包好的桑葉放進其中並掩埋好。
“好了,等會兒就可以吃了。”
指尖濕潤,小璟應當是聞到了他剛剛抓泥鰍沾染的腥味,伸著小舌頭直舔。
沒等多久,外麵的天光撤去了華麗的外衣。攏了攏墨灰色的雲層當被子,舒坦著睡了去。
見時間差不多了,葉白柚將火堆裡的東西翻找出來。
伴隨著一聲清脆的哢嚓聲,黑漆漆的一團從灶孔中滾落。外麵那層葉子已經燒糊了,落下的時候摔成了黑色碎片。
霎時間,葉香混著泥鰍的鮮腥味兒輕輕溢散,有一種獨特的燒烤的感覺。
小璟鼻子尖,那東西一放出來,它立刻開始喵喵叫。
葉白柚拍拍它的腦袋,逮住急著從他膝頭要跳下去的貓崽子:“心急吃不了熱豆腐。”
家裡就一個鍋,這煮著兔子,米飯就還沒有蒸。
葉白柚先將它的小碗兒放在桑葉旁邊。自己蹲在地上,將小璟攏在手臂之間,不讓出來。
外麵的那一層桑葉一碰就碎,用火鉗輕輕敲了幾下。黑乎乎的那一層撲簌落完,隻剩下裡麵微微發黃,還夾雜著綠色的葉片。
層層揭開,裡麵透著水汽,又濕潤又燙手。
裡麵的幾條泥鰍小蝦完完整整。
香氣撲鼻,帶著獨特的味道。不算是很腥,至少比他以前弄的泥鰍聞著要好。
小璟叫的更厲害,像個小饞鬼急切扒拉著他的手。“喵嗚喵嗚”要飯吃。
葉白柚不慌不忙將它擋回去,捏捏軟乎乎的爪墊。“彆急,馬上就好。”
指尖在泥鰍上按了下,皮兒輕易就破了,露出裡麵白白的肉。
熟了。
將其全部倒進碗裡,端到灶台。
一起身,小璟忙亂地跳出去。爪子扒拉著他的褲腿要爬上去。
“喵嗚!喵嗚!”奶呼呼的聲音,聽在耳朵裡軟的不行。但葉白柚隻聽,不動。
揭開蓋子,兔肉的香氣撲鼻而來。葷味兒容易勾起饞意,好久沒進肉肚子頓時跟著一叫。
沒有放任何調料的兔肉還差點火候,葉白柚估摸著小貓的飯量,挑出兩塊肉多的。
過了涼水,撕成細絲兒,和著泥鰍肉攪拌攪拌。
“喵喵嗚!”
“哎呀,著急得都交出疊音了?”葉白柚將已經趴在自己腿上的小貓托著身子抱起來,盯著他的眼睛:“我平時苛待你了,這麼猴急?”
小璟卻是理都不理,直勾勾地盯著灶頭上的碗。
撲棱幾下爪子,結果自己動不了。隻得回身對著葉白柚繼續叫:“喵嗚!”
葉白柚輕笑一聲,將碗挪下來放在他平常吃飯的地方。
手一鬆,細膩的觸感瞬間就沒。
再瞧去,那小耳朵已經顫動個不停,吃得呼嚕呼嚕的。
“饞貓。”
給小貓弄完,不經意間望著廚房外麵,天已經黑透了。
晚風卷著林間的樹葉,與茅屋上的茅草交疊,沙沙聲隱隱約約。
茅屋中,隻有廚房裡映著跳動的燭光。微微弱弱的,卻是這愈發冷的夜中唯一的光亮。
揭開蓋子,筷子往鍋裡輕輕一插。肉絲連著皮兒跟骨頭分離。
軟了。
這會兒時間不早了,已經習慣早起早睡的葉白柚沒打算再做飯。而是直接盛了碗肉坐在凳子上享受著吃完。
隻有鹽跟油,原滋原味,吃著嘴裡也不算寡淡,反倒是彆有一番風味。
目光所及,肚子鼓鼓的毛團子已經蜷縮在窩裡,睡得熟了。
這會兒聞著味道,它掀開了眼皮看了下葉白柚,接著又重新閉上了眼睛。
吃了一碗肉,加上一碗湯,肚子也就飽了。
葉白柚收拾收拾,將剩餘的盛出來用蓋子蓋好,再放個東西壓住。
洗漱完對著屋子裡的小璟道了一聲晚安,葉白柚鎖了廚房出去。
燈光從廚房移到院落,頭頂上的星星依舊燦亮。緊接著臥房裡倒映出了人影,好半響才再次熄滅。
月上梢頭。
山林裡麵忽然響起了狼嘯,大泉村的人都習慣了。聽著這個聲音,緩緩睡熟。
而被這些狼嘯裹挾的山中,數道人影在其中奔跑跳躍。破空的聲音時而響起時而漸落,淩厲的銀光隨之閃爍,但卻無人知曉。
木屋之中。
沈無璟臥在榻上,單手支著頭。
他眉峰冷峻,鳳眼映著跳動的燭火。薄唇紅潤如沾了血,帶著一絲弧度。
即便是最閒散的姿勢,他周身的氣勢依舊強勢。洗完澡後沾染的水汽中也仿若浮動著血氣。